第0803章 何故，一夜白头？

        人的心态，有时候很奇怪。
当并不清楚，沈卓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之时，沈雕寺恨不能，亲自下场彻底结果了这位大雪域之王，实际上，他也确实这么打算了，只可惜，那一次南下被人彻底拦住了。
等知晓了这个有点荒唐，可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之后，沈雕寺的心态，呈现了一丝丝微妙的变化。
以前，他只是将沈卓视为最强大，最难缠的对手。
可现如今，沈雕寺没办法端平自己的心态，尤其这个人，关联了他，以及摆在灵台上的这一位。
恍惚间，自己曾经视为梦靥的东西，时隔十数年光阴，再一次回来了。
这种感觉，让沈雕寺很不舒服，差不多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他以为自己成功破了心魔，从今往后彻底无忧，也无需在面对那些陈年过往，可等到某一天，陡然发现，多年以来，心魔再度卷土重来……
原来，一切都没有消失，更没有离开。
“你啊，真的是我这辈子过不去的槛。”沈雕寺起身，静静的凝望着眼前的无字碑，嘴角笑容，还和刚才一样，多了无奈，也多了落寞。
此时的帝京城。
风起云涌。
似乎，有一张无形的，黑色的大幕，笼罩在天穹之巅，压的这片地界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从沈雕寺广邀各大名门望族，来沈家一座开始，这里的气氛就变了。
能在帝京城站稳脚跟，成立家族，即便规模不大，即便在帝京城不值一提，但好歹也是家族。
大家保持着相同的默契，也做着共同的努力。
“这两天，有大批量的陌生人，从东南西北不同的方向，涌入了帝京城。”
“看这帮家伙龙行虎步摆明了不是普通货色，看样子来者不善啊，只怕是，在谋划着什么？”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受邀于沈雕寺，定会拿出看家本领，全力以赴，支持这位陆蛟龙。
但凡陆蛟龙在这次风波中，成功化险为夷，这群达官显贵，可就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再者，沈卓这些年，怎么针对权贵的，大家心里有数，换言之，是沈卓先下的手，现在大家一鼓作气，争取灭了这个祸害苍生的老鼠屎，也不算出师无名。
只可惜这些年，苦于没有领头羊将大家捆绑在一起，共同扳倒沈卓。
现在，还是沈雕寺站了出来，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错失？
自然而然，从外部城市出现大批量不明人士进入帝京，也等于侧面的证实了，沈雕寺真的打算和沈卓火并了。
前期消息不明朗，处于猜测阶段，那么现在，等于板上钉钉了。
昨日一夜静坐的沈卓，望着少年时代，最熟悉最喜欢的地方，藏有诸多回忆的地方，彻底消失，多多少少，心里有点失落。
摊开五指。
沈卓正巧看见，脚下有一面搬迁时没来得及带走，从而摔的四分五裂的镜片。
残破的镜片，荒凉的老地方，一切都显得那么应景。
他躬下身子，下意识捡起一块镜片，原本想观摩观摩，下一秒，他忽然愣住了，动作持续了数秒，随后，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五官，在镜片里，扯出一道奇怪的笑容。
昨日大风呼啸。
他也不知道何时，自己这位大雪域之王，一夜白头。
曾经气血方刚，二十出头打遍天下无敌手，曾经霸业登顶，宇内称尊的大雪域之王，竟然一夜白头。
曾经笑容依旧在。
只是不再少年。
一寸一寸，一丝丝，白如飞雪。
“真的很难看呀。”沈卓望着自己帅气的脸庞，配上满头白发，多多少少有点奇怪，自嘲了一句，又从镜片中，发现远端走来一位年轻女子。
女子容颜惊人，穿着一席月白长袍，步伐轻盈，恍若降临凡尘的画中仙。
师姐！！！
上一次相遇，是沈雕寺集结大批量对手，试图截杀自己，最终，还是师姐出手了，之后，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师姐很想带自己回山，回她打算一辈子待下去的深山里，可惜，被沈卓拒绝了。
与此同时，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四人，曹英，阿刁，以及许久未见的目盲壮汉程森，余下的一位，自然是四人的主心骨，青龙。
好家伙，这是集体来看自己的笑话？
事实上还不止这几人。
至少，沈卓还看见了孤，这个结识于多年前，与自己臭气相投的家伙，此时右手拎着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吃，披肩长发不修数月，和青龙不谋而合，两个野人！！！
“呵，你还挺酷？这满头白发，比我这披头散发吓人太多。”孤一贯嘴欠，明知道现在的气氛，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但还是开起了玩笑。
甚至，试图伸手在沈卓的头上薅一把白发，以作珍藏。
若不是师姐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怕，目的已经达到了。
孤悻悻而归，转而背对着沈卓，将注意力悉数放在了手中的糖葫芦里。
“师姐什么时候来的？”沈卓询问。
年轻女子素来性格冰冷，哪怕面对沈卓，她的话也不多，沉默寡言是她的标配，“刚到。”
沈卓又道，语气颇有无奈，“其实，你不用来的。”
“归根结底，是我和沈雕寺之间的个人恩怨，于你们都无关，何必，跟着我一起疯闹，一起共进退？”
孤忽然转头，“谁和你共进退了？先说好，我只是看那个混账东西不顺眼，听闻要去他家打架，索性跟着凑个热闹。”
他耸动肩膀，将这场注定凶险万分的争斗，描绘的不值一提。
“沈雕寺集结了大批量的高手，摆明了要背水一战，我们不可能让你只身前往。”阿刁的回复中规中矩，目光落在沈卓的白发上，不免忧伤。
“等结束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拖着你回北域。”她斩钉截铁道。
沈卓没吱声，他自己的状况，自己清楚，还能不能回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稍许，他起身。
两手负后。
一刹那，众人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位，曾经屹立在大雪域之巅，不可一世的北天王！！！
你好，我名沈卓，卓尔不凡的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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