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3章 北王刀！

    一场冷风拂面，原本还有点醉意醺醺的顾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他耸耸了肩膀，嘴角泛起笑容，这点寒风，相比大雪域那边，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么多年过去，顾剑还是喜欢，那边冰天雪地的环境。
    万里江山，一眼可见的*，纯洁，不掺杂人间的任何瑕疵！！！
    若是人的心，也这般明澈可见，那该有多好？
    只不过，生在这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尘世，哪里真的能做到，抽身事外，不为世俗侵蚀？
    这世道，怕是没有人做到。
    “不对，咱王爷做到了。”顾剑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连忙改口，旋即，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问世间，英雄谁属？
    大抵，有他北天王沈卓在，这茫茫然人间世，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敢自诩为盖世大英雄！！！
    又是一路兜兜转转。
    等顾剑终于辗转回家，发现门口停了几辆商务车，看看时间，已经是早晨八点三十分了！！！
    这个时间点，绝大部分人，都投入了工作。
    与往常一样，做着机械麻木的工作，然后等待下班，回家，吃饭休息，第二天如此反复。
    只是，这个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一天，又是极其不平静的一天。
    大家都在等着。
    帝京，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历史性’的一刻。
    而，趁势点燃第一把火的人，正是他顾剑。
    推开门。
    这位顾老爷子一眼发现，自家院子里，来了几位陌生人，个个打扮隆重，透着一股富贵的气息。
    为首的领头，约莫二十四五岁，穿一件黑马褂，脚上套着黑色的皮鞋，此时，正有一眼没一眼的欣赏着，自己擦得光亮的皮鞋。
    年轻男子的身边，是自家孙子顾青山，乖乖轻轻的坐在小马扎上，低垂脑袋，翻阅着昨天的画册。
    刚才，顾剑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进门，他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一股怪异的气氛？
    尤其是这位穿着马褂的年轻男子，看似无所事事东张西望，可孙子，始终在他控制范围之内容。
    使出反常必有妖！！！
    何况，自家大儿子顾海站在距离稍远的地方，一脸铁青和无奈，两颗拳头更是不自觉的捏紧！！！
    这……
    “顾老先生大清早是去哪儿了？我可是等了好一阵。”年轻男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朝站在门口的顾剑，点动脑袋。
    顾剑尚未吱声。
    年轻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底深处精光一闪，然后扬起似笑非笑的脸颊，认真道，“顾老先生应该头一回见我，不认识倒也正常。”
    “我姓李，全名纵横！”
    李纵横？
    顾剑起先讶异，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非常熟悉，何况，这个人还姓李。
    李，在帝京可是大姓之一，正统的李家，是综合实力以及统治力，完全不弱于苏，宁，乃至沈家的存在。
    当之无愧的超级家族之一！！！
    更为关键的是，这次顾剑之所以冒着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主动站出来，并声势浩大的，要正式弹劾沈卓。
    私下里，正是李家授意的！！！
    不过，李家作为超级家族，地位比他顾剑高的太多，故此，当初仅仅是派遣了家族的支系成员，和自己沟通。
    当然，李家在这次沟通里，也带来了十足的诚意，许诺给顾剑的好处和利益，非常之重，普通人根本无法拒绝。
    相较于宁，苏，沈三家，李姓一脉非常低调，虽然同为超级家族之后，但极少在外界抛头露面。
    久而久之。
    李家在国都帝京的排名，属于四家之末，绝大多数情况下，凡是提及超级家族，都本能的将李姓一脉忽视掉。
    然而……
    在帝京这块卧虎藏龙的地方，非但能站稳脚跟，还披上超级家族的身份，李姓一脉怎么可能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鼠？
    实质上，站在公开场合，动辄抛头露面的家族，各有专长，各有优劣。
    而那些看似全方位低调，尽量淡化自己影响力的超级家族，同样不容小觑，他们像一条冷血无情的毒蛇，随时都会要了你的命！！！
    这次。
    陆地蛟龙沈雕寺，各种动员，志在一次性解决掉沈卓，可不是纯粹的抹杀一个人，那么简单！！！
    一旦沈卓彻底倒了，背后可以瓜分的海量利益，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任何一个大势力，为之疯癫。
    财帛动人心。
    现在这个节骨眼，李家怎么可能继续守在暗处，看着即将摆在跟前的诱|人蛋糕，而不为所动？
    李家参与进来，合情合理，也说的过去。
    毕竟，从世家集团的整体利益出发，李家和沈雕寺是一体的，大家都想分一杯羹，扩充家族的统治力！！！
    所以，李家找上顾剑的时候，后者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
    “李纵横李纵横，你是……，李家的大少主？”顾剑心里咯噔一声，随之，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这可是李家嫡系成员，身份之显赫，在一整个家族，都难逢对手，属于年轻一辈的领导者！！！
    当初，帝京几个比较出名的世家子之中，李纵横便是占据了其中一席。
    不过这个人不喜欢纸醉金迷，沉溺酒色，故此，讨论的热度，相较于宁洋，龙太子，仅有零星几点。
    听闻，李纵横和大贝勒宁洋有过节，也看不起什么所谓的龙太子，既然尿不到一个壶里，自己玩自己的，何乐而不为？
    暂且不提这些，但李纵横绝非善茬！！！
    再者，这位年轻的小爷，在李家地位，实力，未来争取族长位置并成功上位的几率，都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顾剑深吸一口气，倍感意外，这么显赫的年轻魁首，怎么这会儿，有空亲自拜访他顾家？
    “看来，世人并未忘记我这位李家大少主。”李纵横露出一丝笑容，看似和善，眼神却极其锋利。
    “大少主名震四海，世人岂能不知？”顾家客客气气道，同时，也在尽量调整心态，以免乱了分寸。
    “你大可不必慌慌张张，我一贯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放宽心。”李纵横半开玩笑半正经道。
    这句话，非但没让顾剑轻松下来，反而越发紧张，额头更是渗出一片虚汗，粘稠，温热。
    “这是您孙子？”李纵横摊开五指，在顾青山的头顶，漫不经心抚过，然后语气玩味道，“挺可爱的，叫什么名字？”
    “顾，顾青山。”顾剑道。
    “青山？这个名字不错。”李纵横点点头，嘴上夸奖着顾剑的这位唯一的孙子，眼神却一直没看顾青山哪怕一次。
    小孩子毕竟年幼，压根没意识到危险，只顾自己，低着脑袋，翻阅画册。
    顾剑言归正传，“不知大少主，突然拜访我这破落的小府邸，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吗？”
    “我家老爷子做事，有个不好的习惯，以前提醒了很多次，就是改不了，挺为难的，他习惯于一句话交代完就不管了。”
    “这趟是我瞒着老爷子，偷偷过来的，您别见外。”
    顾左右而言其他？
    李纵横娓娓道来，嘴角邪魅一笑，陡然布满了冷意。
    这让顾剑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直了，这位注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李家大少主，自诩自己并非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但这幅面相，绝非什么光明磊落之徒。
    下一秒。
    李纵横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钟表，“距离你前往文书院正式弹劾沈卓，已经延误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现在快九点整了。”
    “我先前有点事要办，出门了一趟。”顾剑不卑不亢，不慌不乱解释道。
    他心里盘算着，李纵横应该是担心迟则生变，何况，自己确实延误了时间。
    此刻，帝京所有人都在等着，耽搁的越久，就会多增加一分不可控的因素。
    李纵横主动上门催促倒是小事，只怕，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险恶目的。
    “今天挺冷的，我家青山自幼体质差，不能受寒……”
    顾剑想了想，还是决定试探试探，言罢，他提醒站在另外一边的大儿子，“顾海，你带青山回屋，我与李大少主聊聊。”
    “好，好的。”顾海一步迈出，慌不择神般跑向自己乖巧的儿子。
    果不其然。
    “哎。”李纵横一挥手，直接打断了顾海的动作，依旧似笑非笑的盯着顾剑，“我挺喜欢您这位小孙子，与我多玩会，不碍事。”
    “青山身体……”顾剑还在坚持。
    李纵横漫不经心道，“小孩子扛扛风挨挨冻，反倒有利于增强抵抗力，顾老爷子心疼孙子没错，溺爱就过头了。”
    “这样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发展。”
    这些话，彻底让顾剑的心，跌入了谷底。
    与自己猜测的一般无二，这李纵横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番言辞，看着好心好意，但背后的目的……
    “顾老，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李纵横看着独自发呆的顾剑，再次询问道。
    按照自家老爷子的计划，并没有安排人盯梢顾剑，也没有盘算着第二手准备。
    李纵横始终觉得，老爷子做事有点优柔寡断，而且将不确定性，完全交付在了别人的手里。
    为此。
    他不辞辛苦，专程来了一趟顾家。
    虽然和顾剑前后没交流几句，但顾剑是老江湖了，能够一眼看穿的事情，绝对不敢含糊其辞。
    “老夫马上启程。”顾剑开着口，可心里的担心和害怕，还是不出意外的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李纵横抬了抬自己的手掌，笑眯眯道，“我与你这孙子，实在是有缘，要不这样……，我带回家照看几个小时？”
    “等顾老爷子忙完了大事，再去我李家接孩子，也不迟。”
    顾剑，“……”
    个人心性完全没有顾剑老辣，沉稳的大儿子顾海，顿时慌张了，“李，李大少，孩子还小不懂事，一下子去陌生的环境，我怕他出事。”
    “你的意思，我会对这位顾，顾青山小朋友不利？”李纵横反问道。
    “我看起来，有这么凶神恶煞吗？貌似顾青山小朋友，并不排斥李某，您这位做父亲的，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这句话，顿时呛得顾海无言以对，同时也不敢多话，他害怕刺激到李纵横，反而取到相反的作用。
    “嗯？”李纵横故作犹豫了数秒，然后哈哈大笑，看向顾剑的眼神，多了一股狠厉，以及蛮横，这一幕，让顾海倍感毛孔悚然。
    这是要拿，自己这年幼的儿子做人质，逼迫着老父亲顾剑，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完成李家交代给他的任务？
    若是中途出了差池，顾青山也不用回来了，这……
    “爸，你说说话啊。”顾海红着眼睛，整个人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他哪里想到，这豪门望族，做起事情来，如此冷漠无情？
    竟然，要拿一个孩子，作为要挟！
    “李大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许久，顾剑抬起头，站在屋檐外，就这么眼神锋利，笃定的看着李纵横。
    李纵横笑而不语，同样扬起脑袋，默默注视着顾剑。
    “小心驶得万年船，李某一贯喜欢将主动权握在手里，哪怕是不惜一切代价。”李纵横终于开口道。
    “孩子是无辜的。”顾剑坚持己见。
    李纵横洋洋洒洒道，“在我眼里没有老幼病残之分，这些统统，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只有于我有利！！！”
    这番话，无异于告知顾剑，要么按照李家的吩咐，老老实实办事，要么忤逆李家的意思……
    至于造成什么严重性的后果，自己负责罢了。
    “以我的了解，你爷爷一贯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他不屑于，也不喜欢这么做，毕竟有辱门风！！！”顾剑故作疑惑，多少有点质问的意思。
    李纵横满不在乎，“我来之前，已经交代清楚了，这是李某的意思，和我家老爷子毫无关系。”
    “至于有辱门风？无毒不丈夫，这点小把戏，谈不上辱没我李家的门风。”
    果真来者不善。
    顾剑一直以来，最怕和这种人打交道，有实力有背景有能力，关键，还不跟你讲究个半点原则。
    一旦得罪了这种人，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会知道。
    甚至，还会连带的牵扯到家人！！！
    现如今，李纵横掐着自己的唯一命|根|子，逼迫自己就范，若是中途敢擅自改变主意，等于彻底将家人的性命，交付了出去。
    “想必顾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冷漠无情的人，何况关乎到自家孙子的安危，您，不会这么莽撞吧？”
    说白了，还是不相信他顾剑。
    至少，李纵横不相信自己，生怕他这把老骨头中途折腾什么幺蛾子，故此，先下手为强，截断自己的后路。
    不得不说，这位李家大少主，是个人物，做事滴水不漏，绝不将主动权，交代到别人的手里。
    两方沉默的时候，李纵横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腕表，九点出头了，不能继续耽搁了。
    他眼神示意下属，吩咐前去备车，然后打道回府。
    “我饿了。”
    关键时刻，一直埋着脑袋看书的顾青山，突然嘀咕了一句，随之不管不顾，起身就要靠近顾海，“爸爸，我……”
    前脚起身。
    这位年幼的小孩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大手就，迅速的果断的揪住了他的衣领，以防逃脱。
    哪怕刻意收敛力度，可就这么多点大的孩子，哪里是李纵横的对手，最终还是被拽的踉踉跄跄，险些栽倒。
    “抱歉，一不小心用力了。”李纵横主动告歉，脸上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
    顾剑不敢揣测李纵横的心思，站在后者的角度，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什么老幼病残，道义仁德之分，仅仅是利用的工具。
    “爷爷……”
    顾青山吓了一跳，叫了两声自家爷爷，紧随其后那双纯澈的不谙世事的大眼睛，落在李纵横的身上，顺势抓抓自己的小脑袋，不解道，“叔叔，你要做什么？”
    “没事。”李纵横笑眯眯道，“叔叔舍不得你，想带你去家里坐坐。”
    “我不去陌生的地方。”顾青山摇头，认真的表情，跃然脸上。
    李纵横皮笑肉不笑道，“这可容不得你。”
    顾剑全程观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挣扎，无奈，愤怒，各种情绪，在自己的心头翻江倒海！！！
    “能否得饶人处且饶人？”顾剑不愿也不敢放弃，一旦顾青山被李纵横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李纵横不妥协，“这需要看顾老爷子的行动了。”
    随后，李纵横故作好心好意的理顺，顾青山的衣服，作势要将其一把抱起。
    事已至此，顾剑已经无力回天。
    许久，他深吸数口气，待紧绷的情绪逐渐平复，于是尝试着求情道，“可否，让我和青山说两句话？说完，你再走？”
    这一次，李纵横没有拒绝，反倒出人预料的答应了下来，“最多五分钟。”
    “爷爷。”小家伙没了束缚，顿时眉开眼笑，蹦蹦跳跳一把冲进了顾剑的怀抱。
    顾剑安慰，“没吓着吧？”
    顾青山警惕的看了李纵横两眼，摇了摇头。
    “爷爷，我好饿呀。”顾青山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不好意思的看了顾剑两眼。
    小家伙可可爱爱的模样，让顾剑险些老泪纵横。
    瞧着顾剑脸色不对劲，像是生病了一样，小家伙顾青山还以为自己烦着爷爷了，下一秒，连忙伸手揉顾剑的脸蛋，“爷爷，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不饿了，不饿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我……”
    小家伙涨红着脸，一把搂住顾剑的脖子，死死的抱住。
    稍远处，顾海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怒又怨，这可是他的亲生骨肉，还没到懂事的年纪，怎么能……，受此磨难？
    再看李纵横，哪里有半点怜悯之心？
    甚至冷漠的低头看了眼腕表，五分钟一到，他就要带走顾青山，天王老子来了都难不住！！！
    “爷爷没生气，是风大吹花了眼睛。”顾剑含糊不清的解释着，他的嗓音，已经有点颤抖。
    顾青山意识到，不是自己的错，心情顿时轻松下来，可看着爷爷这幅表情，很是心疼。
    小家伙将额头，贴在顾剑的额头，一边慢慢的蹭着，一边好奇问道，“爷爷你怎么了？有什么难事，可以告诉我呀。”
    “我，我也是小小男子汉，不许瞧不起我。”
    顾剑意外，在他的理解里，青山还小，不至于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除非有人刻意去教。
    “你怎么懂这些？”顾剑反问道。
    小家伙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只见他，双手十指叉开，捂着自己的嘴巴，一阵偷偷的咯咯的笑着，“我，我……，我在画册里学到的。”
    “还有，还有，大丈夫顶天立地，巍巍如山，可以流血流汗，但绝不可以流泪！！！”
    顾剑一时间，心情复杂，百感交集！！！
    这么大点孩子，都知道什么是大丈夫了？什么是顶天立地了？可喜可贺，孩子终于慢慢懂事了。
    “爷爷待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能会离开你一会儿，你怕不怕？”顾剑犹豫良久，还是坦白了。
    顾青山挥舞着自己粉嫩的拳头，虎虎生威道，“我是男子汉，我不怕！！！”
    顾剑伸手指了指默不作声的李纵横，和顾青山交代道，“叔叔会带你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还好，就是去坐坐玩玩。”
    “但，需要你一个人过去，爷爷以及爸爸，都不在身边的。”
    顾青山听完这些，先是看了两眼及时冲自己露出诡异笑容的李纵横，然后又看了看自家爷爷。
    终归是孩子，打小没离开家独自在陌生的环境，待上一分半秒，更别提离开自己的父亲和爷爷。
    “说好了，你是男子汉呀。”顾剑在顾青山耳边小声嘀咕着，意在为顾青山打气加油。
    小家伙两只手死死扣在一起，一会儿绷直，一会儿扣紧，反反复复好几次，最终答应道，“那好吧，我答应爷爷，不哭不闹，乖乖的等你接我。”
    “哈哈，这才我的乖孙子，辛苦你了。”顾剑揉揉顾青山的脑袋。
    小家伙离开顾剑的怀抱，一个人，独自地默默地，走向双手负后，嘴角带着淡淡笑容的李少主李纵横。
    一步一回头。
    顾剑不忍再看，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爷爷，我等你啊。”李纵横一把抱起顾青山，几乎不做任何停留，迈着步伐，就离开了顾家。
    等门外一阵马达轰鸣，疾驰而去。
    顾剑这才从怔怔失神之中，勉强醒悟过来，此时的顾老爷子，早已老泪纵横悔不当初！！！
    这一次的抉择，真的算咎由自取，非但让自己众叛亲离，现在，连自己唯一宠溺的孙子，都成为了别人要挟自己的筹码。
    轰！
    顾海一屁|股瘫软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那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若是真出了意外没了，他下半辈子，怎么活？
    何况，青山还小，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爸，你快想想办法，快快……”顾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跑到顾剑身边，揪着他的衣袖，一边摇摆一边哭哭啼啼道。
    顾剑无言以对。
    沉默许久，顾剑火速写了一封信，交给自己儿子，“这封信，你立马送到苏家，后面的事情苏老相国会处理。”
    “会帮助到青山吗？”顾海魂不守舍道。
    现在都闹成这样了，任何挽救的机会，都不能平白错失，该怎么亡羊补牢，只能硬着头皮去补救了！！！
    “但愿吧。”
    顾剑无奈掩面，现阶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希望这封信交到苏老相国之手后，再通过苏仪的转达，成功送给，他顾剑这辈子最敬佩最信任的人……
    以顾剑对那个人的了解，后者绝不至于坐视不管！！！
    哪怕他身陷囹圄，进退两难，可这等事，他不会犹豫半秒！！！
    果真不能和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世家们合作，一帮子没原则，没道义，没怜悯之心的豺狼虎豹之徒！！！
    “呵呵，顾剑你真是活该，罪该万死。”
    “哈哈哈，真是滑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想我顾剑精明了一世，怎么临老了，犯下这等老糊涂？”
    大概，只有真正的大祸临头，他这把老骨头，方才幡然顿悟。
    原来自己最信任，但凡人生路上遇到有什么过不去的槛，永远第一个想到的，竟然还是那个人，那个风华绝代，屹立于王者之巅的那个他……
    “王爷，是老夫对不起你，实在对不住了！！！”顾剑失魂落魄的垂下自己的脑袋，任由泪水潸然坠落。
    顾海现在焦头烂额，魂不守舍，他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安慰自己的老父亲？
    一咬牙，立马带着顾剑亲笔所写的信，火速赶往苏家！！！
    现如今的几宗超级家族，也仅仅有苏家，在大是大非方面拎的清，其余的，全是为了一己私欲！！！
    此刻。
    时间正好九点三十。
    温度还不错，湛湛蓝天万里白云，除开早晨的风带着点寒意，这个阶段，既不冷也不燥热！！！
    与约定的时间，相差了一个半小时，换言之，这场声势浩大，也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一刻，足足延迟了一个半小时。
    帝京的气氛，在这一个半小时之内，越来越沉闷，像是有一阵惊天大雷，蓄势待发了许久，但怎么也劈不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姓顾的不是说，今天八点，正是向文书院弹劾沈卓吗？”
    “已经九点半了，这位昔年跟在沈卓身后的老卒子，竟然迟迟不肯现身，莫不是反悔了？”
    “哼，多少世家，望族在盯着？他敢退缩？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没有退路可走了，放心吧，一定会来的！！！”
    国都帝京，民间舆论沸沸扬扬。
    各种声讨，各种争吵，甚嚣尘上，一时间如乌云密布劈天盖地，久久不见回降的迹象。
    一方面群体认为顾剑迷途知返，于关键时刻，放弃了弹劾，大抵还是良心发现，属实做不得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一方面群体则觉得，顾剑在故意吊着大家，等气氛烘托到最顶点，他的出现，将会引起万丈风暴，欲扬先抑莫过如此！
    但，不管基于何种判断，顾剑始终没有现身，于这点，是不争的事实。
    换言之，每多等一分钟，众人就需要多煎熬一分，这种一眼看不到结尾的等待，让人心神紧绷到了极点。
    而，文书院那边，同样一片死寂！！！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来自前线的消息，终于让一整个沉寂的国都帝京，彻底爆炸，外界哗然四起。
    这场笼罩在众人头顶的惊天大雷，终于劈落了。
    “来了，姓顾的终于出现了。”
    “嘿，还以为他会退缩，现在看来，还是要乖乖现身。”
    又是各种议论甚嚣尘上。
    这次弹劾，意义非凡，顾剑名义上是总发起人，但这背后，牵扯的大势力实在又多，背景又复杂。
    属于当之无愧的，各方利益，联合在一起的角逐！！！
    来自各个渠道的消息，已经通过各种媒体文件传送，进入千家万户，进入形形色色各种人的眼里。
    画面之中。
    顾剑一身老旧的戎装，看外观，是北系的款式，除了洗的发霉，略显折旧，其他方面保护的还算完善。
    退役多年，这位如今已六十岁一甲子的老人，依旧腰杆挺直，步伐稳重，军人风采不属于现役袍泽。
    他从一条宽敞的公路，缓慢走来，两侧车辆，似乎临时接到了命令，心有默契的靠边停车。
    一时间，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公路，仅有一道身影，空空荡荡，孤孤寂寂。
    不出意外，二十分钟之后，这位昔年跟在沈卓身后的老卒子，将以个人名义正式弹劾沈卓！
    这样的行为，究竟是关键时刻大义灭亲，还是忘恩负义做了白眼狼，外人有外人不同的看法。
    只不过……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顾剑的腰侧，挂着一柄战刀，刀长半臂，有鞘，藏锋于鞘中，不显山不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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