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湖心交易

    良渚西面的柳湖中，有一座风光绮丽的园林，号称扑萤园。
    正值湖的中心有一处湖心亭。
    湖很大，长满了芦苇和蒲草。
    季伏微曾经来过这里，夏末秋初之际，天绿地绿，站在台上望不到湖水的尽头。
    通往岸边去的只有几条水路，且曲里拐弯，如同几条扭动的水蛇，那次他和府中人也险些迷失在此处的渡口。
    若去此处，必得乘船。季伏微看着船下的水波荡漾。
    芦苇蒲草盖湖季节，此地称为花水。
    几条水道上，游船花枝招展，摇桨的亦多是漂亮的女人，这些女人也算是一种粉娘，若是男子撑船时看上了她们，只需花半个银叶子就能和她们在船舱中颠倒一个晚上。
    她们的这种船长而窄，中间搭有木楼子，楼子里有垫板有铺被，而且只拉一位男客。
    人称此种船为“花船”。
    嫖客们先敲定价钱，然后上船，船行半路便拐弯，驰进了芦苇深处，一男一女也便被一片绿色吞没……
    柳湖长堤，景色十分优美，如今夜色覆盖，倒是看不清那些琼瑶碎开，波光粼粼，鸥鹭上下，锦鳞戏水的美景，白日里长堤上杨柳依依，婀娜多姿，晴如碧烟隐现，雨似绿雾迷离。
    季伏微还是外舍生之时，曾和一些师兄在此处作词，写道当时“昨日凭高向西望，满川烟树雨。”
    他不知为何雨师辄要在此处见他，但他隐约察觉不是什么好事，他只希望不要和时嵬有关。
    他到了湖中央，那儿有几处花船。
    月光照耀在清澈的湖水之上。
    但月光并没有照进亭子中，季伏微从来都知道，世上本就有许多地方是永远见不到月光的。
    他全然不知道雨师辄要说些什么，他甚至连想都懒得去想，时嵬此刻应该已经和元幕他们回到了四门学，他也安心一些。
    地上很潮湿，一阵阵寒气砭入肌骨，雨师辄喝了杯酒，“你可知我今日为何找你？”
    季伏微笑了，“难道我们如今连朋友也不算？”
    “自然算。”
    “朋友闲谈，为何要好奇。”季伏微说道。
    一股酒香在亭中弥漫开。
    雨师辄笑道：“晚间湖中冷，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想喝酒。”
    “所以你今日是请我喝酒？”
    他点了点头，将酒杯送到季伏微面前，“就算是我请你喝酒。”
    “还记得这是什么酒吗？”他问道。
    季伏微闭上眼睛，长长吸了口气，“陈年的竹叶青，是你最喜欢喝的酒。”
    他笑道：“不只是我，简渠也喜欢小酌竹叶青。”
    “竹叶青酒寒，不适宜女子饮用。”
    雨师辄点了点头，“怪不得她那样喜欢你。”
    季伏微的脸色立刻变了，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难道司空大人如今不是站在陛下这边？”
    季伏微道：“那又如何？”
    雨师辄冷笑道：“你休想瞒我，司空大人一定和你说了陛下有赐婚之意，但忧心你不能全心全意对待简渠，故此还没有下旨。”
    季伏微果断道，“我不会娶她，也没有那个心思。”
    雨师辄咬着牙，“她一听到你在良渚的书阁险些被火烧，就关上宫门，一个人躲在房间偷偷地哭，我骑马摔断一条腿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得这么伤心，我问你，你以为如何？”
    过了很久，季伏微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我不能娶她，因为我心中有别人。”
    他忽然将这杯酒全都泼在季伏微脸上，“那我告诉你，时嵬会没命。”
    季伏微没有动，甚至也没有看他一眼，“陛下给她定什么罪名？”
    “以一女子身份入四门学，这个罪名，如何？”雨师辄道。
    季伏微道，“难道你们能从四门学中把她带走？”
    雨师辄冷笑道：“你以为钟大人会帮着时嵬？”
    季伏微说，“至少，他不会站在陛下身边伤及无辜。”
    “我以为你聪明，可以看清局势，可如今你所找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你不能用那去威胁陛下，也就是等于失去了护身符，别说连她，你根本连自己都护不住。”
    季伏微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不能救她，同她一齐赴死，又有何难。”
    雨师辄气得脸色发白，嘶声道：“我告诉你，谁死都可以，但是你不能，如果你死了，简渠以后都不能再做个快乐的小公主了。”
    听到他这样说，季伏微的眼睛已有些发红，充满了悲痛，也带着些愤怒，“你要我怎么做，送她去入地狱，我为驸马从此平步青云？我做不到，也舍不得她。”
    雨师辄从没有见过季伏微这一面，他早已知道“爱”就是盲目的，可他不知爱会让一世聪明的季伏微变成这幅瞻前顾后的模样。
    又过了很久，雨师辄缓缓道：“三年。”
    季伏微没有听懂，“什么三年？”
    “陛下也要和你做个交易，只需三年。”
    他皱了皱眉，道：“我不会和他做任何交易。”
    雨师辄说，“三年之后，你可以和简渠和离，但是这三年中，时嵬必须离开良渚前往雕题，否则，她将会和时家一同从这世上消失，女子祸乱六学秩序，难道不该死千百次？”
    季伏无紧握着双手，“我会和她永远在一起。”
    “你自己选吧，是和她分开三年，还是和她生死永别，你是司空独子，若是轻易赴死，怕是你母亲也难以活下去，再说，还有一个时家，时家纵容时嵬前往四门学游学，那上下几百口人也会因为此事没命，听说时嵬的姐姐已有身孕，若是此时东窗事发，她姐姐难保不会出事。”
    “时家并非和她血脉相连之家，就算覆灭，也和她无关。”季伏微道。
    见方才的话并未打动他，雨师辄继续道，“你不要站在外人的角度看，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陛下手中拿了一封信，写信的人正是时家的夫人，也就是时嵬的母亲，她亲自告发自家小女前去四门学游学，说是和时家无关。”
    时嵬被毫不客气地抛弃了。喜欢六学要眇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六学要眇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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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