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九章
    不染芳华
    易水坐在花丛旁，就静静地看着林著雨手持沐华，舞着他所教授的剑招。
    不得不说，这林著雨虽年少可样貌生的极好，连易水都忍不住的想多看几眼。
    “明明是魔族的遗孤，可这气质倒一丝都不像。”易水用手肘支着头，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想到了一句话，“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等等!
    怎么算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这句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越想越觉得变扭。
    好像，不该想这句话吧……
    “师傅。”著雨练好剑了，将沐华负在身后，走过来向他行礼。
    “坐这。”易水伸出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怕是不妥。”
    “在师傅面前，还这般拘谨？无妨，你练了好一会，就当小憩一下。”
    “是。”
    林著雨双手拿着沐华递还给了易水，规规矩矩坐在了他的身侧。
    易水将沐华放在膝上，腾出一只手来摸着他的头，“这么小的年纪就端着了，看来魔主对你的要求甚严。”
    “父亲常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故对后辈的教育之事颇为上心。”林著雨说着。
    “你父亲是六界中最好的父亲，可惜我见他的第一面就成了对手。”易水自嘲的笑了笑，“若是能早些遇到，兴许也能把酒言欢一番。”
    “师傅，还在为那件事愧疚吗？”
    “说不愧疚那是假的，总归是我欠你们的。”
    林著雨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与易水在这一起生活了三百年。易水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师傅，更将他视作为自己的父亲。
    当年的事情著雨早已忘却了，可他知晓易水并没有。
    易水转动了一下剑身，问道，“这沐华用的还称手吗？”
    “称手。”
    “看来，它也是承认你做他的主人了。别看它在你的手里服服帖帖的，要换做别人脾气大的很。”
    著雨浅笑了一下，“剑本就有灵性。”
    “著雨，明日你我师徒堂堂正正的比上一场如何？也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你长进了多少。”
    “是，师傅。”
    易水再次伸出手摸着他的头，似是要将他的模样刻在脑海中。
    第二日与易水交手时，林著雨本以为这就是一次比试。可当他亲手把沐华刺入易水的胸口时，林著雨才反应过来易水是在借自己的手杀了他。
    “师傅……”著雨颤颤巍巍的松开了剑柄，鲜血沿着剑身淌了下来。
    “知道你这孩子心软，所以……我不过是帮了你一把……”易水笑了起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舒心的开怀大笑过了。
    “师傅，著雨真的不恨你。”
    林著雨跪在了地上，年幼的他哭的泣不成声让人动容。
    “傻孩子，我知道你不怨我，可我却日日夜夜活在自责中。死了也好，对你父亲也算有一个交代了。著雨，答应师傅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即便是遇到仙族之人。”
    易水缓缓的拔出了沐华，眼眸一闭，倒在了地上。
    “师傅!”著雨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跑了过去，跪在他的身边不停的晃着他，“师傅!师傅!”
    “诶，他终究还是这么做了吗？”
    岁寒秋来晚了一步，这局面还是发生了。
    “这既是易水的选择，你就当是替他了了这心愿吧。”岁寒秋拉起趴在易水身上哭泣的林著雨，俯下身来替他擦了眼泪，“人死不能复生，即便你再怎么哭，他也已经仙去了。”
    林著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抱着岁寒秋又哭了起来。
    “哭吧，哭过了一切都过去了。”梦枕西园拍着他的后背，耐心的哄着。
    之后，岁寒秋与林著雨一同将易水葬在了这‘云深不知处’，并照着易水的生前所托将林著雨带回了墨族。
    在林著雨通过了贤者的试炼后，给他冠上了诗号‘繁枝纷落‘。
    ………………………………
    眼泪不知流下了多少，潺儿的衣襟已经被完全打湿了。她不是自己为何哭泣，是为了先主还是为了林著雨。
    “以后到了师傅的祭日，我便带你来这看他。”繁枝纷落说的有些累了，微阖着眼眸。
    “我先带你回去吧。”潺儿没有回复他，伸出手将他搀扶起来，“你现在也需要休息。”
    “那就回去吧。”
    林著雨实在是支撑不住了，靠在潺儿的肩上睡了过去。
    圣族，大皇子府
    寒露很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她实在是不想再和圣族扯上一丁点的关系。甚至，连天门她都不想再踏上一步。
    最终还是想着兰佩怎么说，也冒险来天族看过自己一回，就当给个面子吧。
    “公子，央月大人来了。”
    侍卫告诉他一声后，就退了出去，守在了大门外。
    “失礼了。”兰佩道。
    寒露解下了身上的黑色披风，理了理秀发，“大公子有事便直言吧，这圣族终归是非多。”
    “央月大人，圣主的病我想知道实情。”
    “寒露不是说过了，诊断不出什么来，大公子又何必执着。”
    “不，你定是有事在隐瞒。”兰佩摇了摇头，死死的看着她，“不然，你怎会心甘情愿的入狱。央月，请你告诉我真相。”
    “公子，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天族的女子，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你们圣族的事情，自己解决便好了，可否不要牵连无辜的人？”寒露将披风重新系好，准备离开，“或许，我就不该来。”
    就在这时，大门被狠狠的踹了开来，一大批的士兵涌了进来，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
    “兰佩，你竟敢勾结这妖女来害本君，你好大的胆子!”
    圣主在得知这个消息时还以为是谣传，直到亲眼看到他与寒露在一块，恨不得一掌打上去。
    “父皇，兰佩岂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兰佩跪了下来，“兰佩可对天发誓，从无此心。”
    “寒露，真是让明辉好找，你看看你又惹祸了不是。”明辉笑着走了进来，很自然的牵起了寒露的手，“还不快，向父皇赔不是，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寒露皱着眉头就想甩开明辉的手，可明辉握的很紧一时半会还挣脱不开。
    “你这又是在演的哪一出？”圣主打量了明辉一下，狐疑的问道。
    “回父皇，这央月大人与明辉情投意合，小别几日便思念的很了。故明辉特让央月来府中小聚，谁知她怕是不认路误入了大哥府中，这才搞了一场乌龙。”
    圣主笑了一下，又问，“哦，情投意合？可你当初可是轻手将她送上了刑场。”
    明辉面不改色的继续答道，“那是明辉吓唬她的，央月不比其他女子那么好哄，所以明辉自然也要使点手段。”
    “够了!”
    寒露忍无可忍用上内力甩开了明辉的手，一挥衣袖围着的士兵都被震飞了。
    “若不是有我挂念之人，你以为天牢能困得住我吗？”寒露抬起头来，眸色如冰，肃声道，“我一再退让你们却得寸进尺，真当我这个央月是可以任人搓圆捏扁的吗？”
    “你想造反吗!”圣主气的指着她。
    “造反？还轮不到我来。不过，将圣族闹个底朝天，寒露还是有这个把握的!谁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警告的差不多了寒露也不再逗留，化光离开了。
    “岂有此理，来人给我调集士兵踏平天族!”
    “父皇，不可啊!”
    兰佩立马阻止却被圣主一掌打翻在地，“你还敢求情!”
    “陛下!”守着天门的侍卫匆匆的跑了进来，“回陛下，翼族带人攻上来了。”
    “什么!”
    圣主哪还管的了别的，转身离开了大皇子府。而兰佩和明辉也知事态严重，赶紧跟了上去。
    天族，荧惑殿
    苏倚楼在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进去了。
    阳景看到是她时，眸中有着惊讶之色，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先不多问。
    阳景处在高位若是不过了这片星海，只怕她就算是把嗓子给喊哑了，他也听不到自己在说的什么。
    于是，倚楼硬着头皮穿过了这片星海，这次她没有迷失方向来到了阳景的面前。
    “这回，不装了？”阳景淡淡的开口道。
    “再装，你岂不是又要失控一次？”风敲秋韵双手抓着衣角，勇敢的抬起头，“况且你亲自教了我三年，即便我再愚钝也不可能一丝都学不会。”
    阳景看向苏倚楼，“我很好奇，在我面前你宁愿遍体鳞伤也不显露一分一毫，这次怎的有勇气在圣族做出劫人的举动来。”
    “阁下身份高贵一句话便能掌控生死，露拙是为了在权势面前生存。但寒露不同，倚楼冒险救她是为了情为了义，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她回来。”
    苏倚楼的这番话深深地触动到了阳景，曾有一个人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
    荧惑殿里兵戎相见，昔日的一对有情人而今却成了仇敌。两人已经不知交手了多少次，都未分出胜负来。
    最后，阳景怕伤了她虚晃一招移了位置，这才治住了她停止了这场纷争。
    “你这是想杀了我？”阳景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眸里尽是凄凉的神色，“就为了那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放开我!”素影一挥手挣脱了他的束缚，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恼怒过，“你已经得到阁下的位置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翼族动乱圣族要天族派人前往，我不过是秉公办事。”
    素影冷冷的看着他，嘲讽的勾起嘴角，戳穿道，“呵，秉公办事？你当真以为你阳景骗得了我？天族何人不能派遣，你却偏偏选择了湘君和木阁长老。你不就顾忌他们是天族元老，日后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够了!”阳景怒斥了她，双手握拳显示着他的愤怒，“既然你不需要权势，不懂权势，那就不要站在你的高度来评判我做的任何事!”
    “阳景你就不是人!湘君和木阁长老都已有妻室女儿。他们若有了三长两短，那他们的家可就毁了!”
    “那又如何？既为下属，那就该做好下属的本分。这点，你心里不是比我更加清楚!”
    “是吗？那好，既然你说出了下属二字，我也一样是下属。”素影红了眼眶，泪水在脸上肆意的滑动，但她挺直了身板与阳景对抗道，“这次我便与他们同去翼族，阳景阁下可还有异议？”
    “你敢!”阳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谁都可以去，唯独你，死了这条心!”
    “你拦不住我，像你这种贪恋权势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情什么叫义。你想他们死，可我就算是牺牲了我自己，也一定会带他们回来!”
    说完，素影就飘了出去，没留一点余地。
    “素影!”
    ………………………………
    过了许久阳景都没有声响，苏倚楼也不知该说什么，就静静的等着。
    阳景慢慢的回过神来，视线才转移到了苏倚楼的身上。
    “这次，你打的好算盘。竟把我也算了进去，让我不得不出面。”
    “情势所迫，倚楼不得已而为之。”风敲秋韵知晓瞒不过他，“阁下不会为了一个下属出面，所以只能让此上升到天族的颜面问题，才能挣得一丝机会。”
    阳景笑了一下，“你很懂这些？”
    “在一个大的族群内，相互制衡位高权重是常态何须特意去学？阁下此等身份，断不会将这情义放在眼里。”
    阳景看的出来这苏倚楼和素影是一个性子，他疲于争论便转移了话题。
    “你今日来这，应该不只是想和我说这些吧。”
    “是，我的确有不明之事想请教阁下。自我来天族，听到最多的就是素影这个名字。所以，我想知道她这个人是谁，我与她是何种关系。”
    “素影是我天族之人皓月的化身，世间万物皆离不开她的照拂。而你与她的关系，岁寒秋未曾告诉你吗？”
    风敲秋韵·苏倚楼愣住了，她没想到又牵出了一个人，“未曾，这与师叔有何关联？”
    “在我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至于你和她的关系，与我的联系，这么久了你的心里没有揣测过吗？”
    “我……”
    “你走吧，荧惑殿需要安静下来了。”阳景不带感情的下了逐客令。
    “倚楼告退。”
    再问也没有答案了，倚楼便不再纠缠离开了。喜欢故梦昔冷情亦薄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故梦昔冷情亦薄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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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