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卫老爷子殒

    卫家长房屋内
    这是自离开家这么久后，卫蒙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原本他是告诉了身边的仆人不见的。可对方说老爷子看上去似乎快不行了，他心中一软，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这一次，老爷子没有带任何卫家的人，只带了身边的一个老仆。
    人看上去已没有了往日的精神，看上去真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顾唯眸子低垂，没有开口。她和老爷子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同情。不过，看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爷濒临寿尽之际，心里还是会有些感触。
    卫蒙心里也很复杂。
    父亲虽然偏心，但幼年时对自己也是关爱过的，年少时也是对自己寄予了厚望的。若是没有妹妹的事，或许父子二人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关系。
    只是，有些事，一旦错了便是心中一辈子的创伤。任凭时间如何冲刷，后来人如何慰藉，也不会再有好转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父亲坚决要牺牲清晗的态度。也忘不了，他不肯相信自己和清晗，不肯相信自己的孩子……
    更忘不了，这些天祖宅对长房的种种压制。
    “父亲，你我父子一场。您的养育之恩儿子不会忘，您依旧还是我的父亲。只是卫家，我也不愿回去了。”他淡淡说道。
    这些话，也不过是想让对方留下些许安慰。毕竟，他们这一生，或许都不会再见一面了。
    卫老爷子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心中是难言的苦涩。
    “我……我知道因着许多事，委屈了你们。可是，为了卫家，我不得不如此！清晗也是我的孙女！我也疼爱过她，难道我心不痛吗？”
    卫老爷子的情绪有些激动，说了几句，又剧烈的咳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更是不好了。
    顾唯心中冷笑，或许对方有过所谓的心疼吧。但到底，卫氏还是比不过权力的诱惑。这便是一个祖父对孙女的爱？
    卫蒙此时已是一脸愤慨，他觉得，父亲总是把自己的狠心说的那么的理所应当。
    “父亲忘了，年少时是您教我的，读书人当有读书人的气节！不为财色所动，不为权势所乱！要秉持着公正之心，立身于世。哪怕无权无势，过的清贫，也自有一番乐趣。
    可如今！您看看整个卫家！为了权势，眼看着清晗有冤屈却隐忍，不说为她讨回公道，却连最简单的将真相公诸于众都做不到？
    为了谄媚奉上，不惜以女子作为代价。卫婉年纪小小，却如此势力，可是我卫家家训教授？
    更不必说，这些日子以来对我一家的打压。颠倒黑白，用尽了龌龊手段。那一样说出来，是光彩的？父亲，这些您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放任？”
    卫蒙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在卫老爷子的心中扎了一个洞。每说一句，那个洞都会扩大一分，而他的心，也更虚一分。
    说到最后，他的眼睛都不敢去看卫蒙。
    他知道，卫蒙说的是对的。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诩清流的卫家已经变了模样。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读书人的风骨、脊梁。可背后，为了在朝堂中的名望，不知做了多少错事。
    可是……所有世家都是如此做的……若是他不随波逐流，卫家如今安能完好？
    坐在家主的位子上，总归是有他的不得已的。
    “是……为父老了，许多事情，看的都没有你们通透了……只是，身为家主，实在无法独善其身。那么多人，依靠着。我若是一个决策有失，整个家族都要覆灭……”
    说着，卫老爷子的面色忽然就红润了起来。说话也更利索了些。
    只是，卫蒙和顾唯的心都是微微一沉。这大概，是回光返照了。
    卫蒙眼见如此，没有再去反驳父亲，只低头静静地听着。
    他临走前，想到的是来看自己，说不动容，也是假的。如今，也只想让他安安静静的走完这最后一程。
    “做了那么多事，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到此刻，唯独后悔的，便是将你清晗嫁到了顾家，也后悔因清晗冷了你这么多日子。若有来世，想必……想必你也不想有我这么个……父亲了。”
    这是卫老爷子的最后一句话，顾唯抬眼看去时，他已没了气息。眸中，是愧疚的光华，还有残余的泪水。最后，随着温度的消失，渐渐浑浊、黯淡。
    这个倔强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还是坦诚了自己心中的悔悟。只是，二人间的父子亲，却没有时间再去弥补。
    “若有来生，你我还做父子……”
    卫蒙头埋在他的臂弯里喃喃的说着，从隐隐颤抖的身体上能看出哭的很伤心。
    他的心中，其实从未恨过自己的父亲。哪怕对他再失望，说了再多狠话，可心中也从未有过恨意。
    只是，父子两人执拗的性格，让他们互相少了沟通。待到敞开心扉去聊的时候，已是为时已晚。
    “大老爷，这是老爷子留给您的。”跟着卫老爷子的老仆，眼中也是泪花涌动。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卫蒙红着眼，止住了哭声。他就是这么个爱面子的人，顾忌着自己的孙女在，连哭也要隐忍。
    缓缓展开信纸，借着昏暗的烛光，看清了上面的字。看上去苍劲有力，是父亲的字迹无疑。
    再看那信纸陈旧的有些泛黄，该是早就写好的。
    这是一封继位家主的信件。有了他，卫蒙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整个卫家。
    原来……父亲早就已经选定了他……哪怕父子二人如此不睦……
    “老爷子也是为难，你们房中的两个小少爷都不成器。他只能扶持三房，稳固卫家，到时候你再接手，便无后顾之忧。他心里，一直都是属意你的……
    老爷子说了，他为了这个家，做的那些错事，便等大老爷您继任后，再行决断吧。
    他这是，替您铺好路，背了骂名，好让您接任家主后不必再如他一般，因不得已而违背本心。”
    卫蒙一听，当即便明白了。这是为了让自己立威，也是帮自己铺路。当即再也没有忍住，俯在老爷子的膝上痛苦失声。
    顾唯安静的走出了屋子，心中感慨万千。老仆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那封信却是真的。
    无论如何，在最后一刻，卫老爷子还是算准了自己的儿子。如此一来，卫蒙会接手卫家的烂摊子。
    也只有他接手，卫家才能不至于落寞。他算的很好。喜欢妙手小厨娘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妙手小厨娘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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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