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北冥瑕

    “你是谁？”
    北冥芷瑶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苏亦安不动声色的看着北冥芷瑶：“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学纪部部长、东方大师的弟子、战役级魔法师、你的男朋友。
    苏亦安并没有用这些话搪塞，他感觉得到，北冥芷瑶是猜出了什么。
    而他，也没有隐瞒的打算，就看北冥芷瑶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北冥芷瑶看着苏亦安，看着他平静的漆黑瞳孔，内心逐渐安定下来，怕什么？只要知道答案就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于是，她缓缓开口：“你背上的那道伤是怎么来的？”
    苏亦安轻轻一笑：“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是的。”
    “今天晚上，你来学校的后山吧，我告诉你答案。”苏亦安轻声说着：“一定要做好准备哦。”
    说罢，苏亦安从北冥芷瑶的身侧走过。
    “你还没说几点呢。”北冥芷瑶说道。
    苏亦安脚步一顿：“九点吧，太晚了也不好。”
    ……
    晚上八点五十，结束了工作的北冥芷瑶来到了学校后山的山脚下，一天没见苏亦安，还怪想的，只是想到接下来可能知道的事情，她又有些忐忑起来。
    “为什么要在后山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北冥芷瑶踏上了阶梯，她走的稍微有些快，很快便来到了山顶，一眼就看到站在树旁亭亭玉立的苏奕歌。
    月华照耀下，仿佛给苏奕歌身上披上一件银色的衣裳，绝世独立。
    北冥芷瑶也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么漂亮的女孩，在世界上也找不出几个。
    苏奕歌也看着北冥芷瑶，北冥家的基因确实出色，北冥芷瑶同样是天生丽质，只是她不注意自己的容貌同样惊人。
    “芷瑶姐。”苏奕歌微微一笑，迎了上去，毕竟是未来的嫂子嘛。
    “你也来了？”北冥芷瑶轻声问着，这对兄妹身上果然有秘密。
    “我是被我哥抓来当苦力的，给你们当保镖。”苏奕歌嘻嘻一笑，然后指了指里面：“在那等着呢。”
    北冥芷瑶轻轻点头，迈开步伐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通过树林，来到了后山最顶端，北冥芷瑶看到了月光下站在悬崖边的身影。
    看着这道背影，北冥芷瑶没有丝毫的熟悉感，她的脚步不由一滞，这是谁？苏亦安在哪里？
    然后，她便看到了身影转身，银白色的面具进入她的视野之中，让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破灭君主？！
    北冥芷瑶的呼吸一滞，凝视着这一张举世闻名的面具，接着看到了一柄金色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毫无疑问是大秦神剑。
    大秦神剑插入地面的瞬间，发出一阵“嗡嗡嗡”的锐利剑鸣声，清脆悦耳，余音绕梁。
    “你……”
    北冥芷瑶正要开口，却看到对方已经把手放在了面具上，慢慢拿下来的同时有着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猜到了吗？怎么还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
    看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北冥芷瑶恍惚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虽然听到北冥拓的话时心中有所怀疑，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北冥芷瑶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鼎鼎大名的破灭君主、最强的战略级魔法师竟然是自己的男朋友？
    北冥芷瑶的心情很复杂，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苏亦安，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为什么有那么强的实力来念高中？为什么要和自己谈恋爱？
    他是不是还有什么目的？
    北冥芷瑶没办法不多想，她不觉得自己有让破灭君主专门谈恋爱的价值。
    “白天的时候你问我是谁。”苏亦安一步步走近北冥芷瑶：“有人叫我破灭君主，有人喊我神将大人，有人尊称我东方大师，有人叫我哥哥，有人叫我堂弟，还有人叫我学弟。”
    “我最喜欢的还是‘学弟’这个称呼。”
    看着苏亦安的脸庞，北冥芷瑶还没有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东方大师？你……”
    “对，我不是东方大师的弟子，我就是东方大师。”苏亦安承认着：“我觉得现在对你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北冥芷瑶沉默着，她在消化“破灭君主”和“东方大师”这两个身份带给她的冲击。
    谁能想到，一文一武的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学生！
    最最震惊的是，这个人在和自己谈恋爱。
    无论是破灭君主还是东方大师，任何一个身份都要比如今的北冥世家要尊贵。
    好半晌，北冥芷瑶回过神来，她的脸上并没有男朋友这么厉害的高兴和激动，相反，她的内心戒备起来。
    她不相信破灭君主、东方大师这样的大人物会在亿万人中看中她。
    “为什么？”她盯着苏亦安，内心有所戒备的同时觉得很难过，她最害怕的不是苏亦安的这些身份，她最害怕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感情。
    苏亦安不在意北冥芷瑶此时的戒备，他走过去，主动牵过她的手：“带我去见北冥瑕前辈吧，见到她你就会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你身上的秘密。”
    北冥芷瑶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任由苏亦安牵着手的她反问：“你是为什么要接触我的？”
    “任务，保护你以及大秦兵马俑的任务，所以我来这里上学。”
    北冥芷瑶盯着苏亦安：“然后在相处的过程中逐渐爱上我这种小说里才有的狗血剧情？”
    “不是。”苏亦安摇头：“要说爱的话，我在更早的时候就爱上你了。”
    “嗯？”北冥芷瑶疑惑，她敢保证，此前和苏亦安绝对不认识，她的记忆中就没有这个人。
    “见到北冥瑕前辈你就明白了，你和我早就认识了。”苏亦安轻声说道。
    北冥芷瑶看着苏亦安眼眸中的诚恳，轻轻摇头：“家里人是不会同意的。”
    “不需要他们同意。”苏亦安微笑：“偷偷进去就行，再不济我用神将身份。”
    “好吧。”北冥芷瑶愿意相信苏亦安。
    看到走过来的哥哥和北冥芷瑶，苏奕歌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北冥芷瑶的神情恍惚在她的预料之中，无论是谁知道哥哥的真实身份一定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谁能想到破灭君主和东方大师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一名二十岁的高中生？
    “我离开一趟，这几天先自己吃饭。”苏亦安摸了摸苏奕歌的脑袋说道。
    “好的。”
    ……
    北冥瑕如今所处的位置既不是北冥家的祖宅，也不是帝都，而是毗邻东南行省的一座独立的国际大都市——明月市。
    这座国际大都市是大秦帝国仅次于帝都朝歌的一线城市，取自海上生明月，已有数千年的历史。
    明月市不属于任何行省管辖，由内阁直接领导，千年以来，已经看不到这座大都市的古朴质感，有的只剩下繁华和先进。
    鲜有人知道，这座城市靠近大海的地方，有着一座河流环绕的小岛，因为这座小岛处于结界的保护中，而在这座岛屿上的简单庄园中，住着一位魔法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北冥瑕。
    出生于旧历2345年的北冥瑕已经是一百七十一岁的高龄，即便以魔法师的高寿来看，这也是一个苍老的年龄了。
    而北冥瑕是仅存的见证过魔法从出现到欣欣向荣的魔法师之一，她经历了魔法出现以来所有的大事。
    而她之所以在整个魔法界有着莫大影响力的原因就在于【亘古星痕】，但是这份荣誉不是【亘古星痕】给她的，而是她自己挣来的。
    苏亦安清楚的知道，在对抗异兽的那一场旷世之战中，北冥瑕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不分国界、不分贵贱的挽救了参与那一场战争的许多魔法师的性命。
    如今魔法界的绝大多数世家，都欠着北冥瑕的恩情，第一代、第二代魔法师都对北冥瑕心存敬意，北冥瑕以其宽广的胸怀和至诚的心胸征服了广大魔法师。
    这就是北冥世家一直保持【天之十家】地位的重要原因，不对北冥家下手是看在北冥瑕的面子上，而不是北冥世家的地位和实力。
    没多少人能看得起北冥世家的掌权一代，但是没有魔法师敢不尊重北冥瑕，敢出言不逊者，会被杀掉的。
    北冥瑕就像是那些老一辈魔法师的大姐姐一样，他们尊敬着、保护着这位大姐姐。
    可以想象，北冥瑕仙逝的时候，整个魔法界都会前来吊唁。
    在这座岛屿的周围，并没有士兵把守，因为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入侵这里，而岛屿上居住的人也很少，都是负责北冥瑕日常起居的人员。
    苏亦安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这里，他同样心怀敬意，比其他人知道更多事情的他非常明白北冥瑕对整个魔法界的贡献。
    “我去通知。”北冥芷瑶轻声说道。
    “不用。”苏亦安制止了她：“岛上的工作人员虽然对北冥瑕前辈的日常起居尽心尽力，但是不少人同样是别人的眼线，被太多人看到我和你来了不好。”
    “那要怎么进去？这个结界可是第十二位阶的【神之护佑】，没有五名以上的魔导师根本无法攻破。”
    此时的两人并不在地面，而在空中，苏亦安使用【和光同尘】掩盖了两人的身形。
    “北冥瑕前辈知道的。”苏亦安轻声说着，接着，北冥芷瑶果然看到结界上开出一个入口，苏亦安牵着北冥芷瑶的手飞了进去。
    “姑奶奶她知道？”北冥芷瑶疑惑。
    “等见到她，你就明白了。”
    说话的同时，苏亦安观察着庄园的内部，庄园并没有磅礴大气的恢宏，有的只是简单。
    庄园内部还有着一个小岛屿，而小岛屿上的一间木屋，便是北冥瑕的住处。
    此时，这座小岛屿的周围并没有人影，北冥芷瑶奇怪的同时苏亦安仿佛早就知道她的想法：“都被前辈暂时支开了，不会有人打扰。”
    话音落下，苏亦安已经落地，北冥芷瑶还没有行动，“吱呀”一声，木门已经打开。
    “走吧。”
    从始至终，苏亦安都没有松开北冥芷瑶的手。
    木门随着两人的进入重新关上，湖面上，几条红鲤鱼探出了脑袋，嘴巴一张一合，眼中竟是人性化的好奇，一只白鹤落在屋顶上，用喙整理着洁白无瑕的羽毛。
    木屋内没有现代化的灯光，有的只是在四个角落的几根蜡烛，灯光虽弱，但是却极为明亮。
    照亮木屋的不是蜡烛，而是北冥瑕。
    浓郁而又精纯的青绿色魔力充斥在每一个角落，置身其中说不出的舒爽，苏亦安甚至感觉到一些暗伤在被快速修复着。
    苏亦安却不觉得喜悦，相反，他有些哀伤。
    用一个词来说明的话，就是“散功”。
    北冥瑕现在的身躯，承受不了属于贤者的磅礴魔力，必须将多余的魔力从体内逼出来，才能保证生命的继续延续。
    这是每一个贤者快要走到生命终点时常用的续命方式。
    拥有【亘古星痕】的北冥瑕都开始散功了，可知她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但是北冥瑕又和大部分贤者不同，她散出来的魔力并没有给予族人，而是反哺于天地之间！
    这是一个伟大的人。
    苏亦安看向坐在蒲团上的瘦小身影。
    年事已高的她已经萎缩到和七八岁小孩子一样，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褶子，布满了老人斑，但是一双黑色的眸子依旧清澈。
    “姑奶奶。”北冥芷瑶的眼眸中布满了泪水，声音也有些哽咽，因为姑奶奶比上次更苍老了。
    “瑶瑶不哭。”北冥瑕抬起右手，北冥芷瑶连忙跑过去跪坐下，握住姑奶奶苍老的手掌。
    北冥瑕的眼中，充斥着对北冥芷瑶的疼爱。
    整个北冥家，她是最疼北冥芷瑶的，北冥芷瑶童年的大多数时间是在北冥瑕身边度过的，她和北冥瑕之间，更像是母女关系。
    北冥瑕视线一转，看向了苏亦安。
    苏亦安持古礼深鞠一躬——
    “晚辈苏亦安，见过北冥瑕前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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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