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紫娟心中有情人

    家里忙坏了曹雪芹，只因不断有人送东西上门，最让他烦恼的是，每个送完东西要走的，都向屋里探头探脑问一句：“你家夫人回了吗？”
    曹雪芹一边归置东西，一边思量：这三个女人昨夜不见人，今日便买了如此多的东西，莫非三人昨夜是去做盗匪？
    再一想，也不对，自己夫人并她嫁过来的两个丫头，性情娴雅，品性高贵，不该是会做盗匪的人。
    思及三个女人在后院舞刀弄棒这大半年，定是觉得自己武艺有成，昨夜劫了哪个贼窝，要不就是偷了那家豪门。
    再想到夫人清晨留在书案上的诗中几句：
    “金银虽是身外物，女儿持家恐饥寒。
    君写从容自香梦，莫管马踏夜正酣。”
    曹雪芹不由得暗暗叹息，也暗暗埋怨：“但凡你们三个女人能闲得住，少买点无用之物，那些剩余的金条，那些置办的田地收上来的租，也够轻轻松松过日子。”
    埋怨过后，曹雪芹又不免想到，林黛玉本是豪门千金，自然是过惯钟鸣鼎食的日子，如今嫁了自己，确实委屈她了。
    想来想去，曹雪芹还是觉得要和夫人好好谈谈，世道如此，兵荒马乱，灾祸连年，再加上官府盘剥无尽，能有清寒日子过，已经是大幸。
    况且贾王薛史四家富贵不也如云烟消散了吗？那些个曾经富贵荣华至极的人，如今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最可怜那些花容月貌的女人，如今都充了官妓，招人轮番凌辱，岂不可怜可叹？
    心想，夫人啊，你要是做了盗匪，玷污门庭暂且不说，难保有一日被官府拿住。
    到那时，要是菜市口身首异处还算好的，可你们都是哪有的天仙美人儿，府衙官兵等岂能不凌辱你们？
    曹雪芹是个穷书生，但不是书呆子，博览书海这些年，早已把世道看透，把生命看清。
    他绝不迂腐，更不男尊女卑，崇尚自由，推崇两厢情愿，更赞那双宿双飞、至情至坚的神仙眷侣。
    想好一肚子话，只等夫人归来，定要她心服口服。
    林黛玉三人买到城里下市，晚霞涌起，才依依不舍地往家赶。
    三个女人进了门，发现东西都已经归置好，什么东西放哪里，好似曹雪芹心灵相通似的，放置得严丝合缝。
    林黛玉在屋里四处逛一圈，与雪雁和紫鹃赞叹曹雪芹很有眼力见，更有品味懂欣赏，把那看似无用却买了的东西，都放到了恰到好处的地方。
    曹雪芹在茶室煮茶以待，只等三个女人进来，要把一肚子想好的话说与她们听。
    三个女人入茶室，曹雪芹笑脸相迎站起来，就要把话说。
    还没入座，紫鹃向曹雪芹递上三个大小不一的纸盒：“老爷，少奶奶可是最稀罕你，害我们寻了这大半日，买到这赵孟頫用过的歙砚，还有五百年的松烟墨，并几支顶级狼毫笔。”
    曹雪芹接过东西，忙慌不迭地打开盒子，一一看了，果然不是假货，也不是仿冒货，激动得泪水奔流，早已把想好的一肚子话忘到九霄云外。
    林黛玉含笑坐下，倒出茶一闻：“顶好的老君眉，雪芹煮茶果然恰到好处。”
    小酌一口茶，林黛玉故意笑问：“雪芹，辛苦你这半天，东西都放在了该放的地方。看你在这茶室煮茶以待，是不是有许多话要和我们姐妹说啊？”
    “没有，没有。”曹雪芹连连摇头，拿起手帕抹了泪，感激涕零说道：“夫人时时想着我，只我薄待了夫人，心中愧疚万分。”
    “真的就没话要论？”
    “有是有，只是，唉，夫人，夜里你们三个一夜未归，今日便买了如此多的东西。我知道夫人并雪雁、紫鹃，必不是为非作歹的人，这些花费，应该是贼窝匪窟里顺来的。贼匪无情，纵然夫人你们武艺有成，还是要节制啊，你们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还有什么活头。”
    林黛玉和雪雁、紫鹃相视一笑：“挺好，今日夫君没唱莲花落，这话听得爽朗。”
    雪雁早把嘴嘟起：“我们的事，你少管。为民除害，锄暴安良，随便有些收获犒劳自己，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你以后的嘴还得严实些，漏出半点去，就算少奶奶饶你，我也让你人头落地。”
    “严实，严实，肯定严实，我们是一家人啊，哪能不严实呢。”曹雪芹再想不起要论一番心中道理。
    茶室里这说着闲话，听见有人叩门，紫鹃疑惑道：“还有东西没送到吗？”
    曹雪芹放下心爱的歙砚等，快步流星去开门，见是捕快云含章，就对里面大声知会：“是云捕快送了几盆花卉来。”
    三个女人一听，都觉得奇怪，是买了好些盆花卉，怎么是他送了来。
    紫鹃早已奔出茶室门，又猛然发觉自己暴露了心中情绪，止步返回，扶着门框笑说：“小姐，我看看去。”
    林黛玉和雪雁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也起身：“走吧，一起看看去。”
    见门外板车上，堆满各色花卉，云含章正招呼那些送货人：“别动，别动，不是说了吗，都让我来搬，你们不知轻重，弄坏了可怎么办？”
    见三个女人出来，云含章憨笑道：“放哪里，我直接搬了进去才好。”
    林黛玉看看紫鹃：“紫鹃，还傻愣着干嘛呢？快带云捕快到院子里找地方放置去啊。”
    雪雁故意打趣：“种花养草，还是紫鹃姐姐擅长，院子里，窗棂外，自然是她懂得放哪里好。”
    紫鹃羞答答地引着云含章往里面走，指挥他那些花卉草木放哪些地方。
    云含章进进出出十几回，才把盆景都弄完，正要走，被林黛玉叫住：“云捕快要是不当班，屋里吃个便饭再走，也顺便陪我夫君喝上几盅。”
    “不当班，不当班，看我腰刀都没带。”云含章高兴得无以言表，又假装推迟道：“恐有不便，恐有不便。”
    曹雪芹看出林黛玉意思，赶忙上前拉着云含章：“哪有什么不便，既不当班，又给家里忙这么久，哪能不吃个便饭呢？”
    曹雪芹这家里没有大户人家那些讲究，男女平等，以礼相待。
    云含章见家里没有厨娘，便先坚持不到客厅喝茶待饭，到厨房去帮忙生火弄菜。
    林黛玉和雪雁见云含章到厨房帮忙，两人笑着借故溜走，让他们两个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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