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学会蚍蜉撼金鼓

    独自夜往金牛山寻贼寇，林黛玉也并非被银钱逼得完全不自量力，铤而走险。
    曹雪芹虽然穷，但他攒下很多书。这些书不是林黛玉小时候读的四书五经，也不是在贾府那些年里的正经书籍，大多是坊间故事类。读了这些书，对身处的世界比从前更加了解。
    从前在贾府时，林黛玉也没机会到城里街市上游逛，如今时常到扬州城里采买东西，各种人，各种事，也见得多了，再不是那个象牙塔里的千金小姐。
    在城里集市上，时常能看到江湖艺人，而林黛玉最喜欢围观那种舞刀弄棒的卖艺人，她倒不是要学他们的手法，而是看他们耍起来时的招式、巧劲、可伤害性等等，与自己眼下练到的境界有多大差距。
    大半年的勤学苦练，林黛玉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从前吃小黄丹在身体里聚集于气脉、命门等之处的能量，随着师傅传授的剑法练起来，已经如冰雪消融一般，溶解在身体里。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林黛玉每每看到集市上舞刀弄棒的卖艺人，就能把他们的本领和自己的对照起来。
    前几个月还挺羡慕他们，半年过后，林黛玉已经非常确定，自己身手比他们强太多了，他们甚至都不如雪雁和紫鹃。
    每月到第一次进入千年樟树林的月中那一天，林黛玉无论风雨，也会在黎明之前出发，独自悄悄早早到达林中小石塔边，等待师傅出现。
    可是每次都会等到睡过去，然后梦里才能见到师傅，醒后又仿佛觉得不是梦，能回忆起师傅的每句话，和师傅传授的口诀和招式。
    最近冷敬谦在梦里夸林黛玉进步很快，已经大有长进，只是还算不得娴熟，在江湖上也能算个二流偏上的了。
    依照冷敬谦梦中所说，他所授的这些共分八层境界，层层递进：
    一层为黄丹聚气脉；
    二层为剑心御剑招；
    三层为蚍蜉擂金鼓；
    四层为神龙起风云；
    五层为万尘生羽翼；
    六层为阴阳倒乾坤；
    七层为虚实化魂灵；
    八层为一念入太虚。
    林黛玉自幼年开始服用小黄丹，早已完成第一层。
    得青釭剑与剑法后苦练半年多，加上每月到林中得到师傅指点纠正，已经达到第二层境界。
    如今正在为达到第三层境界努力，但冷敬谦在梦中说，要达到第三层境界，须得在实战中领悟，而且必须要有忘其生而见生的胆魄。
    冷敬谦当然没让林黛玉半夜三更去劫贼窝，只是紫鹃玩笑似的话给了她灵感，正好可以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一层境界。
    行到半路，林黛玉才发现，别说能不能剿灭一干贼寇，自己完全没有把握能找到贼窝，甚至都不能准确到达金牛山，因为夜实在太黑了。
    想掉头回去，又怕紫鹃和雪雁笑话，只好硬着头皮向前策马飞奔。
    正疾驰飞奔，突然如马失了前蹄一般，轰然倒下，林黛玉被狠狠地抛出去，挂在树上枝桠里。
    林黛玉那个恨啊，那个狼狈啊，无法表述，她以为是马被路上坑洼陷了马蹄，却见三人从路外林子里钻出来。
    其中一个说：“我们大王也真是的，如今兵火连天，夜里哪有可劫之财，你们不信看，这个人也是个穷鬼，赶夜路的能不是穷鬼吗？”
    另一个说：“兄弟也别埋怨了，好歹咱们等到一个人，总比前些天一直白等到天亮的要好。”
    跑到最前面的那个人把重新站起来的马牵住：“人呢？兄弟们，怎么只有马没有人呢，这不是见鬼了吗？”
    “你个憨包，深更半夜的，说什么鬼不鬼的，岂不是自己吓自己吗？找一找，人肯定摔旁边晕过去了。”
    卡在枝桠上的林黛玉这才明白，是这三人用绳子绊了马，为的是拦路抢劫。
    林黛玉想，这不是正好吗？我找你们还怕找不到呢，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了。可是手一伸，糟糕，青釭剑还在马背上挂着，可如何是好。
    三个贼匪四下寻找，口里叫着：“还真他娘的见鬼了，人摔不见了，莫非摔化了不成？”
    另一个说：“找不到人也没关系，有匹马回去，也够交差了。回去兄弟们统一口径，就说这人什么也没带，被我们杀了，只这匹马有些价值。”
    那个牵着马的说：“不对，这味道好香，这骑马的必是一个女人，能有这样香气的女人，必然是绝色佳人，兄弟们，不妨打着火来找找，今天晚上有得享受哟。”
    牵马的也沿着路边找，林黛玉等他正好找到自己下面来，猛然跳下去，稳稳落在马鞍上，随之拔出青釭剑，扑哧一声，牵马的人头落地。
    这一气呵成的连贯动作，林黛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想原来自己有这么厉害呀。
    另两个贼匪刚打着火把开始找人，朦朦胧胧之中，似乎听见了一声惨叫，又似乎没有，只是闻到夜风里有了血腥味。
    抬头见马背上有人，一个人大声问道：“你个乌龟王八养的，我们兄弟打着火把找人，你骑马上干什么？”
    林黛玉脚蹬马鞍，手挥青釭剑，如春燕入巢一般斜飞出去，连同火把，又一颗人头落地。
    不愧是贼寇，反应相当快，另一个贼人立刻丢掉火把往路外林子里拔腿就跑，并惊呼道：“锦衣卫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干啊，爸爸、爷爷、祖宗，绕了我吧。”
    这贼寇只当自己遇到锦衣卫了，不然也没这身手。
    林黛玉捡起火把朝逃跑的人打出去，正好打在他的背上，踉踉跄跄，撞在树上。林黛玉已经赶上来，挥剑顶住他胸口：“想活还是想死。”
    “少侠，哦，不，爷爷，想活，想活，自然是想活，做牛做马，无不尊从。”贼寇眼见得同伙人头落地，已经吓得面如死灰，浑身颤抖。
    “可是金牛山的？”
    “是，是金牛山的，爷爷，莫非你是去寻我们大王？我们是同行？”
    林黛玉飞起一脚，蹬在他胸口，假装粗声粗气，恶狠狠说道：“我乃锦衣卫暗探，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给我把你们山上的情况说清楚，要有半点假话，立刻让你人头落地，前面两个就是前车之鉴。”
    山上什么情况，怎么进山，进山时什么对暗号，贼人对林黛玉统统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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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