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削铁如泥青釭剑

    石塔入地并不深，泥中只有半尺。
    林黛玉用力推到石塔，把石塔滚到一边，准备回头看石塔下面是否有剑。
    却听得扑哧一声，随后见原先石塔位置冲出一股白气，似水汽喷发，吓得林黛玉胆颤心惊。
    水汽还没散尽，空中落下一柄剑在林黛玉面前，她这才相信，原来梦中所说事情是真的，想必这剑是随着白气一起从地下冲出来。
    看面前的剑，连同剑柄，总共也只得三尺来长。
    拿起剑来，沉甸甸颇为坠手，只见剑柄覆有一层金丝软甲，上面缀有青釭二字。
    剑鞘为青钢丝缕软甲，里面剑身隐隐可见其寒光。
    见果然如梦中师傅所言，自己真得了这失传千年的青釭剑，林黛玉兴奋万分。
    把青釭剑和自己带着的剑放在一起对比，大小差不多，却顿时觉得原先那偷来的剑如废铜烂铁。
    兴奋之余，林黛玉大胆向那地上看去，只见那喷出白气的地方已经坍塌，不见有洞。
    拿自己原先的剑照那地方插下去，直到剑柄都淹没在泥土里，又把石塔滚回来，还是按照原先位置立好。
    刚把石塔安放好，听见林中有类似小牛犊一般的轻叫声，吓得林黛玉立刻把青釭剑抓在手里，四下探望。
    只见林中不远处，有一头如霜雪一般洁白的白色麋鹿，正望着石塔低鸣。
    林黛玉紧握青釭剑，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心中想，这应该就是那已经脱胎性灵的精怪。
    既然师傅梦中说它不会再为祸，以后它又何处安身呢，不如引回去养在后院里。
    林黛玉正思量着，却见白色麋鹿原地转圈，似乎在感谢自己放它出来。
    转几圈后，突然跃起，如一道白光划过，消失无踪，留得林黛玉痴痴呆呆不知该看什么方向。
    透过枝桠照下的缕缕阳光，林黛玉发现不过是旭日初升，自己刚才好似很长时间的梦，不过只是片刻之间。
    回想起梦里师傅的剑法，看时间还早，林黛玉在林中习练几遍，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把剑招记熟，这才想着试一试手中的剑。
    拿什么试剑呢？四下看看，除了树还是树，索性回去再试也不迟。
    回到家里，林黛玉独自拿银子试剑，青釭剑果然世间罕见，都没怎么用力，青釭剑落下，一锭银子立刻破开两半。
    自从得了青釭剑，林黛玉每日在后院里习练，还让紫鹃和雪雁也学习剑法，好防备仇思诚再来。
    带回青釭剑不到一月，紫鹃从送菜的老妈子那里听说，燕王起兵南下已破居庸关。
    最让林黛玉意想不到的是，连同这个消息一起得知的，还有王子腾蓄意谋反，连累贾王薛史四家，全部被抄家法办，朝廷还在追查四家漏网的余孽。
    得知消息后，林黛玉惊恐万状，刚忙冲进书房：“雪芹，暂时别写了，快到外面探听消息去。”
    进城打探一番回来，曹雪芹早已吓得面如死灰，说贾王薛史四家被抄家已经是上月的事了。
    有坊间传言说，因建文帝急需军饷北征燕王，借王子腾谋反之名，把四家悉数一网打尽，家产全部充公。如今本已尘埃落定，但下面官员借机捞钱，到处追查四家漏网的余孽。
    林黛玉和雪雁、紫鹃听得胆战心惊，想虽逃出了贾府，但与贾府终究是血脉相连，难保不被追查下来。
    惶恐不安之中，林黛玉又想，扬州离金陵并不远，前番有仇思诚登门闹事，他父亲又是太子少保，必然知道自己就住在这里，事发已经一个月，如何这一个多月里不见有人上门呢？
    四人关起门来在家商议，雪雁建议马上逃走，可又不知道逃向哪里。
    林黛玉想到在樟树林梦中师傅的话，将来燕王兵临扬州时，自己还要面见道衍，保这一方百姓免遭兵祸，绝不能逃走。
    紫鹃建议四人索性暂且回林黛玉故乡姑苏躲避，暂避太湖边的山里去，等风头过后，再回来。
    一向在家里懦弱的曹雪芹，此刻却显得大义凛然：“夫人早已与贾府恩断义绝，就是朝廷查到这里来，我们也有话说。况且夫人父母早已离开人世，今已是我曹家媳妇，更与那四家毫无关联。”
    看曹雪芹一本正经，林黛玉苦笑说：“夫君这才像个男子样，不过只是这样说无用，朝廷那班贪婪成性的家伙，不会听我们解释，只好在我们并无什么家产可查抄。如今事情已有月余，我们这里依然平安无事，只好再等等看。”
    这以后，曹雪芹日日进城探听消息，家里三个女人不免痛哭好几回。
    想到贾府被悉数查抄，依照大明律法，一定是男人问斩，女人充为官奴官妓。
    林黛玉这才想起从前一干姐妹，也有过欢乐时光。
    就是雪雁和紫鹃，也开始想起从前在贾府的日子里，与好些丫头也有姐妹情谊，想到她们的凄惨下场，怎能不哭上好几回。
    这日曹雪芹傍晚回家，非常高兴地说出两个好消息：
    一是：燕王在济南被山东布政使铁铉打败，说不定不久就要被朝廷彻底剿灭。
    二是：圣上已发诏令，说贾元春曾深得先皇宠爱，贾家一脉未被法办的人，一概不再追究，只追查其他三家。
    得知这两个消息，林黛玉总算不再担心自己家被官府查抄，仍旧每日与雪雁和紫鹃在后院练剑。
    这天早饭时，曹雪芹见雪雁和紫鹃都有些不自在，而且雪雁腮边还有些红肿，不由得好奇问：“你们是怎么啦？雪雁，你在那里弄伤了吗？”
    雪雁气鼓鼓地看看曹雪芹，又看看林黛玉，把头埋得更低，像是要把脑袋塞到碗里去。
    如此怪异，曹雪芹只当三个女人吵嘴，可是再看紫鹃，她似乎拿筷子很费力，动作慢慢吞吞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曹雪芹放下筷子，眼睛鼓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林黛玉，很严肃地说道：“夫人是不是打她们啦？雪雁和紫鹃虽是你带过来的，可她们二人并无无礼之处，我虽穷，可我也是书香门第之后，家里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要平日里曹雪芹这样说话，林黛玉肯定早已揪住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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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