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曹雪芹唱莲花落

    趁着我心情正好，曹雪芹这个臭小子竟然借机向我表白，说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爱上了我，一刻也没当我是女土匪。虽然当时我确实是一个临时的女土匪，他依然要我嫁给他。
    著书的人不一定有才华，但这曹雪芹确实才华横溢，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如美妙绝伦的歌声一样迷人，说得我竟然有些动心。
    我虽还没一个安身处，可我必定出生于书香门第，嫁人这等事情，怎可如此随便。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想也别想……想到这里，已经不敢想下去，我如今是连门户都没的人，好梦难做下去。
    正当我踌躇之间，紫鹃对曹雪芹说：“你虽救我和雪雁出来，算得我们的恩人，可你要想以此功劳，换我们黛玉小姐下嫁于你，那是白日做梦。”
    雪雁马上帮腔：“紫鹃姐姐说得是，啧啧啧，姓曹的，你看看你穷酸样子。”
    说着，雪雁绕着曹雪芹走一圈，就像在骡马市场围观一头瘦马，口里念念有词：“你身无三两肉，兜无几两银。是既无功名，也无门庭，沦落到栖身破庙之中，怎敢还有如此美梦？”
    雪雁的话尖酸刻薄，可也是对我的一片忠心。
    面对紫鹃和雪雁合乎事实的责难，曹雪芹既然毫无愧色。
    不愧是个读书人，他又把一身破旧袍子一抖，从地上建起两块木板，噼里啪啦地试敲几下，摆出一副要唱莲花落（快板儿书）的架势。
    一僧一道必定熟悉他们这个穷酸朋友，往旁边地上一坐，摆出要好好欣赏这出莲花落的样子。
    在贾府时，每年还有几次看戏赏曲。如今看戏赏曲想是难了，见他要唱莲花落，紫鹃和雪雁竟然也显得饶有兴致。
    见着曹雪芹神采飞扬，有模有样，紫鹃和雪雁拉着我也在旁边坐下来，看这穷书生唱一出莲花落。
    “我虽无业也无田，我虽无家也无产，可我万卷书海走几遭，人生百态观了遍。我是心地善良身体好，不做强盗不欺骗。我是一时落难无他处，只以破庙为家园。别看这破庙破，别看这里很杂乱，这是我祖上一家庙，产权还在我手里边。”
    他是越说越得劲，越说越神气，手中两块朽木板，在他的手里打出了花。
    “别看这破庙只几间，可它挡风遮雨可为家，地段又好值个好价钱。隔壁就是大明寺，离得瘦西湖也不远。富贵之人常到大明寺，顺便也会往我门里看几眼。瘦西湖风景美，每天有人来游览。只要我这里略收拾，不愁人气不愁钱。”
    “你黛玉，生得美，酷似西施赛貂蝉。可你的马，可你的剑，都是顺手牵羊偷来的，这样的日子难长远。”
    雪雁也听得入了神，顺口问一句：“嫁给你就能长远？”
    他把两块木板一顿敲，继续唱道：“雪雁姑娘问得好，但请莫急且稍安。你雪雁，你紫鹃，都是貌美如天仙。你们都是黛玉的好姐妹，自然要为她来做打算。你们不晓这世道，十个官员九个贪，还有一个住妓院。世道恶，律法乱，大盗小贼满天蹿。无后台，无靠山，就算你们美丽贤惠又机智，又难谋得几分田。”
    见他唱得唾沫横飞，却不得要点，紫鹃不由得怼他一句：“我看你是：破落书生太穷困，巧言令色非好人。”
    曹雪芹手中的木板敲得更是欢：“紫鹃姑娘说得好，只是你对我并不晓。”
    唱着，他把眼睛往僧道二人一瞧：“我有这两个好朋友，不愁吃，不羡宝，夜里还有安稳觉。别看他只是一僧，别看他只是一道，他们能把你们平安救出来，足见他们本事高。牛羊成群怕独狼，鸡鸭有翅难飞高。知己好友不在多，彼此照应最可靠。有这一僧，有这一道，加上我会著书会抓药，娶妻立业修家庙，日子无忧千般妙。”
    道人哈哈一笑：“是了，是了，天赐良缘，真是好。”
    僧人哈哈一笑：“妙是妙，还得黛玉小姐心甘情愿才好。”
    看这一僧一道没正形，一心维护曹雪芹，紫鹃说出我心里话：“我们姐妹此生不再分开，纵然是翻修这庙做你的家，哼，要长远过日子也难。”
    “紫鹃姑娘莫担心，听我给你道分明。我非落井下石一小人，非我趁人无归逼婚姻。黛玉姑娘已无家，我视黛玉一家亲。你们别怀疑，你们别不信，我和她在这庙你等你们，这段光阴不算短，我对她照料很用心。即没让她饿，也没使她冷，不给她委屈不让她病。伴她赏月，陪她数星，不曾染指她半分。她睡觉，我守门，不让歹人扰她宁。她梦哭，我伤心，守在一旁求神灵。”
    这曹雪芹也真是有耐心，敲这两块破木板，唱得是天花乱坠，铿锵押韵。
    “你先别说，你也别慌。男大当夫，女大当娘，美满姻缘两情愿，误解之处可商量。眼下我穷，看起来脏，那是因为孤身无主张。黛玉要是嫁给我，自此生活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听我给你们夸。我这地方不算小，改庙为家庭院大，还能留出几分种菜瓜。”
    “你们得罪四大家，天地虽大难容身，正好我有好办法。我不怕盗，我不怕官，僧道加我不怕天。你们与我成一家，不怕有人扰婵娟。黛玉如果是我妻，你雪雁，你紫鹃，从今以后也是亲人无二般。”
    见我们脸上更生疑虑，他清风朗月一般笑着，继续唱道：“你们别慌，不是我狂，不怕盗贼不怕官，只因我这僧道朋友本领强。先说这道，真实年纪与姓名，暂时不便如实告，江湖人称不老尊，见过他的人很稀少。”
    “再说这僧，他与我父亲有故情。神龙见首不见尾，空谷幽兰长修身。就算当今各派大掌门，见他也得敬八分。他们二老长相伴，不管闲事不领情，看我孤苦无依守节气，故而特别关照我曹雪芹。”
    ……
    我听他唱得有些道理，可依旧不敢接受他这样简单的求婚。
    想是紫鹃见我有些心动，只是犹豫难决，她和雪雁目光一对，拉着我到破败的神像后面去商量。
    “唉……”紫鹃话没出口，先是一声长叹：“小姐啊，你的家已经没了，我和雪雁更是家贫，还再难回，也好不连累家里人。我看姓曹的这小子，穷是穷点，可样貌与你也配得上，还是个有才书生。先暂时将就下来，等他的书畅销以后，也不愁没好日子过。”
    雪雁连连点头：“是啊，小姐，你不嫁他，我们何处安身？他通诗书，有才华，说不定以后还能中状元。再者，我看那僧和道，确实有些本事，敢直闯贾府，还能唬住贾府老老少少，我们在这里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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