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剑道求索

    风小辛看着江衍，叹了口气：“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江衍靠在树上，抬头看天：“凡夫便是如此，七情六欲，种种沉不住气。”
    风小辛想了想后道：“怕是神仙也是一样。若有情，便有弱点。”
    “无情便无弱点？”江衍问。
    风小辛摇头：“无情本身就是弱点。”
    “那世上便无完人吧。”江衍道。
    风小辛点头：“这话不假。”
    “她们两个怎样了？”江衍问。
    “没有大碍。”风小辛道。
    此时，赤月也悠悠醒来，见江衍靠树而坐正看自己，便道：“我无事。”
    “辛苦你们三个了。”江衍道。
    赤月摇头：“不辛苦。”
    “你的剑招真是凌厉。”风小辛赞叹，“那时你若使出这样的剑招来，我早便死了。”
    “那时你若使出今日的剑招，我也早便死了。”赤月道。
    两人相视而笑。
    江衍微笑感慨：“到了这般境地，竟然还笑得出来，到底是少年。便是有朝气。”
    此时，蛛儿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仿佛睡了一场好觉刚醒。
    她抬头看着三人，见大家都整整齐齐地在一起，不由露出笑容。
    “他为何没有追来？”江衍问。
    “我动用了一些禁忌的力量，将这里封锁了起来。”风小辛道，“不过他若要破掉，也只需要五日时间而已。”
    “他走了？”江衍问。
    风小辛点头：“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所以给了我五日时间。五日之后，他会从柴山武院开始杀起，杀光我所有认识的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江衍问。
    风小辛一时沉默。
    “不知道还是不好说？”江衍问。
    “不好说。”风小辛道。
    “那便不说吧。”江衍道。
    他闭上了眼睛，自语般道：“他纵然万般不好，也是我的亲哥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但可惜……”
    他摇了摇头：“我伤得太重，怕是难以复原了。”
    “再重的伤，也终有痊愈的一天。”风小辛道，“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我伤的是丹田与气脉。”江衍道，“单纯的疗伤药治不了这里。如果想要恢复，只怕总要用上一两年的时间，慢慢修炼调养。”
    他看着风小辛与赤月，道：“希望便全在你们身上了。”
    “可我们只有五日时间。”赤月道。
    江衍道：“小辛先前便已经悟到了小成之境，若利用这五日时间……”
    “大成之境，我也悟到了。”风小辛道，“不仅如此，为对付巽皇，我还服用了一枚地煞丹。但这都没用。巽皇的大成之剑，比我的更强。”
    江衍一时沉默，半晌后喃喃自语：“是的，他总是坐于龙椅上处理朝政，总是夜执公文批阅奏章，我便忘了他其实也是剑道天才……我自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解决这件事，亲手为皇兄报仇，不让它演化成危及整个大巽的祸事，但……我实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他脸上显出痛苦之色，将头埋入手掌中。
    “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吧。”风小辛道。
    “是的。”江衍抬起头，“消沉解决不了问题。但谁能解决问题？”
    “也许我能。”风小辛道，“大道剑只不过是一招剑法而已，不是说它叫大道，便真是大道，便是世间无双的神技。我们站在这个高度上看它，它确实强大，但也许我们站到另一个高度时，它便成了小道。我也好，赤月也好，都已经是无限接近于圣武境的人，只要冲破那一层界限……”
    “那并不容易。”江衍道。“许多人终其一生，也只能被隔于界限这一端。”
    “我有神王丹的丹方。”风小辛笑道。
    江衍并不意外，点头道：“此事我早知道，但问题是——你能炼出神王丹吗？”
    “我在尝试。”风小辛道，“我已经放出了朱雀之灵去寻找一切所需的材料，五日之内若能集齐，我便可达到圣武境。到了那时，他便不再可怕。”
    江衍叹了口气：“只怕你要失望。”
    “这里是巽皇秘境的核心啊。”赤月忍不住道。
    江衍道：“若这里有炼制神王丹所需要的所有药材，江宣宇岂不早便是圣武境强者了？”
    风小辛一时怔住。
    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想过。
    “是我太乐观了吗？”他喃喃自语。
    “如果我们四人合力，也许便有希望。”赤月道。
    江衍摇头：“我现在的实力，只怕还不如你们。”
    “但您的眼界、见识、经验，都更胜我们。”赤月道。“五日时间，未必不能创造奇迹。”
    “不错。”风小辛点头，“老师，请将剑道至理再多教给我们一些。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创造奇迹。”
    “你们的自信从何而来？”江衍忍不住问。
    风小辛笑：“因为我们年轻。”
    赤月道：“年轻人一无所有，仗之行天下的，便只有自信而已。”
    风小辛点头：“不错。这东西我们最不缺。”
    江衍突然大笑：“这倒让我想起了我年轻时。不，我年轻时，也没有你们这般自信……好，那我们便尽全力而为吧，管他结局如何，只要尽力便可问心无愧，虽死无悔！”
    他挺直了腰身，坐于树下，道：“现在，我便将我自小习剑的所有心得，都说给你们听。”
    蛛儿一听他要讲课，立时头大如斗，仰天倒下，连连摇头。
    风小辛与赤月则聚精会神，认真聆听。
    “剑是人类最早发明出的武器吗？不。有人曾寻到百万年前先民所用的石制武器，有石矛，有石刀，却独没有石剑。”
    “剑，其实是矛与刀的结合——先民需要有能穿透野兽皮肉的利器，于是出现了矛；需要有能断开野兽骨肉的利器，于是出现了刀。再后来，矛与刀合而为一，便化成了即可刺，又可斩的剑。”
    “有人以为，剑取的是笔直之道，是天下最单纯的道，这却错了。剑，实是不同功能混合相融而成之器，所以，它并不单纯。”
    “正因其不单纯，所以其才有更大威力，所以才能成百兵之王。故才有人道：君子如剑。”
    “为何要如剑？这便如圣人所云之‘君子不器’一般。剑由多种功能混合相融而成，并非只限于一种功用，这便是‘不器’。”
    “若欲剑道大成，便先要懂得‘不器’，便先要懂得‘复杂’。”
    他深入浅出，自远古而至如今，一一细说，将自己的所知所感所见所闻，甚至所思所想以及心中疑惑，全都一一道来，毫无保留。
    在蛛儿听来，这些道理简直仿佛催眠魔音，但对风小辛与赤月来说，却如同春雨，如同阳光，如同盛宴。
    两人认真聆听，听到妙处击掌喝彩，兴奋不已，又或长身而起，折枝为剑，演练剑术剑法。
    不知不觉间，时日匆匆。
    这日，赤月心有所悟，突然起身，冲风小辛道：“借我一把剑。”
    风小辛纳器锦囊之中倒存了不少兵甲，直接取出两柄剑递给她，她接剑之后走向远处，抬手一挥间，一道冰雾立时将她笼罩其中。转眼之间，冰雾变化，结成一座冰山，再扩散向远，连绵不绝。
    百兽在那冰的世界里发出吼声，仔细听来，却又不是百兽之声，而是剑啸。
    “她已悟了。”江衍点头。
    “这一剑，她先前便曾有所悟。”风小辛道，“与巽皇激战之时，若不是她悟出此剑，将巽皇暂时阻住，我亦无法将您救出。不过此剑比及当日，真是有天壤之别。”
    许久之后，冰雾消散，赤月走了回来，将剑交还给风小辛。
    风小辛一笑：“送你了。”
    “多谢。”赤月点头，将剑收起。
    “这一剑有何名目？”江衍问。
    赤月道：“我自小随妖兽长大，见得最多的便是深山野兽。先前与巽皇交战时，我曾隐约有所悟，剑化兽形，演变种种不同剑招。这几日听您讲解剑道，终于悟透这一剑法，我想将之命名为——冰河百兽。”
    “这剑招之名，很是霸气！”风小辛忍不住点头赞叹。
    “确实有趣。”江衍点头微笑，望向风小辛，问：“你呢？何时得悟？”
    风小辛笑：“暂还没什么感悟。”
    “但也快了。”江衍道。
    风小辛点了点头。
    正午，阳光正烈。
    柴山郡武院院首立于阶下，恭敬垂首。
    在他身后，是柴山武院四老院院尊，与十二教院教长，诸教所督学，以及一众教习。
    夏广泽，时不易，胡步归，均在其列。
    何静斋、霍火儿、荆长生、尹振，亦在其中。
    长阶之上，便是辉煌大殿，大巽之主坐于殿中，日理万机。
    诸人于阶下不敢语，只是静静等待。
    许久之后，一队卫士向前而来，巽皇一身龙袍，缓步来到阶上，院首立时带领诸人跪倒在地，叩拜为礼，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想象中的“平身”二字，有的只是漫长的沉默。
    巽皇望着远空，忽道：“今天天气真的不错，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他望向下方，问道：“若要死，你们谁想先死？”
    许多人惊愕无比，全身颤抖。
    院首不敢抬头，拱手颤声问道：“陛下，敢问我等犯了何罪？”
    “你们无罪。”巽皇道，“有罪的是风小辛一人。你们是受他牵连而已。”
    诸人脸上一时变了颜色。喜欢三界武皇Ⅱ无双神子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三界武皇Ⅱ无双神子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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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