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结算

    当天，古道区丧尸在红莲覆盖下没了半点抵抗，过半区域被水淹没，但双恒区城外蜂龙王撤走后，一线压力骤增，牧云立刻调集剩余力量防守。
    红莲的爆发，不仅消除了宁玉市最大威胁，同时也是最终胜利的力挽狂澜。
    在小镇营地上，撬开了归顺于雷杰的士兵的嘴，田巩刚才知道通讯是受石锋下令屏蔽，顺利解决后，城外驻军首先与牧云取得联系，恢复指挥系统，进行简单整编，旋即全装甲全速开往宁玉市。
    至于那妖兽身影，也不知什么原因，来路上却是一只也未发现。
    凌晨，装甲部队驶入双恒区北，抵达预定位置，与集中力量的城防部队夹击丧尸主力，无人机引导，各类火炮呼啸，掀起大片金属风暴，爆炸轰隆声足足持续了快一个小时，几乎打完了仅剩存弹，直接摧毁丧尸主要力量。
    随后，在硝烟与腐臭混杂的气味中，装甲部队继续推进，城防部队压力锐减，一边集中力量封锁九武区关口，一边迅速紧追，从城外交战丧尸手中夺回一块块阵地，冲锋呐喊的血气震天，枪炮声直至黄昏才变得零散，逐渐消匿，城防部队顺利与城外驻军汇合，踏碎最后一只腐烂头颅，以近乎为零的战损，全灭丧尸三十余万主力！
    迎接部队入城时已是半夜，却一扫倦意，主街街边顷刻爆发无数人最热烈的欢呼，是源自于真正痛快的呼声，是再不用提心吊胆的安宁，是真正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庆幸……微弱灯火迎接中，牧云同田巩刚握手拥抱，眼中是军人不屈的意念，看着士兵与士兵相拥，士兵与人群相拥，噩梦消磨于黑夜，黎明迎来胜利，泪眼在这一刻摩挲。
    “这微弱灯火，迟早能燃成熊熊烈火，欢迎回来。”
    “是，首长。”
    翌日正午，在双恒区最大的凯旋广场上，早早聚满了人头，一名名士兵在场内笔直站立，标枪竖立，展现最强韧意志，最英勇身姿，最强悍体魄。场外静声一片，以牧云未首的十多位指挥人员在广场中向逝去者致以悼辞，痛斥雷杰等人所作所为，将宁玉市那黑暗一夜的来龙去脉全部道出。
    当然，事关王越这一部分，则或多或少便进行了替代或掩饰。
    最后，全体士兵致敬，场外所有人肃静，向灾变中、以及这场灾难中牺牲的全体人员，沉默哀悼。
    这一场胜利，有些人，付出了太多……
    之后数天，在牧云完全接手指挥后，各作战部迅速化整为零，进入宁玉市城区，以作战小队辅助军队修炼者的形式，快速清理着可能闯入双恒区内的少部分丧尸，排查感染情况，并清理感染源，确认安全区，统计伤亡、物资整理、人员安置等工作也都陆续进行。
    其余军队修炼者，则一并由封锁关口进入九武区，对丧尸执行歼灭任务。以军队修炼者的实力而言，只要不是大意，彻底解决丧尸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等王越从朦胧中恢复意识，就已经是在一周过后。
    耳边传入清脆鸟鸣，如同梦境一般，却身体又越来越沉，仿佛灵魂现在才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最先感到的便是脑海中开始加剧的疼痛，不仅仅源于外，体内也因经脉受损而产生着严重的神经反应。唯一能庆幸的，就是精神力已经完全恢复，没落下什么病根。
    而现在，也能清晰感觉到虚旋中的充盈与饱满，整个仿佛增大了不少。
    “雪儿！”
    意识回落，他霍然从床上坐起，双臂及躯干已经被洁白纱布重新包扎，头部也固定着一样医用护具，一睁眼，昏黄光线进入瞳孔足足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面色苍白，刺疼在太阳穴深入，大口大口喘息着，不觉间已经半身出汗。
    而这一动作，不止是将插在他手背上的针头拉弯，“哐当”一声带倒了药袋架子，也把正在对面椅子上瞌睡的柳小姚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谁……王，王越！你醒了！”
    柳小姚“噌”的一声站起，清亮眼眸快速泛红，正张了张口，就见王越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动作忽然止住，目光落在了他旁边病床上的一张熟悉脸颊，神情一凝，双臂顿时松弛，刚才的紧张慌乱一缓。
    “呼……呼……呼……”
    若雪就在他旁边这张病床，靠窗边，昏蒙光线落在润红脸颊，呼吸均匀，时而微风吹落青丝，静静地睡着，眉眼间像是正做着个好梦。
    “放心，小雪一直在你旁边，回来后我也没交给别人，一直由我照顾着。”知道若雪在王越心中占据着极大份量，柳小姚便先开口解释道。
    没说的是，除了上药，她也没将王越放给别人……
    随即她转身提起水壶，倒了杯清水，走到他床边，递了过去，“在你昏过去不久，牧云就派人把我们接到了这里，倒也没趁机落井下石，还算不错。”
    脑海渐渐恢复着认知，点点头接过杯子，抿了抿杯沿，苍白脸色总算好过了些，目光不经意落在她那两只还有发黑的翅膀上，记起了昏迷之前的事，王越摇头笑了笑，心头掠过一丝歉意。
    “谢谢。”
    一方面的确是顾虑，如果不是柳小姚清醒着，他宁可自己和若雪躺在那河中岛上，自然，他也就绝不可能放任自己昏迷过去；另一方面，他自身对柳小姚的认知，在这无声无息中也出现了一丝丝转变。
    当然，现在柳小姚呆愣在原地，完全没想过那两个字竟会从他口中说出，不停捏着手指，除脑海深处一根心弦莫名拨动外，对其他就毫无察觉。
    “我昏过去了多久？雪儿期间有什么变化？”
    “七，七天。”
    柳小姚声音有些大，差点没咬着舌头，不过好在没引起王越反常，见他只是自顾着、伸手轻轻捻起若雪搭落下的发丝，一副容不得外人介入半足的模样，那一丝丝异常心绪顿时消散，气不打一处来道，“没变化，就一直睡着。”
    把你从浮生门拉回来的到底是谁？气死我了……
    “那就还来得及。”王越又松了口气，摘了右手上的针线，又是浮现凝重神色，“小姚，知道宁玉市现在什么情况吗？”
    深呼一口气，柳小姚面色也正了正，“这些天只是牧云来过几次，我了解的也不多，主要是解决了丧尸这个难题，现在正持续向九武区推进，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内就能进行重建衔接。”
    “当然，古道区那边就别想了，按牧云的原话：‘看着都没有重建的念头’。”
    古道区被红莲一击抹去，河水倒灌大半个区域，谈重建，对后勤人员来说完全不亚于再打一场百万级丧尸，投入的人力与物力，对现今宁玉市而言的确难以承受。
    说到这，她忽然一顿，直直盯着他眼睛，像是想从中挖出什么，“王越，日灼究竟是什么？”
    “一份地阶灵级的战技。”王越直截了当道，面色不改。
    对此他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为了应对那庞大能量，仔细回想的话，暴露给柳小姚的可不止他一张两张的底牌……阵道实力还能有所掩饰，但那日灼与月蚀所形成的强大阴阳图虚影，可就没那么容易骗过眼前这来自光海星的大小姐了。
    所幸在宁玉市上空进入那奇妙光景时的体验就只有他自己得知，否则他更难以解释下去。
    哦对，还有雪儿身上那奇特的九彩神光……王越心中哀叹，但脑海飞快转着，口中倒是说得相当利索。
    “你应该知道，灵级战技本身就不局限于它原本品阶，也许刚开始只是地阶，但后期大成就将成为天阶战技。也许在你手中的日灼，与在我手中的日灼，最终的效果，威力皆有不同。”
    “在我看来，所谓灵级，就只是个引子，引导修炼者踏上一条路，日灼也是一样。”
    “但为什么当时我施展了帝纹和荒字诀，再施展日灼，就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就好像灵识瞬间离开了身体，期间有许多怪异的东西出现，之后碰到了东西，灵识又被突然拉回到了身体。”柳小姚脱口辩解道，皱住眉完全不信他这一套，语速飞快。
    这几天，那种未知的感觉只让她深感疲惫，就好像时刻警惕着暗中的敌人。
    不是阴阳图？灵识脱离身体？王越脑海顿时升起疑惑，完全没料到她当时会这般凶险，旋即一愣，猛地回想起什么，心口一阵急跳，正准备问清楚，忽然问外传来规律而沉沉的敲门声。
    咚……咚……
    “之后再谈。”
    柳小姚迅速点点头，转而快步走了过去，按着手把拉开门，便见着牧云父女正端正站着，手中带一束花，以及一盒慰问品，见面后神色顿时惊喜。
    “小姚姐，王前辈他们醒了吗？这次来我们带了……”
    就在这时，身旁牧云熟笑着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向里指了指，牧珑珠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了正坐病床的王越身上，背对光线，阴影下的神情似一成不变，一时竟难以言喻。
    “来了？”
    招呼一声，两人先后进去，柳小姚则将门把带上，站在了一旁思索着什么。
    “王越，你醒了，似乎恢复得不错。”
    也不客气，牧云放下手中一盒子慰问品，就坐在了病床对面的客椅。而牧珑珠则涨红着脸，将那束花给放进了准备好的瓶口，随即藏也似地站在牧云旁边，不断咬着唇，看着有些不自在。
    早，早知道，就不带花了，当面这也太难为情了……
    “看来首长很希望我醒过来，嗯，这倒是一件好事。”王越不紧不慢道，脸色缓和，语气不像大病初愈之人。
    当然，疼肯定还是很疼的……
    牧云不做否认，“这是自然，我还指望着你能和我详细解释解释一周前的事，包括雷杰和雷炎，阵法，以及你最后施展开的那手段。如果可能……”
    那样一股恐怖力量，轻易就能抹去一座城市，换在过去也足够被视作战略级，现如今更需要这样的手段来应对往后可能的异常事态。而那一晚，眼前这个人的价值也得到了充分体现。
    “你是想收揽我？”
    王越失之一笑，“恐怕，要让首长你失望了。”
    尊称其为首长，也仅仅是尊称。
    不等牧云下一句，他接着道，“不如，我们先来结算一下之前的交易。或者……你该不会以为凭外面那些人，就能对我产生什么威胁？”
    外面鸟鸣不知何时消去了，谈话氛围顿时紧张，倒是柳小姚一脸平淡地念叨着什么，一点也不意外。
    “父亲？”
    牧珑珠面容一僵，压根不知道自己父亲什么时候下了令，刚想缓和，但旋即见牧云站起身，严肃走到病床前，也不知幽邃眼中究竟在斟酌着什么，沉默十秒，便向窗外罢了罢手，之后王越灵识中那接近三十名修炼者的气息才远去消失。
    不提实力，就这数量也够现在状态的他好好喝一壶……
    “还是那句话，我是个商人，喜欢谈交易。救人，可不是白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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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