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归宿

    虚能与宇宙法规具密切联系，同时给了生命体接触其本源的可能，却也言传，虚能其身并非宇宙原本就具备的能量形式。源自于何，未可知；终途为何，未可知。就如数亿万年前一位帝尊所随言，虚能就是被创造出的，对宇宙的一个客观具象描述。
    于可修炼生命体，修炼即生命层次的进化。普通意识蜕变成勾引外界能量的灵识，虚能经炼化剔除杂性能量，自经脉汇聚于丹腹，不断压缩旋聚，以此强化提升着肉身与灵魂，整体就如同最为精密的器械。
    而至虚能达到灵识控制极限时，即临界虚能突破强度，唯有进一步精炼灵识，提高灵识控制力，也就是时常所言的虚能等阶晋升，才能进一步吸纳更多虚能，最终反馈于肉身与魂体。这就像一道凭空而现的瑰丽巨门，与科技体系对立却又互相诠释，修炼体系自此也由一化极，繁荣华盛至今。
    ……
    简单一块草坪上，十来人席地而坐，两三个小时已转去，不觉间，所有人都听着全神贯注，频频点头。这里地势微微高，眺远是足以将月牙山幸存者基地整个收纳眼中，轻风拂过，阳光下风景正好。
    “故而，真要剖解求细，修炼实质也可理作为生命层次的进化，着重于灵识，以点铺面，追真探果，寻源问道，实现在生物层面上对这个宇宙进行解释，而不仅仅限于攻击手段。以佛家语来说，就是上下乘之别。”
    王越盘坐于一人宽的黑石上，从最浅薄也是最微妙的部分讲入，妙口为道，种根为始，长作万枝树。于修炼之人来说，修炼的基础与概念理解也极密干涉着其日后所走的道路，如一高耸灯塔，也算让这些人少走几个弯路。此外，这也是第一次的将虚能这个概念，系统而全面的在人类文明中散播出去。
    “修炼一途无捷径，一分耕耘便成就一分道果，修炼乃逆天而行，越是往后，其路也越为险峻，存于生死间。而受宇宙规则压制，道心，心魔，天劫等现象概念也不尽为虚幻，非大毅力者难登大道。”
    “古以经文所言，晦涩却以明道。譬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皆规法之律，以稳安常平；凡修炼之道，以逆争战极。化朽为奇，铮铮踏虚为己道……”
    语速不快，但随着说至其后，王越竟不知觉间就合了眼，似深度冥想，全身自主流动着股股温热，口中如道着钟声经文，他人就处于一种异常奇妙的状态。虚能也似有了灵性，结成束的游荡环绕身边，衬托得他更为不凡。
    自此，渐渐的也有人开始难以理解下去，愈发晦涩，深入进那一法一道的精妙，所有人的神情也愈发尊敬。但只多了半个小时，草地上除若雪和柳小姚外，其余无一例外痛苦摁住了眉心，为之难以承受，甚至九人都已面红耳赤，撑着地面，脑中来了阵阵眩晕，没怎么注意到刚刚那神性一幕。
    叮——
    最后一字像是敲在了青铜小钟上，声音一止，其余人顿时渗出一背热汗，王越也最终是停下了讲授，脱离那种状态，微微呼了口气，灵识极其通彻，这时脑海中便才传来了一阵虚弱感。而实际若不是察觉到再讲下去对精神力的消耗太大，他也不会就此止住。毕竟一般来说，深度的明心悟道至少也需达到战尊境才能做到，对精神力的要求较高，而修炼者一生能有个一两次便也足够是幸运。不过，虽是对之匪夷所思，但先前已有过法则具现的经历，眼前反倒也多少坦然了些。
    更何况，对修炼者来说，明见道心，也着实是为之难得。对日后的修炼大为有益，这种机会不抓，岂不是太可惜……
    自顾地摇了摇头，王越即开口道，“今天的内容就到此为止，你们十人回去后详细感悟，不可有丝毫懈怠，你们现在的修为都不过三阶左右，也是最适合寻道之际。之后我会再留给你们一套聚气法，对战者境来说足矣。另外，每三天我也会在这里晨时讲课，所学不懂都可以借此询问。其余时候照常进行训练，林逢朔带队回去。”
    “是。”
    狠狠晃了晃都快睡着了的脑袋，尽管林逢朔对王越所讲的东西全然不懂，也没有修炼者的深刻体悟，但他依旧站起身敬过礼，随即喝令起这一众还昏沉脑袋的战士，却也不过是相互攀扶着往住回走，多是有所顿悟的神情，但其中也有着一丝苦笑。
    听着人说话却感觉字字入心，大脑几乎都运转到了极限，哪怕后面的内容极其艰涩，但收获却仿佛又远远超出想像……就真如古人所推崇的听道悟法般。
    “主人，今天你讲的东西我好像都能听懂了。而且刚刚主人的那种状态，雪儿待在旁边就很舒服。”
    若雪扶着王越下石，俏脸上挂着欣喜，替他擦去些微的汗珠，同样柳小姚也在旁点了点头，不歪不斜地站着，言语中难得多了一丝尊敬，“嗯，今天的内容比以往的要精髓深奥很多，弄得脑袋胀胀的，却感觉更详尽，更清晰，理解难度似乎也没那么高……”
    捏着小狐狸的手，王越了然笑了笑，“雪儿能听懂这自然是好事，那么以后也按这样来讲。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叶墨婷那边估计也快……”
    往回正说着，一侧石阶小道上便走出两人，梁贝贝搀扶着梁雨洛，遇到王越等人刚要下去，双方同时愣了愣，而相视一眼，却见她们两人随即都微微弯腰。
    “谢谢，王大哥。”
    万千感激于此一句，只有经历过才懂得珍贵，王越于她梁贝贝的这场造化便是如此，由凡人入修士，这种蜕变的奇妙也只有本人才能细细体会到这究竟是有多难能可贵。否则，一开始在他讲授枯燥理论时，视之荒谬不说，那十名战士也就早待不住了，哪还会沉浸进去呢……
    一句话，修炼不等同于妖鬼魔神，也大大别于封建迷信之谈。用王越自身总结来说，修炼与科学无异，只不过是一座山的两面罢了。
    而对梁贝贝而言，承受丧亲之痛，这般由内而外的焕然则更像是被给予了一种新生。再者，无论是那场飞机事故，或是当时王越救下精神将溃的她，恢复过来后，也都难有机会这样好好道一句“谢谢”。
    也是因此，梁贝贝一直怀以浓浓愧疚，话语格外沉重，眼中包含着反思，怅然，苦笑……终究是复杂。而这一幕在王越看来，却显得她忽然成熟了些，散去稚嫩与娇蛮，对梁贝贝的排斥也就相对少了点。
    “没事，不过你们来得也正好，跟上来，刚巧有些东西要还给你们。”
    “还……给我们？”
    两人相视疑惑看了看，不过王越也没多说，转身牵着若雪即往这处草地深处走去，其余紧跟其后，穿过不怎么密集的枝灌，就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空地。
    月牙河的水自左侧流淌而南出，潺潺而清透，地势不高，但眼前却一片开朗，放流水至远，宛如一弯银带。背对月牙度假村，任凭其后繁华如何，物事如何变换，此地也唯有山水相伴，充溢着古而有之的宁静。
    呼——
    一卷风吹，王越翻手便取出一粘泥木棺，而就在看到这木棺时，梁雨洛就霎时已僵硬在了原地，泪水悄悄滑落脸庞，而后一步一停，最后完全湿红了眼眶，伸手轻轻抚摸。当时所忍住的泪，到底是经不住这一刻的千头万绪。
    “梁诚的棺，给你们带回来了。”
    在断桥处顺带交给柳小姚的任务自然便是带回梁诚的棺，对于当初这随口一句的承诺，尽管放任不管也无碍，但王越也没打算轻易将之忘却。更何况，他又何尝没有此感触？死人于活人，也便是多了一份寄托。
    “梁……叔？”
    梁贝贝张了张口，瞳孔微微收缩，像瞬间回到了那绝望一刻，多少情绪一时涌上梁贝贝心头，愤怒，无力，恐惧……苍白握紧了拳头，但最终，仍然是自责与那不争气的泪珠占之八九，乏力跪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嚓——
    一声叹，一钢铲便斜斜插在了她面前，抬头便见是王越点了点头，“这里风水还算不错，也能弄出个像样的墓。”
    以梁贝贝现在的肉身力量，这点事不过耗时了些而已……
    言罢，未等她张口，王越便已转身往回走，氛围持续沉重，若雪和柳小姚也没打算在这多留，只是在经过梁贝贝身边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王越脚下一停，从星环中再取出一物，递到了她面前。
    “这……”
    一张旧照，阳光照耀着，一家五人的欢笑都在上面，有自己，姐姐，母亲，还有父亲与梁叔……梁贝贝仿佛脑中轰然炸响，而下一秒，泪水就如涌泉般滴落，泣声拼了命的压抑，将这张唯一的留念紧紧抱在了怀中，再不敢松去。
    “走吧。”
    所有事交代完，松了口气，王越也即带着若雪两人离开，将时间留给了梁雨洛和梁贝贝，一丝丝惆怅，哭泣声也渐离渐远。
    而等三人聊着回到住处别墅时，门口就见到了又是静静坐在外边走廊的叶墨婷，只抬抬眼，以及跟着忙咯一上午的徐子熏，正系着个白围裙，精神烁烁，看到若雪后连高兴挥挥手。精致无暇的笑容很具感染性，似乎之前的惆怅也即随之荡然去了大半。
    “子熏姐姐。”
    “小雪，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都做好饭等你们……欸？贝贝和雨洛呢？她们不是去找你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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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