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0章 老狗

        程处亮愤愤的呸了一口，恼羞成怒：“反正我要亲手弄死那小子！”
老狗跑的很快，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知道这次肯定是要倒霉的，所以跑了之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上路，就往山上钻。
想到自己还有同伙，以及那车货，另外还有钱财，他都买来得及带走。
缩在山里比乞丐还要凄惨。
老狗足足在山里躲了两天，终于熬不下去了，就下山来找吃的。
山脚住着零星的人家，都是农户，家里吃的东西很少，他趁着白天农户出去干活偷溜进厨房去找吃食。
馒头很硬不说，还只有一个，翻遍了整个厨房也没见多少吃的。
倒是外头菜地里有不少菜。
罐头里倒是还有面粉，可是都要现做，老狗恨的要死，转身去人家房间里头找东西去，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几锭银子，藏好馒头，这才出去。
结果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条大黑狗。
那狗浑身黢黑，龇牙散发出恶臭的气味，一看就是一条恶狗。
大黑狗见自己家中有小偷，登时扑了过去。
老狗之前摔了腿，腿脚是不太方便，但是那狗獠牙一张，少说能撕下半条腿，他就算再行动不便也冲的飞快。
恶狗追咬，就算是正常人也未必能逃脱。
那狗硬生生的将他腿上的肉咬下，血肉撕扯之后，深可见骨，血流了一地，等到农户回来发现，才知道自家的狗竟然差点将人咬死。
他忙将人救起来，可回家一看发现家中遭窃，又在老狗身上发现自己丢失的银两和馒头，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二话不说将人直接丢进山里去。
等到老狗再醒过来，应该是晚上了。
那农户到底是好心的，丢他之前给他包扎了伤口，要不然光是流血他都死定了。
老狗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候这么无助和绝望过，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被人抓住呢，至少不会落到现在被狗追咬的下场。
拖着一只伤重的腿，老狗选择往回走。
程处亮身上的毒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就是想起来自己怎么中毒的，还是恨不得咬那人一口。
“公爷，那些人都交代清楚了，不过领头的是老狗，只有他最清楚，就算出面作证，也是他最有力。”
刘谦走进屋子来，低声说。
程处亮粗着嗓门：“交代清楚了？那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不是韩瑗。”刘谦道，“是李义府。”
“什么？李义府？”程处亮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你没弄错吧？李义府？他身家可不少，需要干这种事？”
“这种事也可以不是为了钱财，而是行贿，积攒人脉关系。”杨晨虽然有些意外，但很想的明白，“这件事的性质太恶劣了，不能轻易放过，就算要动李义府，该动的时候，也要动！”
见他下定决心，程处亮乐见其成：“那接下来就是要找那老狗！”
“找……找到了！找到了！”
一个侍卫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太过急促说话都不利索：“公爷，将军，找到了，那老狗被找到了！”
程处亮一把把人拽过来：“你说谁？那狗东西自己回来了？”
“是啊！将军太英明了，这您都能猜到！”
“不然呢？你们这帮废物能找到人才怪？”程处亮翻着白眼鄙视。
侍卫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否认最近他们的确失职。
很快，老狗被带了上来。
一看见他浑身的凄惨样，连程处亮这个准备揍人的人都愣住了。
“你这是被狗咬了？”
“将军英明，他身上的伤就是被狗咬的，咬的可凶了，掉了好大一块肉！”
杨晨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而且老狗整个人也都瘦得不成样子，看起来，是吃了不小的苦头，否则他也不会自己跑回来的。
“看来是想活命的，去找个大夫过来，先给他治伤。”
老狗一听这话，哭了，跪在地上死命的磕头。
不过这治伤也只是保住他小命而已，治疗的过程却没多顾及他的伤势，只要能活着就好，要求不高，大夫也就懒得多小心了，反正效果是一样的。
所以治伤的过程惨叫声如同杀猪一样。
程处亮一脸爽：“敢下毒害大爷，大爷叫他痛死！行了，叫大夫差不多就好，不用多伤心。”
老狗的伤严重在没有及时处理，化脓，感染很严重，大夫说过几天要截肢，听的老狗眼睛一翻就晕死过去。
程处亮直接拿水给他泼醒：“说，是谁在背后支持你贩卖人口供人虐待的！你先别想着怎么遮掩，你那些兄弟可都已经招认了，你要是想骗大爷我，掂量掂量自己身上还有多少斤肉，够不够大爷折腾的！”
在外面这几天，老狗过的生不如死，眼下这番威胁算是将他后路全部断绝了。
于是，老狗颤颤巍巍的道：“是李义府，李大人，是他叫小人帮他做这种事情的，小人只是听命行事。”
“那你有可有证据？”
“小人有李大人送来的字条，每次要小人送货去哪家，李大人会写字条给小的，小的从前是一把火烧了的，后来渐渐觉得需要有保命的后手，所以留了这近半年的字条。”
“竟然还有字条？拿来给本大爷看！”
杨晨觉得，若非程处亮现在板着个脸很丑，光凭他说的话，其实跟妓馆嫖娼说的话是差不多的。
老狗也不是个傻的，加上那天晚上跑的实在仓促，哪里来得及去拿字条，所以只能拖着那条腿，回到原先那家客栈，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包里拿出一叠小小的字条。
杨晨和程处亮都不知道李义府的字迹，所以这些字条只能先藏起来，等到有机会确认了，才发作。
所以眼下老狗是不能死的。
也因为这个，大夫再来医治的时候很果断的给了一个决策。
“锯腿吧。”
老狗如风中残叶，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
程处亮乐得看热闹，痛快的点头，还保证有多少麻药就上多少麻药，他大爷有的是钱！
手术费用很充足的情况下，大夫将老狗麻晕，然后关上门开始一番操作。
等到一个时辰过去了，大夫面带喜色的出来，随后身边的小徒弟还拿出来一条残腿。
看起来还是很恶心的，上面还有一根根蜷缩在一起的腿毛。
程处亮让拿出去喂狗了，也算物尽其用。
老狗身上的麻药褪去后，就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低头看见自己的断腿，心又凉了半截。
“你做手术用的钱记得还我，本大爷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面对程处亮的威胁，老狗一口答应下来。
反正，他现在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腿都没了一条，大不了到时候叫他再卸自己一条胳膊就是！
总归，他还是活着的，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晨去雇了马车，那帮人不方便一起上路，所以就留下几个人看守着，为了防止逃走，又雇佣了几个壮汉一道看着。
连同老狗一起，全部看押在一起。
杨晨和程处亮轻装上路，但这些耽误的时间有点久，所以等到他们追上队伍的时候，已经快到泰山了。
李治听说他们两个归队，召见了他们，但是很疑惑为什么这么久。
程处亮撒谎撒的很自然：“回陛下，是臣仗着身体好没注意，结果不小心病了，没法子，只能在路上养病了几天。”
杨晨在旁边点头称是。
李治当即打赏了许多补药给他，程处亮空手套白狼赚了一大笔，乐的合不拢嘴。
众人知道程处亮在路上生了病，少不了要过来探望，杨晨那时候还没走，就被一起围观了。
不过程处亮生龙活虎，比在场的每一个文官笔架子都要健硕，到后来慰问就越发言不由衷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散去，程处默憋了半天终于有机会说话：“你们俩在路上到底怎么了？我派去接你们的人呢？”
“大哥果然是大哥，一眼就看出来事情有猫腻！”程处亮肃然起劲。
“废话，我的人都不见了，我能不知道吗？”
“大哥，我们在路上是出了一点事情，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对了，马上就要到泰山了，队伍会歇在什么地方？”
“应当是在灵岩寺，不过不会立即进行封禅大典，还有许多事情要好好准备过的。”
杨晨点点头。
那就还有时间，趁着还没开始封禅，先对李义府下手。
当天晚上，杨晨就以宴请的名义叫了几个官员一道喝酒，柳之允他们一个都没请，反倒是请了李义府，许敬宗，还有其他几个御史一道。
程处亮也在，喝的十分尽兴，最后还叫来了歌舞。
因为皇帝和皇后还在，所以不敢太过，只是关起门来欣赏。
武后躺在床榻上，三个跟随参加封禅仪式的皇子也在，低着头，在各自的桌上习字。
偶尔能听见外面隐约传来的歌舞声。
巧翠道：“娘娘，那是杨公爷和程将军在和几位大臣喝酒。”
底下的皇子们纷纷扭头往外看，有些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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