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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云巅过霜河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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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靖七在帐子里醒来时,日头已经西移。
她睡得很沉,还做了噩梦,惊醒时,神思有些恍惚,手脚后知后觉发凉。
睁开眼,看见的是易剑臣那双黑沉透亮的眼。
心里忽然就稍稍安定了。
他不知何时躺过来的,侧着身,左臂搂着她的腰,目不转睛望着她,眉头轻轻一蹙,柔声问:“你睡得不踏实,一直皱眉,做噩梦了?”
“嗯。”薛靖七垂眼静默了会儿,哑然失笑,轻声回答,“我梦到子清了。她看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似的,甚至带有冷漠的杀意,我不知所措,然后就醒了。”
易剑臣没说话,怔怔出神片刻,似是想起什么,搂住她的手臂猛一用力,薛靖七猝不及防,下意识抬手去抵,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整个被圈进他的怀里,额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冰凉的指尖隔着几层衣衫能触到他温热的胸膛,还有强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他左臂依旧紧紧搂住她腰身,右手穿过发间,轻轻抚着她后颈,小心翼翼地用力,将她的全部按进自己怀里。
他们紧密相贴,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薛靖七指尖发烫,动了下,却又无处安放,堪堪仰起半张脸,却看不清他神色,只瞧见下颌微微泛青的胡茬,还有滚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的喉结。
“怎么了。”她低低问了句。
她很了解他,他每次突然这样,都是因为什么不太好的事。
“我昨夜也做了噩梦,和你的梦很像……只不过那个人是你。”易剑臣低头,垂下眼眸,去看她,声音有些低涩,语气极为平淡,将什么东西压下去。
她听后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动声色地瞧着他,十分认真,仰着的脸干干净净,纯粹得没有半分情绪,没有梦里的杀意,却同梦里一样清冷。
这种平静的坦荡,让他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东西,又浮上来。
“傻子,我不会对你有杀意的,此生都不会。”薛靖七忽然笑了下,“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所以你不要害怕。”
他心头一热,又苦笑,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后颈,正经道:“所以你也不要害怕,梦都是反的,言姑娘和你关系那么好。”
她却没有放松,舒展的眉又蹙到一起,摇头,闷声答:“正是因为关系那么好,我才害怕。我越强大,软肋就越明显,想要对付我的人,若在我这里吃了苦头,恐怕会去找我亲近之人的麻烦。”
薛靖七没把话说下去。
“因为……阿卓姑娘?”他哑声问。
阿卓,是薛靖七第一个至交,也是第一个,因她而死的人。
“你害怕,言姑娘会重蹈覆辙。”
薛靖七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不再坦荡,缓缓挪开,望向空处。
她自以为,时至今日,她已想通了很多事,放下了很多事,能潇洒又坦然地面对所有刀山火海,不顾惜一条烂命。
可是她还有牵挂,还有软肋,还有那么几个人……
像一杆长枪,破开看似无坚不摧的铠甲,一枪摧心。
“你看,你和我一样,看似强大,实则脆弱,真是令人难过。”易剑臣看着她眼尾一点一点染红,心里一阵疼,弯了弯唇角扯出一丝笑,低声道。
薛靖七闻言笑了笑,挫败感十足,认真思考了一阵,重又抬眼看他,“所以……剑臣,我想,我们该回江南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易剑臣只是笑,没说话,过了半晌才认真说了句:“从正月十八到现在,十天,阿靖,我们才过了十天平静又快乐的日子。”
薛靖七怔住,呆望着他,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他又继续笑着说:“这十天,大半时间你还带着伤。时至今日,才基本痊愈。”
她忽然没勇气继续看他笑,仓皇低下头。
“我了解你,所以我答应你,这几日,我们就走,回江南去。可是……”易剑臣忽然有些哽住,停顿许久,勉力调整好语气,继续道,“说实话,出于私心,我不想让你这么快离开这里。并不全是逃避,只是……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易剑臣深吸口气,缓缓吐出,鼻腔的酸涩却挥之不去,甚至更加浓烈,他还想继续说,又不敢出声,静默了很久,很久,怀里的人也没有说话,一动也不动。
“昨夜,我脱了你的衣服,看到你身上,到处,都是伤。到处,都是……”他好不容易恢复平静,淡然开口,却在述说的过程中,重新激烈起来,红了双眼,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一边说,一边吸着鼻子,“全是,为别人受的,光是为了我,你就……每一处伤疤,我都记得,我都记得……”
话音未落,他蓦地伸手去扯她的腰带,薛靖七身子一僵,下意识反抗,忙摁住他的手,攥紧腰带,两人激烈僵持着,不明所以。
他忽然撤走腰间的手,顺势向上又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没待她反应过来他究竟要做什么,一愣神的时间,左肩一冷,她愕然低头,半边衣衫被易剑臣拉下肩头,而他手指依旧攥着,正目不转睛盯着上面四道深浅不一的伤痕,黑沉的眼瞳蒙了层水光,脸色苍白得吓人。
“易剑臣,你……”她喘息着,揪着衣领想要拉回去,却挣不开他的手。
“这一道,是锦溪十里,我走火入魔,以龙渊剑斩下的……”他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其中最浅的疤痕,似是自言自语。
“这两道,是金玉山庄,你为了救我,换到醉春风的解药,被那畜生咬伤,又在雁荡山以匕首划去咬痕,留下的……”他苦笑,抚摸伤疤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这一道,是浑夕山巅天门杀阵,你一掌将我推出死门,独自面对死亡时,留下的……”他触碰最新的那道伤,结的痂前些日子才脱落干净,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痕迹。
易剑臣默然,失魂落魄道:“只这左肩,就有四处严重到差点要命的伤,其他地方,就更不必说。你一定觉得,你为我们受伤,像个英雄,是不是?可是你错了,我们看见你这样,只会更痛苦。”
他颓然松开攥住她衣衫的手,她却近乎凝滞,绷紧的肩膀微微塌下来,就这样衣衫半解地看着他,听他说话。
“老话说,士为知己者死,我们却希望你能够士为知己者活,爱惜自己的身体,能用别的方法解决的事,就不要用受伤的代价来换。我们是要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而不是,你一人挡在我们所有人身前,扛住所有,而后倒在我们面前,让我们为你流泪。你的逞强,显得我们很无能。”
他说罢,惨淡一笑,认真看着面前的人,也不知道她究竟听进去几分。
薛靖七回过神,低头笑了下,答道:“好,我知道了。回去后,无论发生什么,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让自己再受伤。不过,对手太强时,我不敢承诺什么,顶多答应你……风紧,扯呼,打不过就跑。”
易剑臣被最后一句话逗得破涕为笑,无奈点点头。
“所以媳妇你……还生气么?”她试探道。
“我没生气。”易剑臣摇头。
“我只提了句回江南,你就炸了毛,又扒我衣服,又训我的,我差点以为,我要挨打呢。这还叫没生气?”薛靖七似笑非笑。
“你……谁打得过你?”易剑臣低落的情绪被她一句话扫个干干净净,又好笑又好气,立刻开始打嘴仗。
“论内功,论剑术,我不输你,可贴身近战,单论力气,你不是欺负人么,你一言不合扒我衣服,劲儿大的,我都拽不回来。”薛靖七说着,坐起身,伸手拉回衣襟,打算解开腰带重新整理一下,易剑臣却一把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拽出她手中的腰带,扔到身后。
薛靖七愕然:“干什么?”
易剑臣正色道:“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论近战,其实我未必会输。”
薛靖七:“……”
两人对视片刻,谁也没动。
薛靖七神色冷淡,打算越过他,去拿回腰带,易剑臣抬手一拦,她拧过他手臂,继续探身,他弹坐起,以掌为刀,两人电光火石之间拆了七招,他凭着气力大,略占上风,右臂从后揽过她双肩,同时横过左手肘抵住她锁骨,翻身将其压在身下,眼里终于重新燃起笑意。
“昨夜的酒没醒,还是今儿又偷着喝大了?”薛靖七吃痛闷哼一声,挑眉。
“我现在清醒得很。”易剑臣右臂由她枕着,左手松开压制,缓缓抬起,触摸她的脸,压低身子,凑在她耳畔,带着丝紧张,笑吟吟道,“这不是要离开了么?回去后疲于奔命,人多眼杂,诸事烦心,我再想欺负你,恐怕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昨夜还只敢借酒壮胆,今儿就改玩霸王硬上弓了?谁给你的胆子,我给你的么?”薛靖七短促地轻笑一声。
“嗯!”易剑臣撒娇般,重重点了下头,俯身在她小巧柔软的耳垂蜻蜓点水落下一吻,又轻轻含住,咬了下,察觉到身下的人随之一凛,平稳浅淡的呼吸骤然急促,耳廓烧起来,于是左肘撑在她身侧,半支起身子,低沉着声音忍俊不禁道,“你惯的。”
阿靖,我被你给惯坏了。
薛靖七尽力平复下来,皱眉看他:“你都从哪儿学的?”
“没学过,只看着你,就无师自通了。”他笑。
这是实话。
也许这一切,都要从十日前的大雪满山,她在稀薄日光下,蓦地揪住他的衣襟,强忍伤势仰首吻住他开始。
那个吻,是她给他的答案,与从前所有清冽甘甜的亲密之意都不同,淡然又浓烈,克制又放纵,像是冰河坠火,寒天烫酒,这极致的矛盾,若刀尖入水,一举挑起水面之下暗藏多年的千百根刀丝,转瞬交织成细密刀网,天翻地覆,将他们的情与欲,崩出水面,推到极致。
转瞬即逝,又痛快淋漓。
戛然而止,因此回甘绵长。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也不吝于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这份喜欢。
她也足够迁就他,愿意满足他的一切渴望。
易剑臣目不转睛望着她,笑了又笑,左手揉够了她的面颊,便从下颌往下,抚摸过细长白皙的脖颈与锁骨,一寸一寸自领口摸进松散的衣衫里,小心翼翼,想要触碰她的柔软。
他因为紧张,下意识屏住呼吸,他还从未在清醒的时候这么做过,也害怕她会不愿意,正踌躇着,指尖已堪堪触摸到,他脸一红,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脖颈猛然被她抬手扼住,他险些喘不过气,惊得愣神,爪子却忘了拿出来。
“易剑臣,我觉得,这好像不太公平。”薛靖七面无表情,眉头微蹙,正经说道。
“什,什么?”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三个字,哭笑不得。
“每次占便宜的都是你。”她稍微松松手,认真回答。
易剑臣苦笑:“你也可以占我便宜,我不会还手的。”
“可是,我和你不一样,不太热衷这种事,也不知道怎么才算占了你的便宜。”薛靖七微微歪了下头,坦诚道。
易剑臣:“……”
薛靖七又道:“而且,每次都是你在上面,不公平。”
易剑臣:“?”
没等他回过神,眼前一黑,上下已颠倒过来,她双膝跪地,跨坐在他劲瘦的腰身上,失了腰带束缚的宽大衣袍松松垮垮垂下来,乌黑的长发也垂落,更衬得她清瘦白皙,冷淡的神情里多了几分懒散的意味,火光下,年轻的身体细腻鲜活,虽伤痕累累,却蓄着蓬勃张扬的力,让他挪不开眼,又不敢直视,似是被缚住了。
她松开扼住他脖颈的手,低头去解他的腰带,他吃了一惊,一把抓住,两人如同此前那般僵持,面面相觑。
“做什么?!”易剑臣身子绷紧。
薛靖七玩味一笑:“自然是投桃报李,占你便宜。”
他陷入沉默,随即想起自己方才的信誓旦旦,讪笑一声,松开手,乖乖躺着。
她三下五除二解了他腰带,扒了下衣服,把手伸进去,不同于他干燥温暖的手掌,她的手指很凉,甚至带着细细的汗,摸到他胸膛时,他被这冰凉一激,身子一颤,耳根有些发烧,觉得丢人。
她把手掌盖在他的心口处,安静地垂眸,感受着它的起伏,还有乱到不成章法的心跳,俯着身子一动也不动,他简直怀疑,她此举就是在暖手。
“好了,这下公平了。”薛靖七收回手,又想起什么,以食指在他腹肌处戳了下,笑道,“好硬,比我的硬多了。”
易剑臣:“……”
他眯了眯眼,双肘在身侧一撑,想要重新夺回上位,谁料被她察觉到,双腿用力,下盘稳固,将他压得死死的,不容许自己再被压倒。
薛靖七皱眉:“怎么,想造反?”
易剑臣的脸又红起来,咬牙切齿哑声道:“你的腿……”
她一头雾水,没明白,甚至误解,压得更紧了些,生怕他耍诈报仇。
“快松开,要出人命。”他近乎乞求,全身绷紧,僵硬。
“出人命?”薛靖七怔住,迟疑了会儿,正欲起身放开他,就在这时,两人身体紧贴处有了异样,有什么炙烫之物抽搐一下,抵住她,硬得像块铁,她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神色微变,仓皇起身。
却在下一瞬被一股大力拽了回来,她半跪着撞进易剑臣的怀抱,发现他已弹坐起身,双臂自后交错锁住她的腰身,两腿盘起似打坐,同时收力,将她整个束缚住,坐回原处。
“现在才想跑,来不及了。”易剑臣仰着脸看她,声音低沉嘶哑。
“老子才不怕。”薛靖七定了定神,赌气似的说罢,撑着他肩膀微微直起身,不再半跪,而是学着他的样子,双腿一剪,勾住他的腹部和背脊,挂在胯骨上,双臂虚虚圈住他的脖颈,两人贴得更紧,将彼此束缚,帐子里安静了很久,不再有人说话,只能听见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他们彼此拥抱,彼此凝视,鼻尖蹭着鼻梁,情难自禁地接吻。
这次谁也没有压倒谁,势均力敌,足够公平。
日头终于落下,被拴在外面的白蹄黑马,焦躁不安地打了个响鼻,望着帐子。
此刻它还没见到自己的新主人,还没获得自己的新名字——惊雪。
但它已出现在命运的归途,并终将见证,落日下的那条长街人影纷纷,易剑臣与薛靖七久别重逢。
奉上五千字大肥章,请读者老爷们悦纳。
事后小剧场:
薛靖七:“易剑臣。”
易剑臣:“嗯?”
薛靖七:“你……这样不会憋出毛病吧。”
易剑臣:“……”
薛靖七:“用我帮你么?”
易剑臣惊悚,失笑:“你,你会吗?”
薛靖七:“不会。”
易剑臣:“别闹了。”
薛靖七:“你觉得我在胡闹?”
易剑臣:“……”
薛靖七:“?”
易剑臣:“不是。正因为你很认真,所以我怕定力不够,栽在你手里。”
薛靖七:“栽就栽了。”
易剑臣:“不行。我也要面子的。”
薛靖七忍俊不禁:“好,我给你这个面子。你不想要,我不会强迫你的。”
易剑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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