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第三百七十三话 圣杯①

        只要航机正常飞行，不用多久就能抵达A市。
平时出门旅行的时候，客机上的规章制度太严格了，不能使用手机电脑，不能随意走动，从头到尾都必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除了供餐时间，要么发呆要么睡觉，急性子的段名义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坐飞机。现在这些客机受到了韩泠指使，没有闲杂人等，可以随处逛逛，至少不会那么无聊。
可是现在段名义没有那种心情，他选择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静静看着窗外的黑色夜景。
除了段名义，其他人也都登机了。迪奥他们肯定会跟着一起去，他们都是喜欢多管闲事的好人，不会放任段名义独闯A市。与“讨伐霍比”有关的其他纳萨利克成员，全被留在了B市，他们负责回收霍比遗体、清扫战斗痕迹和搜寻残党，要时刻保持警惕，特别是要预防持有复活能力的人接近霍比。
另外，鲁诺巴纳从B市分部挑选了几位支援者，据说他们现在就在这架飞机上，已经开始执行各自的工作了。
不过，那些和段名义没什么关系，他没有去理会。
迪奥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他没有说出尬聊的废话，直奔主题地说：
“JO太郎，那个女人值得你这么努力去拯救吗？”
“你是说奇儿？”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就是那个哔哩哔哩的放电妹。”
“你这样说，会让人联想到另一个女角色吧！……呼，看来你说的就是奇儿。我想救她，是因为我看不惯纳萨利克所做的一切，她的男友不愿服从纳萨利克，就被杀了，她作为幸存者活了下来也不是好事，因为纳萨利克还在背后追赶她。爱人死了，家人死了，她也想随之而去，但不知道她到底学了谁，性格那么倔，却连‘去死’都要找个合理的借口，明明她的心底早就不想活了。她不愿向任何人服输，结果只能像个行尸走肉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我觉得她和JO太郎你有点像。”
“瞎说什么啊，她和我又没认识多久，她这八成是在模仿她男友。纳萨利克这么强，她男友还不愿投靠，他肯定是个三观正直、死不服输的好人，奇儿肯定是在学他。”
“那么JO太郎你……？”
“先说清楚，我不是拔刀相助的英雄，我不是热心肠的老好人，我只是个正好路过、顺便了解她的‘路人’。我不喜欢纳萨利克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所以我想出手做点什么，这不是同情，不是伸张正义，我只是不喜欢纳萨利克，所以想用‘拯救他们的敌人’这种方式对他们表示抗议。仅此而已，就这么简单，和她这个人没有关系。”
“所以JO太郎你想要的只是反对这种‘行为’，而不是拯救她的命？对你来说，拯救她只是顺手之劳，你真正想干的事情是对纳萨利克发出抗议？”
“就像那些勇士救公主的游戏，玩家想要的是打怪通关，救公主只是走个形式的剧情需要。”
“JO太郎你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想法吗……”
“为什么你这个Berserker能说出这么懂人心的话？！”
“JO太郎，你有看见我可爱的儿子乔鲁诺吗？”
“没有，自己去找！他都受伤了，就算现在吃了回血药，也肯定残留了血味，你闻闻气味不就找到了？”
“咲夜和小焰还好办，但是……从中途开始，我一直闻不到乔鲁诺的气味，不，应该说，有气味，但是很淡，而且很冷，如果不靠近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难道我的某个感官被霍比打坏了？难道这是替身攻击？！”
“……”
段名义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没说话，正好在这时候鲁诺巴纳出现在视野内。
他没有立刻站出来，而是躲在门后，打了一个“过来”的手势。这里没有外人，他这么做肯定是不希望迪奥注意到他，于是段名义就找借口说要拿杯饮料，暂时离开了座位。
为了避免被迪奥听见，鲁诺巴纳带着段名义走了很久，最后走进了客机的仓库，把门关上，然后才开始进入话题：
“抱歉，段名义先生，我知道你正在担心奇儿小姐，没那么多心思去考虑别人的事，我家的Berserker还要给你添乱，很对不起。”
“你找我来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刚才那个就当作客套话吧……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我承受了那么多次致命伤还能活下来？我当时很敷衍地说‘等打完这场仗我再跟你解释清楚’，本来我认为只要过段时间你就会忘记这件事，但你说过，你把我当作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纳萨利克的部下，这是你对我的信任。那么我也该以‘战友’的身份，回应你的信任，向你坦白这件事。”
“有什么话就快说，你的‘客套话’还真多。”
“这件事我还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也请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说着，鲁诺巴纳向下扯开了衣领，可以看见——被霍比一拳轰出来的那个大洞根本没有被补上。
可以看见断裂的白骨，缓慢流淌的暗红色血浆，明明血液是从心脏附近流出来的，可是这些动脉血居然和静脉血差不多，流动得非常缓慢，颜色也很不“新鲜”。
人类体内的血液循环由“心脏跳动”作为起点，心脏就像水泵一样，心跳产生的力量将血流推入动脉，之后血液在悠长的血管中慢慢减速，最后进入静脉，再慢慢流回到心脏。血液循环的过程中，血液吐出了各种营养物质，吸收了各种代谢废物，最后自然会变成不健康的暗红色，所以从动脉流出的血液非常鲜红，从静脉流入的血液色泽暗淡（例如皮肤表面的“青筋”）。只要是从心脏或其他动脉部位流出的血液，一定是鲜红色的。
可是，明明鲁诺巴纳的动脉血管和重要器官都破裂了，流出来的血液却是非常典型的静脉血，好像他的心脏完全没有运作。
看到这里，段名义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鲁诺巴纳知道他在想什么，说：
“我被第一拳击中的时候，多半已经无力回天了，好像有一大半的意识离开了头脑，我知道我要死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桑拿房里做梦，视线模糊不清，脑子也不清晰，我不知道该这么做，只顾着把剩下的所有能量都注入体内，很快我的意识就回来了，而且战斗的疲劳都没了，好像重生了一样，但是……我的心脏没有再跳动，血液也没有再流动。”
和段名义猜测的一样：
“你没有使用正规的医疗手段，只是给你的身体灌输生命能量，把灵魂强行留下，但是等你意识清醒的时候，你没有时间给自己的身体治疗，你的身体已经死了。肉体已死，你的意识完全由精神和灵魂掌控，所以你才没有疲劳和痛觉。现在你只是依靠生命能量把灵魂和尸体牵扯在一起，早就不算活着的人了，就和借尸还魂差不多吧。”
所以，鲁诺巴纳在那个时候才会说“如果我还活着”，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一旦他体内的生命能量耗尽，灵魂就会脱离身体。
可是——
“乔鲁诺你是纳萨利克的重臣，就算你现在不是那个什么七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纳萨利克肯定会给你复活的机会，怕什么。”
段名义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纳萨利克现在垄断了所有和复活相关的技术，只要不是纳萨利克的人，都和“复活”二字不沾边，命只有一条；可要是反向思考，纳萨利克现在掌握了次元战争的所有复活技术，只要他们愿意，把任何人死而复生就和吃饭一样简单。
但是鲁诺巴纳也说出了段名义不知道的事情：
“来自JOJO世界的灵魂都很特别，只要肉体死去，就会离开人世，所谓的‘复活’，也只能造出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这和《未来日记》的设定一样，人死了，就是死了，神也没法复活一个死去的人。要是我没能及时把这个灵魂转移到全新的身体里，灵魂离开身体就不会回来了，那个时候，你眼前的‘我’将会永久死去。如果我不参与接下来的战斗，直接回到总部，应该还是有救的，但如果我再出手消耗生命能量，我肯定会……”
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鲁诺巴纳拉上了衣领，把手上一直拿着的冰镇可乐丢给段名义，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话说回来，我的替身‘黄金体验’对‘能量’这种东西很敏感，有好几次我靠近你的时候，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一股很强的能量。段名义先生，你是不是在身上藏了什么东西？”
“……”
这次轮到段名义解开了衣服，他从内侧口袋拿出了一张金闪闪的装备卡——永恒神器【嗜血收割者】。
他把这张珍贵的装备卡丢给鲁诺巴纳，说：
“这是艾姐从先锋手上抢来的，纳萨利克的人没有把它回收，只是拿去搞了什么‘重置使用权’的实验，然后就把它还给我了。神器这玩意是挺厉害的，但我的白金之星比较习惯空手打人，增加武器可能会成为累赘，所以我一直没有拿出来用。”
“……其实只要召唤师（你）把神器拿在自己手上，你就可以得到神器的属性加成，不需要白金之星拿去使用。”
“主要是……”
“这是从先锋那家伙手上拿来的，你要是启动它，就会想起召唤师‘先锋’的恶心嘴脸吧。”
“就是他把艾姐送进了你们地盘上的私人医院！”
“你这人也太容易看穿了……”
“这玩意就和百万年魂骨一样，虽然好用，但就像从别人身上剥夺的器官，会让我想起很多不好的事。送回给你们首领吧，早点凑齐六个神器，变成你们心心念念的世界统治者，然后被某位讨伐魔王的勇士给干掉。”
“其实……次元战争的装备规则，和300的战场模式规则是一样的，每个人只能装备一把神器。神器的力量太强了，装备一把神器就是已知物种的精神力极限，如果装备第二把神器，就会出现精神力不足的崩溃现象。还是由你自己拿着吧，现在它还是你的东西。”
“反正你们迟早也会把它收回去，我……”
——
轰隆——！
突然地，飞机剧烈摇晃起来，不用跑出去查看状况，段名义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已经进入了A市，而且遭到了霍比部下们的袭击。
鲁诺巴纳和段名义赶紧跑进机长室，看见了
这里有一位骑着白虎的弓箭手，正在向鲁诺巴纳汇报情况。他是鲁诺巴纳从B市分部请来的支援者，据说他曾经是冒犯了纳萨利克的罪人，被残忍杀死了，因为他拥有群体隐身的技能，有利用价值，所以把他做成了忠心耿耿的不死族部下，可以任意差遣。
他的隐身结界早已覆盖了这架客机，与其他客机保持距离，外人绝对找不到段名义的当前位置。
其他客机是由“自动化魔偶”驾驶操纵的，这些魔偶都出自魔偶大师“阿维斯布隆”之手，拥有标准水平的驾驶技术，敌人看不出异常。那些魔偶也是鲁诺巴纳请来的支援者，它们驾驶的客机就是吸引火力的诱饵，当它们受到了攻击，段名义等人搭乘的隐形客机可以趁机溜进A市。
刚才发生的震动，来源于附近的两架客机，它们被威力夸张的魔术炮给击落了，巨大的爆炸引起了飞行波动，但是并无大碍，不用担心坠毁。
关键是这个魔术炮的来源，它来自远处的高空——
A市上空的一座悬浮堡垒，其名为“Hanging Gardens of Babylon（虚荣的空中花园）”。
那是天草的据点，他已经开始举行召唤圣杯的仪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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