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太后寿诞5

    雕梁画栋，灯火明亮，仙乐飘飘的殿宇里，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上的宣昭太皇太后眼神幽暗地看着站在殿下的那名红衣少年，语气幽幽地问：“那你、还敢提出如此要求？”
    “是太皇太后先问了贱民：想要什么样的赏赐。脱去身上贱籍，做个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良民，就是贱民最想要的赏赐。”站在殿下，被满殿文武大臣注视着的君坞麟，面上神色一派淡定，一字一句回答得不疾不徐。
    宣昭太皇太后眸子里的神色越发幽深了，不答，反问：“你这是要哀家带头违背太祖定下的律法？”
    宣昭太皇太后此言一出，满殿文武朝臣俱都在刹那之间屏住了呼吸，停住了所有动作。
    往日里在朝堂上勾心斗角的文武朝臣们，在这一刻竟难得地默契十足。唯恐谁呼吸大声了一点、动作明显了些，都会惹得宣昭太皇太后更加不快而被殃及池鱼！
    但，站在殿下的君坞麟却毫不畏惧地答了一句：“法，不外乎人情。”
    如此面色平淡地回答了宣昭太皇太后，君坞麟又慢悠悠地道：“贱民也并非生来就是低贱之人，只是贱民幼时时运不济，这才被迫落了贱籍。但贱民除了是贱籍之外，并未做过任何有违华熏律法之事，甚至比良民，还要奉公守法。”
    安静地听完了君坞麟这一番话，坐在殿上的宣昭太皇太后却只是神色平淡地说道：“即便你从前没有做过任何有违华熏律法的事情，即便你往日里再奉公守法。但你今夜要哀家帮你脱去贱籍、入良籍，就是要哀家违背华熏律法，陷哀家于不义之境。”
    语气平淡地说完了这番话，宣昭太皇太后顿了一下，复又开口道：“你可知。这条律法，是太祖开国之际就定下的。即便是哀家，也不能轻易违背太祖的意志。”
    回答宣昭太皇太后的，是君坞麟语气平淡但非常正经严肃的一句：“不能轻易违背，就是还是可以违背的。”
    君坞麟这话才说出口，坐在凤椅上的宣武帝就猛地一拍他身侧的凤椅扶手，横眉怒目，高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一再驳斥太皇太后！！”
    “贱民并不认为，贱民用自己真实的想法来回答太皇太后，是在驳斥太皇太后。”面对一国帝王的怒气，君坞麟依旧云淡风轻，没有露出丝毫胆怯甚至害怕。
    对于君坞麟如此泰然的反应，宣武帝心里诚然是有些意外也有些赞赏的。
    毕竟这要是换了个人来，面对他刚刚的怒斥，对方怕是早就已经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瑟瑟发抖了。
    但面上，宣武帝依旧维持着那副横眉怒目的姿态，扬声斥道：“太祖定下的律法，岂能因你献了一支舞就破了！！难不成在你眼里，太祖定下的律法，是可以说改就改的吗？！！”
    殿下，君坞麟始终脊背挺直地站着，一言一句说得有理有据、毫不畏惧：“太皇太后问贱民想要什么赏赐，贱民说了，最想要的赏赐，就是脱去身上贱籍。若太皇太后不能答应，那贱民，也没别的想要的赏赐了。”
    “嘭”地一声，却是宣武帝再次用力地拍了一下他身侧的凤椅扶手，怒：“你这大胆刁民……”
    宣武帝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只是宣武帝才吼了六个字，坐在最上面的龙椅上的宣昭太皇太后就轻轻张口，不轻不重地唤了一声：“圣上。”
    怒气横生的宣武帝闻声一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朝着上坐的宣昭太皇太后拱手揖礼，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皇曾祖母。”
    宣昭太皇太后侧眸，看向向她行礼的宣武帝，抿唇，笑得一派慈祥和蔼：“今日是哀家的寿诞，百官同庆。圣上莫要因为这等小事动怒，坏了兴致事小，切莫伤了身体。”
    宣昭太皇太后这话说的绵软，但宣武帝听了，却不由得面色一肃，再次行礼，应道：“是，孙儿知道了，谢皇高祖母关心。”
    安抚了躁怒的宣武帝，宣昭太皇太后这才回眸，再次看向站在殿下的那名红衣少年，饶有兴致地提议：“哀家许你白银千两，绫罗百匹。你可愿意接受？”
    “回太皇太后，贱民只想脱去身上贱籍，得一良籍。”君坞麟回答得非常快速，没有丝毫犹豫迟疑。
    君坞麟的话一说完，坐在龙椅上的宣昭太皇太后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宣昭太皇太后大抵也没想到，君坞麟竟会如此干脆、连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她的提议。
    稍一沉思，宣昭太皇太后以为是她的提议还不够有诱惑力，便又加码道：“哀家再许你黄金千两，绸缎百匹。你可愿意接受？”
    然而君坞麟还是那一句：“回太皇太后，贱民只想脱去身上贱籍，得一良籍。”
    见君坞麟竟如此油盐不进，宣武帝眉头一竖，又想发作，却被坐在他身边的昭德皇后眼疾手快地按住了紧握成拳的手腕。
    眉头倒竖的宣武帝侧眸，看向昭德皇后，就见昭德皇后眉头轻蹙地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宣武帝一向看重昭德皇后，只要不是涉及朝堂政事，几乎完全是昭德皇后怎么说，宣武帝就怎么做。
    眼下，既然昭德皇后不让他开口，宣武帝也就当真憋住了，没有再贸然开口。连他紧握成拳的手掌也缓缓松开，又悄然握住了昭德皇后的玉手。
    宣武帝和昭德皇后这一连番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坐在最上面的宣昭太皇太后。
    但宣昭太皇太后只当做没看见，兀自看着站在大殿之下的红衣少年，笑了笑，继续加码，问：“再许你高官厚禄呢？”
    “太皇太后许诺的那些，贱民并不稀罕，因为那不是贱民想要的。贱民只求太皇太后脱去贱民身上贱籍，让贱民可以做回良民。”对于宣昭太皇太后一再加码的提议，君坞麟始终面不改色，坚持己见。
    有人告诉过他，既然决定了要做一件事，那么无论途中遇到多少、多大的诱惑，都不要轻易动摇。一定、一定要将一开始决定要做的那件事，坚定地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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