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善恶一念，人财两空

    第七十八章：善恶一念，人财两空
    保安镖局，况盛坐在内宅的偏厅中，看着梅氏遗留下的一些旧物，心情复杂。
    这时冯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总镖头，您之前不是说咱镖局里丢失了一件镖物五圣玉屏风吗？方才我听道上的朋友谈论，这两天有人在小市上出售一扇南阳玉屏，却在昨夜跟买主交易时，被对方黑吃黑给抢走了！会不会就是咱丢的那件？”
    况盛听了这话一愣，心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他让冯源再去找朋友打听一下，对方刚出去片刻，就又转回来通报：“总镖头，钱塘县的武捕头来访！”
    武威进了偏厅，也没废话，直接就说是知县童大人传他去县衙，他家的两件案子，都有眉目了。
    况盛更是满心的疑惑，但是见武威一脸严峻之色，也不好多问。
    待得随着武威来到了钱塘县衙，一进了二堂，况盛就看见钱小聚跪在当场，不禁惊讶道：“这不是常在北瓦行窃的那个惯偷么？”
    童统笑道：“况总镖头，恭喜你追回了五圣玉屏风！”
    况盛愣住了，童统喝道：“钱小聚，你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钱小聚说那天夜里他从赌场回家，走在纪家桥的长街上，看见一个美貌少妇失魂落魄地走着，连手里的包袱掉在了地上都没察觉到。
    他因刚欠了一笔赌债，贪念顿起，就跑过去拾起那地上的包袱溜回家了。
    况盛忍不住道：“你这是一派胡言，信口瞎编！”
    钱小聚说你当时又不在场，怎知我是瞎编的？
    况盛一时说不出话来。
    钱小聚说第二天听闻那少妇乃是保安镖局况总镖头的娘子，已然吊死在了高讼师家的门梁上，他可真被吓了个半死。偏偏赌场又派人来催债，声称三天之内不还钱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他本想把包袱里的一扇玉屏风拿到仁和县去卖了还债，却不料那赌场的打手一直在暗中盯着，提防他跑路。
    还没出城门，钱小聚就被赌场打手揍了个半死，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冒险在小市上放出消息，要出售玉屏风，立刻就有人联系了他。
    昨夜子时，他依约和买主见面，谁想对方竟然就是况盛，并且出手硬抢。他一来心虚理亏，二来也打不过人家大镖头啊，拉扯了几下况盛就把玉屏风夺走了。
    他只得认倒霉，谁知更倒霉的还在后面，还没出小市，就被闻讯而来的钱塘县衙总捕头武威带人给抓住了！
    况盛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不由得怒道：“童大人，这小贼简直是含血喷人，栽赃诬陷！昨天夜里我早早就睡下了，一宿没出门！”
    童统便问谁能作证，况盛才想起来他接连几宿失眠，昨夜为了睡个好觉，下令不论是谁都不得进入内宅打扰，根本就没有人证。
    这时钱小聚又在旁“添火”，说当时与况盛拉扯时，他手里的小刀还划了一下对方的左手背，应该是会留下伤痕的。
    听钱小聚这么一说，况盛自然而然地抬起左手一看，惊见手背上果真有一道又细又浅的血痕，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何时被划上的，只得分辩道：“童大人，在下以护镖为业，难免与人动手，又经常与镖局的镖师们习练武艺，相互过招，手背上有伤不奇怪啊。”
    童统闻听此言，不禁沉下脸来，指着桌案上的一个织锦荷包，说道：“况镖头来看看，是否认得此物？”
    况盛走上前去，拿起那锦囊一看，顿时惊呆了，这不是以前梅氏亲手给他绣的荷包吗？
    他打开来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除了两块碎银，居然还有一枚自己的名章！
    况盛目瞪口呆，心说这荷包和名章他早就弃置不用了，又是啥时落入这惯偷手中的？
    钱小聚此刻又恰到好处地发言“注解”了：“跟况总镖头拉扯时，我划伤他手背之后，还趁势偷来了他怀中的这个荷包。”
    况盛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童统见状，用一种十分不解的语气问道：“况总镖头，五圣玉屏风本来就是你镖局内的托镖之物，就算夺回去了，也是理所应当，你为何非不承认呢？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私心？”
    “我......”况盛真是有口难言，而且童统那“隐情私心”四字，又正好戳中了他的心理“要害”，心虚之下，再也辩驳不得。
    于是童统宣布此案不做公审，就在这二堂宣判：况梅氏之死一案，经推断，是她与人私奔，不知因何未成，又丢失了盗取之宝，绝望之下悬梁自尽，与高、郭两家皆无干系。其有亏妇德，咎由自取，至于“情夫”之身份，另案追查。
    保安镖局五圣玉屏风一案，原物已被总镖头况盛追回，钱小聚私昧失物，依律入狱一个月。
    两案就此一并了结！
    况盛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对结案表示认同，然后步履沉重地走出了钱塘县衙。
    早在一个多月前，他就发现梅氏不对劲儿了，又在镖局里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但为了面子而只有装作不知。
    可看到梅氏经常对着“情夫”赠送的书画诗集发花痴，他再也忍受不了，便精心设计了这个局。
    况盛有一不为人知的才能，就是擅长临摹，他模仿那些书画上的字迹写了一封没有抬头落款、语焉不详的信笺，夹在了梅氏新收到的“情夫”诗集中。
    没想到梅氏竟真的依从信上所言，收拾了自己全部的珠宝细软赶去钱塘门与“情夫”会合，再乘舟远走高飞，结果自然是空等一场。
    虽然梅氏并没有去密室中偷取宝物，但妒火中烧的况盛还是不能原谅娘子的背叛。在梅氏失魂落魄地从码头返回八字桥，路过纪家桥长街时，他将其打晕，拿走了所有的财物，只是没料到梅氏苏醒之后，会一时想不开悬梁了。
    如今娘子已自尽而亡，他欲趁机吞没五圣玉屏风的图谋也成泡影，这可真是一念之错，人财两失啊！
    而此时县衙二堂内的童统，却丝毫也没有两案齐结的轻松得意，他在深深苦恼着一个问题：案子了结了，理应将非但无罪，还协助破案有功的郭蝈儿释放了吧！可是，他该如何去向当朝宰相史弥远请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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