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山穷水尽之时

    “轰隆！”
    从佛郎机炮中射出的炮弹携万钧之威冲入了举着挡箭牌的人群当中，接着便是一团火光冲天而起，敌人的鲜血和残肢四散开来，铺满了方圆五丈左右的地面。
    而这也已经是被春日城的炮兵打掉的第五个“爆破小队”了。
    正像被宝儿这个大乌鸦嘴说中的那样，大藏井在中午的新一轮攻势开始不久后，就将炸药投入到了攻城战中。起初，炮兵突然注意到战场上出现了一个约七八个人举着挡箭牌和滕盾，围成一圈往春日城快速靠近的小队。
    炮兵还以为是什么人大人物准备靠近春日城，便本着船上老前辈所传“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工作原则，朝那一小队的人开了一炮。结果灼热的炮弹好死不死地击中了人群中的火药桶，这几个人当即死无全尸。而他们这一炸便彻底暴露了大藏井家的意图，于是乎，春日城里的炮兵便开始重点招呼那些围作一团的敌军。
    只可惜百密总有一疏，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运送火药的小队身上时，却不知已经有足轻偷偷背起了火药桶，一路狂奔到了春日城的城墙之下。
    正好处于火药桶正上方的仁右卫门，突然注意到脚下的敌人正在拼命地往左右逃窜。发觉问题的仁右卫门忽然想起了昨晚的巨大爆炸，他将头往城外一探，刚好看到敌军的一个足轻正在从一个约一尺高的木桶中向外倾倒黑色的粉末。
    仁右卫门猛地朝周围的同伴大喊一声：“离开这里！”
    接着，他拉起身边的彦藏和仪助就从城墙上一跃跳回外城的院子里，并连滚带爬的躲出去老远。一些人也跟着仁右卫门跳了下去，但另一些人却不明所以的继续留在城墙上。
    结果“轰”的一声过后，夯土城墙轰然崩塌，没来得及撤离的足轻们在一瞬间被被冲天而起的浓烟和泥土所覆盖。运气好的家伙还能留下一具全尸，至于几个距离爆炸点最近的家伙，只有被腹当护着那一段的躯体还能算个囫囵，其他部位早已成了一堆细碎的小肉块……
    而随着这一声巨响过后，城内城外所有人都看到了城墙上被炸出来的宽约六尺的巨大豁口。仅仅在一瞬间，城内外所有能动弹的人便疯了一般的涌向了这个缺口！
    “长枪铁炮阵列队，其他人找机会用沙袋封死缺口！”
    宝儿一声令下，曾经被刻意训练过的长枪铁炮阵迅速结阵，并围堵在在了缺口周围。
    与此同时，城外的敌人也在这时分成了两部分，大多数敌军在城墙上的缺口那里与城内的守军形成了暂时的对峙局面。余下的一部分敌军则转头继续攀爬上兵力已大大下降的城头，准备与城外的人里应外合夹击缺口处的守城部队。
    某个三两步便越上城头的武士手握长枪，从城头跳进春日城内，朝着守军大喊道：“吾乃佐久间权兵卫，尔等杂兵速速推开，哪个武将敢上前与我一战？”
    “我战你吗的头！”
    宝儿抡起快若闪电的一棍，在这个权兵卫尚未作出反应之时便抽在了他的头盔上。这一棍子直接抽得他口鼻流血，接着便“噗通”一声趴到了地上，周围的守军见此情形赶忙上前补刀。于是乎，一个在大藏井家小有名气的猛将，便在登上春日城头的下一秒，一招未出便命丧当场……
    “妈的，打个仗磨磨唧唧，你们哪特么来那么多的废话？”骂完，宝儿转头大吼道：“但凡踏入我春日城者，不准你们放任何一人离去，务必全歼之！”
    “哈！”
    炮兵们也将炮口瞄准了城墙上的缺口，他们在敌军涌入缺口的那一刻纷纷开炮，于是几条肉眼可见的血线便出现在了敌军之中。
    宝儿则再次来到火炮阵地，问操炮手们有没有霰弹，但他们却摇了摇头，告诉宝儿出来时没带那东西。不过另一个操炮手却建议宝儿可以用火绳枪使用的子弹来代替霰弹。
    不久之后，宝儿便拉着一辆差不多500斤重的炮车来到了城墙的缺口部位，接着又拎来了两大桶的铅弹。几个炮兵在在一顿忙活之后，总算是做好了简易的霰弹包并塞进了预装弹巢里。接着只听“轰”的一声，涌进豁口的敌军就如同被镰刀划过的麦子一般，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特别是距离炮口最近的那一批人，整个人都被密集的弹丸轰成了马蜂窝……
    看到这般血腥场面的守军愣了，侥幸没被射杀的敌军也愣住了。下一瞬，刚刚还往城内涌入的敌军便疯了似的往外逃窜，唯恐避缺口而不及。守军们则一拥而上，趁机将城内的所有敌军杀死在城内！不错，他们始终都记得宝儿的命令——但凡进城者，格杀勿论！
    可是，在接下来的几轮拉锯战过后，春日城中的火药终于告罄，搞得“缺口大杀器”的佛郎机炮也变成了一坨500来斤沉的大铁陀。但好消息是，大藏井的部队在这几轮的攻防中也没能占到一点儿便宜。
    日落时分，迟迟无法攻入春日城的大藏井家不得不敲响了撤退的钟声。春日城里的守军们也终于将墙上的缺口用沙袋给填平了。别管沙袋堆得是不是整齐美观，但至少城墙上的窟窿没了，城内的士兵也暂时不必担心敌人再从缺口涌入。
    累得半死的宝儿倚靠在沙袋上，抬头问城墙上的人：“喂，那帮混蛋真的多撤退了吗？”
    “撤退了！”足轻高兴地大喊道：“他们真的撤退了！”
    不过这次，地面上的守军没人欢呼，因为他们已经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当他们听到敌军撤退的最终消息后，一个个都和宝儿似的，当场就躺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才傻呵呵笑了起来，以庆祝自己活过了地狱一般的白天。
    在进行战后统计的时候，昨日众人预想当中的伤亡终于出现了！城中守军共有137人阵亡，142人因伤势确定无法继续战斗。其余470多人中，轻伤者约占7成，轻微伤者2成，侥幸未受伤者连一成都没有。
    那个昨夜和宝儿聊过天的武士还算幸运，仅仅手臂上被敌人划了一刀，包扎过后姑且可以继续战斗。
    至于大藏井那边的伤亡情况，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死伤会更为惨重，但此刻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大藏井家的事情了。
    因为今天战争之激烈远超了所有人的想象，火药耗尽，铁炮、火炮沦为摆设。箭矢仅一下午的时间便耗去了大半的库存。武库里除了一些用于投掷的鹅卵石之外，已经没剩下多少东西了。
    所以……
    天守阁中，负责管理后勤的兵库助沉着脸和在场的众人宣布道：
    “各位，如果再不想办法，我们可能连明天上午的战斗都挺不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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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