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搅浑水

    慧通的计谋，慧明也看出来了。
    安童一样在食堂领了两个半馒头，看众人都愤愤不平吵吵闹闹的，没有吱声，回来告诉了慧明：“这个贼厨娘，耍什么花招，饭都不供应了？”
    慧明说：“她这是在帮慧珏，有意挑事，因为慧通今天拿公款送人情。”
    “慧珏怎么想的，这么闹就是得罪韩建，岂不自找苦吃。”
    “一柱观的住持由谁担任，不是蒋玄晖或者韩建之流决定得了的，慧珏可能心里有底。”
    “狗咬狗，一嘴毛，由这两伙人闹去吧。我去街市上给你买一点吃的，不陪她们饿？”
    “不，陪几顿饭，饿不着。随乡入俗，既然众人闹，你也应该去参与其中。”
    “闹，就是帮慧珏，为什么要帮她？”
    “不是帮慧珏，我是想看看慧通怎么出手。这么多人闹饭，她应该很着急，起码跟观里的法师高功们打个招呼，解释解释，相当于出一个安民告示。但她没有这样做，是想把事情闹大，让姓韩的记住自己功劳，把罪责归咎于慧珏。”
    “看不出，她也会用心机。”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你是想搅她们的浑水？”
    “这几个女人的浑水，不值得我搅，我要借她的手，搅韩建和朱友珪的浑水。”
    果然，晚上食堂真的不供饭。厨娘中午故意不告诉大家，就等着晚上人来吃饭时，什么吃的也没有，好激怒众人。她坐在食堂门口，还很委屈地诉苦：“我早上跟慧通说，中午又跟觉桂说，食堂一口米没有了，两人不当一回事。库房接管才几天，里面的粮食呢，库银呢，这么快就被搬空了？”
    这几乎挑明了是慧通夺库，吞了其中的财物。
    安童也拿着餐具来打饭，见没饭，就转身朝慧通门前走，她一带头，几十号人都随着走。慧通已经准备好了，客气地迎着：“各位，什么事，是食堂没饭吃了吗？慧珏和觉桂不交帐，老身只有打开库房，谁知道一个铜板没有，只有这几粒粮食又被吃完了。老厨娘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岂不也是如此？”
    接着又先发制人：“我知道，事情的起因，与今天上午这场幽醮科仪有关，有人以为是我给韩京兆送人情。各位，这是官差呀，我不敢抗，你们谁敢抗吗？求哥哥拜姐姐的，各处淘借了几个银子，才对付过去。至于没饭吃，我就没办法了，也不能割下自己的肉，只有大家一起饿着吧。”
    说完，转身进屋，不再理睬众人。
    谁也不知道她打开库房后，里面到底有什么，哪怕叫了慧珏来，一定也是各说各的理，相互扯皮，没有对证。众人都无所适从，安童说：“她们都有理，我们这些饿肚子的倒成了没理，得找个说理的地方去。”
    有人应和：“这叫什么话，她们把一柱观弄散伙，反有理了？”
    “是啊，不就是叫我们等死吗？”
    “为什么要等死，这是皇家道观，不是她家的。跟她们讲不通，咱们告御状，找皇上说理去。”
    “走，走，告御状。”
    一呼百应，众人不再闹慧通，一起朝皇宫走去，手中依旧拿着碗筷。她们走的是北门宣武门，卫士们看来了一帮讨饭的女道，当然不给进，有人去报告了朱友珪。
    因为属于自己职务管辖，朱友珪认为是小事，很好奇的来了。看到一排士兵端着枪，对准几十号女道，双方正在僵持着，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七嘴八舌告诉情由，他好笑：“这叫什么话，讨饭讨到肚皇宫来了，难道皇上是管饭的？”
    “我们是皇家道院，没饭吃，不找皇帝找谁？”
    “爱找谁找谁，就是不准进皇宫。”
    到皇宫请愿，本来就是闹给那些掌权人看的，众人一起向里冲，还把碗筷敲得叮叮当当响。朱友珪不敢强行镇压，道家的地位，还有这些有头有脸的法师高功，都是惹不起的。就应付着：“道释两院敬翔敬大人管的，他是两院使，你们找他去呀？”
    “敬大人在汴梁，我们走到那里，需要几天时间。恐怕人没到，都已经饿死了。”
    上午是慧通承揽一应开销，晚上一柱观就没饭吃，朱友珪搞不懂这里出了什么问题。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这么多女人，横冲直撞闯防线，有的抓有的咬，扯头发揪耳朵，把胸脯朝枪尖上撞。兵士们抵挡不住，就看着他，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不知道怎么退兵。突然想到了韩建：“是这个家伙作的孽，我何必为他承担。”
    尤其韩建是朱友文的人，且京兆尹府不在皇宫，正好送神：“住手，住手，听我说话。这事不属我管，我只负责皇宫近卫，京兆尹韩大人才是主事的。”
    这就中了慧明的计，制造朱友珪与韩建的矛盾。
    听到答复，安童又是转身就走。众女道看她走，也就不闹了，去京兆尹府衙。走着还议论着朱友珪：“罢了，罢了，这个二公子，也不管什么大用。”
    “坊间传言说，朱友珪断案，眉毛胡子一把抓。弄不好，再把我们当成静慈，抓起来杀了。”
    “如果再有人命官司让他断，把洛阳城所有人都抓起来一杀，案子就破了。反正死的人当中，一定就有犯案人。”
    “哈哈哈，有趣。”
    京兆尹府衙当然也下班了，但韩建住宅就在府衙里，突然来了一百多号人把院子围起，大门敲得山响。他吃了一大惊：“什么事，什么事，是李克用杀过来了，还是刘仁恭打到京城？”
    怎么是一百多号人的呢？
    原来有一部分女道家在城里，中午在观里吃饭，晚上回家睡觉。因为这件事与自己息息相关，她们不要召唤，不仅自己来，还带了家中的女人一起助威。
    老候已经打听来了：“不是，是一柱观的女道来讨饭？”
    “讨饭，讨什么饭？”
    “不知道。”
    他开了大门，听人告状，原来如此。今天上午让她们做了一场法事，晚上就没银子吃饭，显然是冲自己来的。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不可怕，让礼部照补银子，可怕的是，刚刚杀了太后和颖王等人，会不会有人借机找事。毕竟这是一件名不正言不顺的事，闹大了形成民愤，给朱全忠脸上抹黑，自己要做替罪羊的。
    和朱友珪一样，他不能镇压也不敢镇压，本朝道家至尊，特别是此刻京城不能再出事。事情是躲不过去的了，处理得好，在梁王面前有功，处理得不好，也会身败名裂。
    当然，他首先想到了朱友珪，这是控鹤军的职责，如何闹到自己门上？没时间考虑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必须变被动为主动：“原来是没饭吃，猴子，吩咐厨房开灶。”
    想不到他采取这种方式，众人倒没了主意。都是有身份有尊严的人，拿着碗筷是来闹事的，不是来讨饭的。有人就说话了：“韩大人，我们是没饭吃，但不是来讨饭的。”
    “知道，知道，谁说各位道长讨饭了？是下官请诸位用餐，你们为皇家辛苦嘛，招待也是应该的。”
    说着，把人客气地朝大厅里让。
    人是来解决问题的，问题没解决，也不好走。韩建是带兵的，府里养着许多兵丁，有储备着的大馒头，厨房又煮了几盆菜汤。
    “粗茶淡饭，随便用。”
    没有人动嘴，他知道大家在等待答复：“下官明天一早亲自去观里调查，不解决好吃饭的事，陪着你们饿，可以放心了吧？”
    人们这才开始吃饭。
    “还有，慧明师姑来了吗？”
    安童嘴巴里吃着馒头，人站起来回答：“回大人，师姑没有来。”
    “来人，快送几笼馒头去一柱观。”喜欢九曲遗恨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九曲遗恨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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