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终幕：乱局

    十、九、八、七……
    关玄捧着手机，盯着上面的秒表一声声默念着。当时间终于跨过二十三点五十九分，来到零点零分时，他一挥手，将手中的手机陡然摔了出去。
    一股似解脱，又似绝望的无力感，袭上了关玄的全身，也席卷了他的心境和脑海。
    十天之期终于过去，关玄从未想过，这十天之期竟会这么结束。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最后的几天，他竟然是躲在深海之中度过的。
    这样的结局，完完全全的超出了关玄的意料，也完完全全的超出他所能掌控、所能接受的范围。他所设下的一环环计谋，被更大的一环环计谋攻破、碾压，然后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在关玄躲在深海中的这几天，外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变化，都是因为关玄所设下的这次局，所引发而起的。
    神选者，在这场战争中，死亡了两人。死亡的两人，是特别调来抓捕关玄的巡狩组组员。其他的人，除了关玄未见其身的龙惊之外，龙且、龙震、龙织和夏云灿，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神选者总部的人，在这场战争之中无人死亡，但也并非毫发无损。他们其中一人身受重伤，正在生死之间徘徊，剩余的人也都受了不轻的伤。
    而神弃者，在这场战争之中，也死亡了两人。一人，是之前袭击龙震，并与龙织对战过的异能者。他的能力是控制重力，代号名为“浮星”。
    另一个人，是曾跟夏云灿短暂交手的异能者。那个人的能力，似乎是可以将物体凝固和分解，包括对手的攻击。他的代号，好像名为“熔玉”。
    偷袭者，在这场战争之中，死了三人。而这三人的死亡，都与关玄有关系。这三人分别是控制丧尸的猥琐老头，在老头身边保护他的女人，以及那个偷袭龙且两人，重伤龙且组员，最终死于龙且手中的人。
    而蒙面人，也就是谷凌霜的这一方势力，只死了一个人。死的那个人，就是最后关头掩护关玄和谷凌霜逃跑，并最终死在夏云灿手里的那个一身白衣，戴着一个黑色笑脸面具的人。
    而那个之前与夏云灿对抗，浑身泛红的男人，居然奇迹般的从夏云灿的手底下保住了命。与关玄他们一同逃了出来。
    想着，关玄抬眼瞥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角落。两张水床上，静静的躺着两个人。一个是谷凌霜，一个便是那个死里逃生的家伙。
    另有两个女人，趴在床边的桌子上，一动不动，好像是沉睡了过去。那两个女人，一个是那个之前与那个白衣笑脸面具一起行动，穿一身黑衣，戴白色哭丧面具的女人。
    关玄和谷凌霜，还有那个还躺着的男人能活着逃出来，都是这个女人的功劳。
    另一个女人，就是最后的那个身穿黑衣，戴一个白色忧愁面具的女人。这个女人，关玄好像没看过她出手。所以关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
    ‘哼！这几个家伙还能睡得着！’关玄看着谷凌霜四人静悄悄的模样，心中恼恨的想道。
    这场战争所引发的后果，非常的严重。严重到，不管是关玄自己，还是参与这场战争的任何一方势力，都承担不起这后果。
    大半座城市被毁……
    数万人死亡……
    数千人失踪，下落不明……
    伤者更是无法计算……
    无数的人，一昔之间家破人亡……
    在这被毁的城市之上，更有无数的人无家可归，沦为难民……
    即便已尽全力救援，但是已过去了数天，那座城市仍然形同地狱，哀嚎遍野……
    遭受这灭顶的无妄灾难后，无缘无故的沦为了难民的人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他们辱骂，甚至殴打前来参与救援的神选者异能者，将心中所有的愤恨和怨气，都尽数的撒在了那些前来帮助他们的人。
    而那些参与救援的异能者，却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受着。即便这场战争与他们毫不相干，即便他们是全心全意的来拯救这些受难的人们。
    愤怒的人群，将这些前来救援的神选者的异能者，归为了那些参与这场战争，并将他们的家园摧毁，杀死他们的亲人的那些异能者。那些在他们眼中不分彼此，皆是杀人凶手的异能者。
    而同来的普通救援者，实在看不下去这种无端的折难，挺身而出的想要替神选者的救援者开脱。可是他们，却被愤怒的人群迁怒，反被打得头破血流。
    虽然救援的人们对这些遭受大难，一昔之间家破人亡的人充满了同情。但是对于他们在愤怒之中，将怨恨发泄在无辜前来救援的异能者身上，他们大部分人都不能理解。
    这些难民，很多人都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变得疯狂而绝望。剩下少部分仍能保持理性的人，对那些前来异能者，也没有任何好脸色。
    城市之外，也因为这场战争，引发了强烈的动荡。那些原本就对神选者这种组织持怀疑态度的人，趁着这此次灾难，发动了一场席卷多个大城市的示威游行。
    最终，前来救援的异能者，被迫放弃了这场救援，并退出了这座城市。不止如此，在这座城市方圆数百里的几座大城市。原本驻防的异能者，也被示威的人群冲击，而不得不撤出了那些城市。
    最后，神选者组织拥有的势力范围，还有他们所能守护的城市，被大的缩减了。而神弃者，却藉由这次机会趁虚而入，大大的扩大了他们的势力范围。
    面对神弃者的落井下石，神选者却已无力应对。神选者首先要面对的，是越来越疯狂的示威者，还有那些难民看似已无法开解的仇恨。
    此次所有抓捕关玄的小组成员，全都被追究了相应的责任。首先是做为抓捕组的组长，也是神选者分部行动指挥的龙惊，被降级为巡狩组的组长。
    而原本身为巡狩组组长的龙且，还有身为巡狩组副组长的龙震，则都被降为了巡狩组的组员。新的巡狩组副组长，则从原本的组员之中挑选了一位继任。
    龙织，原本是第三行动小组的组长。经过了这次战争后，他被降级成了普通组员，并被分配到了第一行动小组之中。
    夏云灿，也就是龙炎，她原本是第二行动小组的组长。她也因为这场战争，而被降了级。由于关玄原本是她的组员，并由她一手培养，所以她受到的处分比起其他人来，要严重。
    要不是夏云灿处事小心，没有被审查人员抓到把柄的话，她受到的处分只怕会更加严重。可即便如此，她仍受到了最重的处分：降为了候备组员。
    而为这场战争付出了生命代价的两位巡狩组的组员，他们没有得到任何的表彰，甚至连一场简单的告别仪式，都没有。
    没有参与这次抓捕行动的人，也受到了牵连。身为神选者分部主管的龙英，被降级为神选者分部的行动指挥。
    而身为神选都分部副主管和兼防御主管的龙铠，被剥夺了副主管的职位，只剩下了防御主管的职位。
    而神选者分部的编制也被削减，从原来的五个行动小组，削减为三个。三个行动小组的组长不变，但是人员却被重新编组，并且削减了三分之一的成员。
    而神选者分部新的主管，则由神选者总部挑选出来后委派……
    在这种时局动荡的时刻，神选者应该做的，不是追究夏云灿他们的过失，更不是做出对他们不公的处罚。神选者该做的是将损失尽可能的降低，同时尽全力阻止神弃者的扩张。
    这种道理，关玄明白，神选者的管理者也明白。
    但是，所谓众怒难犯，不是一句随口而出的成语。当以身引犯众怒之时，即便是拥有睥睨世间力量的神选者，也无法招架那股汹涌澎湃的燃世众怒。
    除了退让，神选者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是守护人群的组织，即便受到了不公，他们也只能隐忍退让。
    关玄轻轻叹了一口气，颓然向后一仰，躺倒在了水床上。
    海面之上，圆月被荡漾的海水弯曲折射，落入他眼中，已变成了变幻细碎的光点。无数的星辰，在天空之上忽明忽暗。它们好像在快速的死去，同时又在快速的新生。
    月光刺透海水，照进这海面之下的房间之中时，已变成了幽蓝色。
    关玄缓慢而悠长的吐出一口气，这幽蓝而诲暗的月光，倒挺符合他现在的心境呢……
    关玄失败了，他败得很彻底……连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他都找不到。因为他的狂妄自大，还有他的自以为是，造就了这场巨大的灾难。
    这场灾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关玄觉得自己，是这场人祸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而谷凌霜，还有她的同伙，就是这场人祸的推波助澜者！
    一想到谷凌霜的所作所为，关玄心中便不由得怒火升腾。他刷地一下坐起身来，向着谷凌霜的方向瞪视而去。可是一看到谷凌霜静静躺着的模样，关玄却又将怒心忍了下来。
    ‘明天再跟你们算账！’关玄愤愤然想道。他重又仰躺了下去，然后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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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