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风起云涌

    江宁这一趟没有白跑，平白收了二百两银子。
    这对江宁来说，无异于自己雪中送炭。以前江宁总以为，那些修行者不必担心钱财的问题，等到自己开始修行后才发现，财富仍然很重要。
    临近傍晚的时候，临安城中突然乌云密布，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传，说是江南王重伤不治，江南王府已经白镐素裹，开始操办王爷的后事。这对于整个江南来说，不啻于一场平地惊雷，江浙道刺史亲下临安，整个临安城变得风起云涌。
    李记酒楼，江宁很淡然。
    姜青浅比江宁更加淡然，她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李羽的将计就计。她现在好奇的是，黑楼在江南一带，究竟有何部署？
    长安城有圣上和裴圣人，出不了乱子。
    最怕有变的，还是江南。黑楼徐瞎子被李羽击杀，而后仍然能够组织如此浩大的舆情，准备进攻江南王，可见还有人在幕后指使。姜青浅突然觉得，是否该找当地神捕司的指挥使问一问情况，至少前期的一些线索可以轻易获得。
    姜青浅摊开那幅画卷，从头至尾，刚好一张圆桌的长度。
    “那个初雪明显对我撒谎了，青楼中人，原本就没有半句实话，也属常情。可是，为何她对这画如此紧张？”
    姜青浅回忆起初雪的神情，喃喃低语。
    那幅画卷用纸普通，画中高山嶙峋，流水深深，有白马逐水草而行，最引人瞩目的，乃是一背影手执惊天巨笔，似在以穹庐做纸，天地著文章。
    姜青浅之所以要来这幅画，就是觉得这画中人颇有些味道。
    她独自一人，关了房门，静静的在房中细细的赏析着画卷，一时间不知时日。江宁今日又演练了一番青莲剑经，第一招第二式也开始进步神速。
    而临安城满城的风雨，终于在一个消息到来之时，彻底引爆。
    当今圣上，将出长安！
    这是从临安城郡守府里传出的消息，具体是怎么传出来的，谁传出来的，无人得知。这个小道消息像一粒火苗，撒在干燥易燃的秋天里，瞬间变成熊熊烈火，变成了大道消息。江宁在李记酒楼和潘富贵分析局势呢，就被这突然的消息给击得头昏脑胀。
    “这……这不可能吧？”
    “也不是不可能。”潘富贵脸色潮红，仿佛圣上亲临临安城，是要来接见他似的，“江南王乃是圣上胞弟，战功彪炳，被册封一字王镇守江南这些年，江南风调雨顺。可以说，这是朝廷柱石一般的人物，于公于私，圣上前来看望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么说，江南王真的死了？”
    江宁犹自不信，江南王可是虚圣境。当日在鬼市之中，江宁亲眼所见，江南王的手段可谓有如神明，这样的人物，被刺杀就不容易，刺杀至死？这不可能啊！
    潘富贵叹息了一声。
    这么些年，江南的百姓对这位王爷，其实心怀感念。有江南王在，大伙儿都知道，江南就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即便是修行宗门之间，也和气得多。
    如今江南王骤然暴毙，如何叫人不感伤？
    “江宁啊，你小子还是安稳一些。修行之路，可不好走。平平安安喜乐一生，不也挺好吗，为何一定要走那条路呢？”
    潘富贵说着说着，又把火力引到江宁身上来了。
    江宁一怔，“掌柜的，我在和你说大事呢，你扯我身上干嘛？”
    “我说的也是大事，你小子别不当一回事。我不管你是如何走上这条道的，但是，作为长辈，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潘富贵义正严辞，他仗着一把年纪，又是看着江宁长大的，说出的话，自然颇具分量。江宁只好求饶，他自己当然知道，在李记酒楼一直干下去，掌柜的不会亏了自己。但是，外面的世界，可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如果说以前，江宁不得机缘，那便罢了。
    但是现在，明明有人替自己打开了一扇窗，自己又有何理由不探出去看看呢？
    潘富贵见江宁不说话，一边收拾柜台一边摇头，道：“罢了罢了，年轻人的路总要自己去趟一趟，这世界瑰丽多姿，也得靠一双脚、一双眼去发现。”
    江宁让开一条道，独自思考着江南王暴毙的事情。
    李记酒楼今日客人很多，除了云集而来的修行者，便是临安城本地人氏，也有不少出来探热闹，临安城城防司所有官兵，已经撒开布控，严防有人借着江南王身死的事情大做文章。只是，有人心中明镜，有人却狐疑至极。
    身在揽月庭的初雪此刻就百思不得其解，所有的计划都按部就班在走，江南王怎么可能会提前被刺杀呢？她很清楚，黑楼并没有行动，更何况，黑楼之中，也没有人能够刺杀得了江南王。除非是几位堂主密切配合，还要做好牺牲垫底的准备，全力一击，放有可能建功。眼下黑楼在江南的行动和部署，令出己言，自己也没有下达过刺杀江南王的指令，还有谁在背后动作？
    初雪没有想过这事的真假。江南王府白衣素裹，已是不争的事实；江浙监察史已经到了临安，城防司全城戒严。更甚者，甚至传出圣上要来临安的消息。种种迹象表明，江南王的死，已经是板上钉钉。
    按理说，这是好事。
    黑楼所有的谋划，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但是，初雪心中却有种隐隐的不安，她总觉得事情异乎寻常的顺利，心里总有些不安。
    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初雪想不透，她脑海中突然精光一闪，想起了姜青浅。玄天司掌司使已经到了临安城，是什么时候到的？江南王的死，会不会是一个局？想到这一茬，初雪不觉冷汗连连，一身汗毛炸起，心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慕容楼主险矣。
    初雪心急如焚，就要写信往长安。只是刚铺好纸，登时却又想到，万一这是真的，不是个局呢？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此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倘若错过，楼主的谋划便宣告彻底结束。
    一时间，初雪患得患失，拿捏不定。
    “堂主，我回来了。”
    阴暗中，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响起。初雪心中大定，“你幸好此刻才回来，否则，恐怕要惹出天大的事端。那边怎么样？”
    “江南王府，一片哀嚎，的确在办丧事。”
    “可有确认江南王是否身死？”
    初雪仍是不放心，轻声问道。那影子道：“属下未能潜进王府，神捕司、钦天监的人将江南王府围个水泄不通，况且，江浙道方面也来人了，看这阵势，不像有假。”
    “你觉得，这事是何人所为？”
    “属下……不知。”
    那影子沉吟了一会，终究没有想起什么人来。“堂主，会不会是江南王曾经的敌人？他年轻时纵横沙场，杀人灭国，总是结下了许多仇家。”
    “仇家？”
    初雪眯了眯眼。什么仇家她不管，她其实只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江南王已经身死，那便足够。只要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当今圣上出长安的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楼主蛰伏长安日久，总算是等来机会了。
    “影子，江南王府那边你不用去了。这几天，给我密切注意清河街李记酒楼的动静。”
    “这就是堂主说的天大事端？”
    “你不用怀疑。也就是你，换做旁人，我可万万不敢让他去。李记酒楼有两个人你需要特别注意，一个是店小二，年纪很轻，手执短剑。”
    初雪话音暂落，便听得影子道：
    “堂主，这店小二有问题？”
    “还不知道。不过，还有一个女人，你尤其要注意，这人修为之高，黑楼之中，只有楼主能压她一头。你可千万小心了，若是被她发现了，恐有性命之忧。”
    影子那边沉默了半晌，良久才道：
    “对方是？”
    “大唐帝国，玄天司，掌司使。”
    这个身份一出，房间里一片静谧。初雪也不再说话，影子也没了声音。实在是这个人的传奇太多，威慑四海的事情不少，多少强人折于她手，黑白两道，谁听见玄天司三个字，不得心里掂量掂量？
    姜青浅这个修行天才，曾经的威名，足以震慑无数宵小。
    “你怕了？”
    初雪突然问道。
    那影子苦笑了一声，“堂主，属下何惧之有？只不过，那个女人着实厉害，属下七年前，便是重伤于此人之手。这七年，她的修为必定更进一步，而属下，却比七年前还要差。”
    七年前，名震长安的圣果案，闹得沸沸扬扬。
    据传，从遥远的波斯大地，往长安运转一批圣果。这圣果的神奇之处，说是修行之人服用，可增百年修为。如此至宝，自然引得八方云动。长安玄天司亲自部署，迎接这批圣果，可结果却发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有人想要搅乱长安，意图不轨。
    影子便是在那次事件中，与姜青浅交手，重伤垂危，被慕容烈救走，成了黑楼的影子杀手。所以，对姜青浅的手段，影子最深有体会。
    初雪宽慰道：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此刻临安城不知多少修行者云集，你只要别惹出其他事端，她未必会注意到你。”
    “堂主放心，影子之所以是影子，就是因为世间没有这个人了。”
    “嗯，你去吧！”
    初雪转过身，她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影子虽然没有潜进去王府，但是他既然做了这个判断，那就说明，江南王极有可能是真的殒命了。让他过去监视姜青浅，实在是因为初雪搞不清楚，姜青浅此来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那个店小二，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还是一个普通人。这才多少天，竟然已经有修为在身，还跟在姜青浅的身边，这样的人，必定不会是寻常人。他当日还给自己黑楼令牌玉，却没有任何反常的迹象，这也说明，那个店小二是真的不认识黑楼的令牌。
    可是，玄天司的人，又怎么会不认识这个东西呢？
    初雪很迷惑。
    很多事情，她看到了表面，却看不透因由。她自然不会知道，江宁为了二百两银子，冒充了一回引路人。事实上，江宁除了知道姜青浅很厉害之外，对姜青浅一无所知。江宁甚至不知道，姜青浅究竟有多厉害。
    江宁此刻正在酒楼后院，回味着今日和那几名大汉交手的情况。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和人交手，虽然对方是几个没有修为在身的大汉，但是，能够做揽月庭的打手，至少也得有一身蛮力，可是却被江宁轻松放倒。
    “看来，别人说的话也未必是错的。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江宁用右手掸了掸自己的铁剑，食指和无名指满是爱意的从剑尖滑过，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若是我练成第二招，我欲乘风去，会是如何一番景象？”
    抬手问青天，我欲乘风去。
    这是青莲剑经的头两招，大开大合，无痕无迹。两招可化八式，每一剑看上去飘渺无力，但却又剑气凛然，江宁相信，倘若这门剑经练成，一剑出，必然能够将天捅个窟窿。
    日色渐沉，斜阳中，江宁正遐思不已，却听得一声冷冷的声音传来：
    “那个，店小二，你来一下。”喜欢仙唐第一剑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仙唐第一剑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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