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北百一策动君心

    别说薛大嘴激动，走的时候都快蹦蹦跳跳了。
    就连小白小兰都显得无比的激动。
    小白更是冲过来直接说道：“我要做城主！”
    弄得秦慕容直揉眉头，毫不犹豫的就说了句：“肯定是不行。”
    “我……我能力不行吗？”
    小白颇为失望。
    秦慕容道：“你也算得我真传，商会中一些事物你处理的也是极好，做一个城主自然是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不行？”
    “怎么可能行？我呢？你去做城主了，谁来照顾我？！指望姜家那俩丫头吗？你们没发现只要你们不在，她们都不进门的吗？！”
    “呃……”
    小白小兰一头黑线。
    秦慕容却大言不惭的说道：“你们要坚信，照顾我，是比做一方城主还要有意义的事！这是天底下最光荣的事！”
    小白扁了扁嘴，说道：“公子以前还说这是剥削，这是旧思想，是不对的，现在倒是理直气壮了。”
    秦慕容也撇着嘴说道：“我也怪不了我，我原本也是勤奋人儿啊。”
    伸手揉了揉小白的脑袋，满脸宠溺。
    可小白却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赶忙抓住秦慕容的手，端着说道：“这水泡又破了，药！小兰快去拿药！”
    ……
    北部棚户区，就如同秦慕容所想。
    那里工人总数在不断的增加，即便两个多月过去了，却依然有新人加入，其中很多都已经是“外国人”了。
    尤其以南晋的人口最多。
    毕竟南晋的人对于边境的管理是最弱的。
    秦家商会在贾富贵的有意为之下，做的更绝，直接在距离大梁城一百五十里的地方，建立起一个贸易区来。
    但凡来这里购买秦家商会的相应产品，就要比其他地方便宜不少。
    并且这里还有两个规则。
    第一个，就是任何商会，任何商户，都可以进驻其中，只需要花极少的几乎是象征意义的钱，就可以拥有自己的一个档口。
    很多大梁出名的商会都在这里建了档口，也实验性的将很多商品拉到这里来贩卖。
    可是来了之后他们才惊讶的发现……他们买的东西，往往比自己贩卖的东西还多！
    关键是这里的东西太全了。
    天南地北的，一些平日里很难买到的东西，这里也有。
    索性就直接在这里进货了，而他们的货物被买走的速度，也是惊人的快。
    如此一来，越来越的商户加入其中。
    有些商户更是派人来这里定居，又花钱买了地方，建了自己的仓库，方便来回运送。
    而仓库就需要有人来管，于是又就近雇了很多人。
    这里有工作，一些没能成为修路工人，或者那些工人的家属，便开始在这里工作。
    而他们吃喝用度，又必须有地方，一些饭馆店铺，赌庄青楼，渐渐都建起来了，虽然看起来比较简陋，但聊胜于无，而且这里都是有收入的人，客源真的不错。
    第二个，贾富贵就在这里开设了一个作坊，命名为“北一百作坊”。
    作坊建设的很快，工人更是直接从渭城那里调来，仅仅用了十天时间，包括稍显简陋的作坊还有人员原料，就都备齐了，十天的最后一天，他们已经开始正常开工。
    一引一设。
    简单的手法。
    但谁能想象的到，仅仅两个月时间，一座看似简陋但五脏俱全的城市就出现了！
    这座城市没有高大的城墙，却是人来人往，没有所谓的宵禁，更是夜夜升平。
    而这里的人，因为“北一百作坊”的缘故，将这里称为“北百城”。
    当大狱中的贾富贵看到这个报告的时候，兴奋的在牢房里面转了好几圈，然后大声喊道：“成了！真的成了！我的天呐，曾几何时我能想到，自己竟然干了这么一件伟大的事？建城？哈哈哈哈！千古商贾，能做到我这个份上的，怕是也没有几个吧？不，那是绝无仅有啊！”
    旁边狱卒实在是看不下去，撇嘴说道：“贾爷，您收敛着点，您这可是在坐牢呢！再说要是让那些大人听到你在这里快乐的不行，怕是要想出别的法子治您了！”
    贾富贵刚刚的喜庆劲一下子就消失了，无力的坐在冰冷的杂草床上，伸手搓了搓上面都快被自己包浆的薄被褥，苦着脸说道：“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啊，这该解气的，也已经解了啊……”
    解气？
    远远没有。
    之前的气倒是解决了。
    可是现在又添了新花样了！
    百官们当真是被气的不行不行，不把贾富贵关个十年八年的，实在是不解气啊。
    就在十天前，大梁城，泉桂坊，桂香楼，其头牌花魁灵婉儿，擅剑舞，喜抚琴，清倌一个，却有无数权贵迷恋，争破了头想做她第一位入幕之宾，全了恩客的念头。
    可就是这么个可人儿，突然之间就被一个新兴的青楼给买走了，花的钱，还有人家的势，是这个即便齐丞相开口都未必有用的桂香楼无法拒绝的。
    然后就把她安置在一个叫做北百城的地方，还是一个简陋到一点让人感受不到风花雪月的地方，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里面有一片竹林，林有暗香，筑成小院。
    灵婉儿只跟两名侍候人的小侍女住在里面，若有旧客来访，就可以在那里赏竹品茶，听音剑舞，倒也算得上是另有气度。
    百官不解，尤其几个对那里流连忘返的家伙，更是刨根问底的调查，这一查之下才知道，灵婉儿是被秦家商会买走的！
    这一下，贾富贵就算是捅了马蜂窝了，现在他还能囫囵个在牢里待着，就算是这些官员足够克制了。
    但这还不是最气人的地方。
    高官们，总有几个不听话的儿子。
    其中几个，就随着灵婉儿去北百城，结果一去就不回来了！明明是个看起来极为简陋的新兴小城，竟然还是个削金窟！
    他们不但人去了，还拿着大量的银钱去的，刚去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嫌弃，但回来之后就是满脸的舒服。
    然后还到处跟人推荐。
    于是这些纨绔高粱们，一个个成群结队的往北百城跑，一去好几天，家里都摸不到人影的！
    那些官员就算是想要揍自己的儿子，也得能找回人来再说吧？
    这能不气？
    但这也并不是他们最气的地方。
    最气的，依然是北百城本身！
    “臣有本奏！”
    一场大朝会，陛下都快被折磨疯了。
    对方一出来，他就知道那名官员想说啥了。
    就今天一天，已经有不下七名官员“有本奏”了，偏生还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北百城。
    北百城。
    大梁国有史以来，第一个自成的城市！
    建城，那永远应该是国家的事，是文武百官的事，需要大量的资源，地理意义的计算，然后才能拟定筑城方案，但想要真正施工，还需要个几年光景，若想要真正实现功能，成为真正的城市，还需要十几二十年，乃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做到。
    但北百城……
    三个月！
    一座繁华平地起，惊得天下无人敌！
    一查，始作俑者还是他贾富贵，你说气不气？
    关键大家都知道这定然是秦慕容的手段，可秦慕容躲在家里装死，并且陛下都明令五申，秦慕容是不知情，是真的不知情，那这所有的气恼，不落在贾富贵的身上，还能有哪个？
    “好了，下去吧。”
    不等那位大臣说话，陛下就下了命令。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天大的事，那名大臣也只能忍着。
    可是这次不行，他没有退，反而硬抗了。
    “陛下，君王死社稷，臣子死明谏，自古有之！此事，微臣不得不说！”
    “你！”
    陛下也被气到了，但也不能真的为这件事杀掉一名臣子吧？
    再说了，这件事在陛下看来，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大家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没完没了，着实让人苦恼。
    不过下面这家伙，竟然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了，还非要说，难道这件事……真的很严重？
    陛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又有些好奇，摆手道：“你说吧。”
    那名老臣立即说道：“陛下，北百城……不！陛下没定名，它就不应该有名字，那里不是城市，而是罪恶之城！上无官府治安，下无百姓躬亲，多有番邦出行，它虽是在距离大梁城百里余外，看似很近，但却实打实的是番外之城啊陛下！长此以往，百姓间必定鱼龙混杂，官宦子弟，江湖人士，作奸犯科之人……怕是都会聚集其中，在里肆意妄为，如此天子脚下不足千里之处，竟然有这么一座城市，若是放在史书中，怕是要记陛下一个纵容无度之罪，失察无功之罪，陛下明鉴啊！”
    “啊？”陛下愣住了，赶忙转头去看史官，正发现他在奋笔疾书，仿佛手里拿着的是刀，要把他千刀万剐一样。
    便是心头一紧，赶忙问道：“真会如此？不过就是一处飞地，一座飞城，怎么会变成罪恶之城？再说，他们也不能翻了天去，不是还有秦家商会在其中管理吗？”
    那名老臣说道：“老臣先前也是如此想，觉得秦家商会总不至于胡闹，有他们管理的话，现如今的一切都只是过渡，等成事规模起来，人口固定，则会有相应的法令措施。可是昨晚老臣去牢里见了贾富贵，专门问了他这件事，可他……可他却说……”
    “说什么？”
    “他说，城若成型，则商会退让，让城中百姓自选城主，并有期限，以三年为期，期限一到便会再行更换，上到官员下到杂吏，都要由百姓只主选出，这……这不是要毁了大梁赖以存在的江山社稷吗？！”
    陛下听完这话，眼角立即抽动了几下，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崔老，发现崔老也是一脸的茫然，这才沉下脸来，双瞳杀气！
    君主制的国度，虽然算不上封建，毕竟现在大梁国除了秦慕容有一道之地外，也没有什么分封共建，算不得封建国家，可其中也掺杂着奴隶制，本位制。
    而但凡这样的国度，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民主！
    如同中世纪的人不能忍受地圆绕日的说法一样。
    不是说不相信，而是这种东西，会动摇社稷根本。
    换言之，就是会动摇统治阶级的根本！来一个釜底抽薪，若是天下如此，权利自选，那谁还言“陛下万岁”？
    官员之所以能统领万民，这个权利，是陛下给的！
    为什么陛下能够给这样的权利？因为陛下的权力是上天给的！
    上天给了天下人以安身立命的根本，光耀九州滋养万物，没有它，都得死，所以“天”给了帝王权利，帝王便真的就拥有这份权利。
    皇权天授，再下传于官员，此为社稷核心，不可动摇的根本。
    再回想中世纪番邦那些人，君王的位置是上帝给的，上位时还得教皇代上帝亲戴皇冠，若是来个人怀疑了上帝的话，进而怀疑上帝存在的本身，那岂不就是相当于怀疑那些君王的合法性了吗？你说你的权利来自于上帝赐予的，然后实际上没有上帝……格老子的哪个要听你？！
    大梁国也一样。
    官员的权利被一种其他的方式授予了，那么原本唯一能干这件事的陛下……又是如何尴尬的身份？
    吉祥物吗？！
    果然。
    陛下已经被气的全身都开始颤抖。
    身上甚至怕有一股火在冒，熊熊燃烧。
    谁都知道，下一刻，陛下就会爆发了！
    并且这次他也不会继续带头欺瞒大家，肯定会把矛头直指秦慕容！
    大家其实都有些不忍，但这件事……说实话真的触碰到在场所有人的底线了。
    官员自选？那自己算什么？十年苦读书，六艺附国策，而后卖与帝王家。
    这北百城的事，一下子就把在场所有人的一生都给否定了！
    终于，陛下爆发了。
    他大声喊道：“好一个贾富贵，真是胆大包天，把他提上来，朕要亲自问他！”
    一句话，差点让群臣都坐地上。
    合着都到这个节骨眼上，陛下还护着秦慕容呢？！
    弄得这帮臣子都开始同情贾富贵了，别的罪过他扛着，但这个锅，他背的动吗？
    大约一个半时辰，贾富贵就浑浑噩噩的被带过来了。
    呆呆的被推搡着走进这大殿之上。
    说实话，他是第一次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不想自己是这种状态来。
    陛下刚吃过小半碗的粥，关键是吃不下。
    吃的时候看了一眼，粥里面放着秦家铺子的几样果脯，很是香甜。
    他知道，这是大太监故意的。
    陛下转头看了一眼大太监，随后叹了口气。
    尽可能的压下自己的怒火，然后轻声问道：“来者可是贾富贵？”
    “草民……草民在，草民贾富贵拜见陛下！”
    贾富贵赶忙跪倒。
    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犯什么错误啊。
    难道是褒奖？！
    贾富贵心痒难搔。
    可就在下一瞬间，陛下沉声说道：“贾富贵，你可知罪？！”
    贾富贵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陛下，然后突然双眼一翻，口中白沫涌出，咣铛一声，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旁边官员立即说道：“快，快来人救！再来两个，清理一下污秽……这家伙，之前不是挺胆大的吗？身在大牢还谈笑风生呢，怎么这么不经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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