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乱世治世皆一线

    秦慕容思索了一下，先是悄悄的让豹子进村去查看了一下。
    别人说什么就听，秦慕容可没有这样“娇柔”。
    等豹子把里面的事情查探的清清楚楚，回报之后，秦慕容才下令让军队就近驻扎，非但没有抢村子的东西，反而将一些食物送了过去，起码先让那些村民吃顿饱饭。
    都是老弱妇孺，说实话，这个村子在战乱之后还能否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秦慕容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们一些食物而已。
    之所以驻扎，一方面是让骑兵斥候继续探寻周围情况。
    之前抢劫这里的，肯定是北齐国的军队，他们军队南下，是需要进行一些补给，而抢夺这些村子，就变成了必然。
    “看。”公孙有些臭屁的说道：“我们的军队进来了，只是抢劫，并没有杀人，反之你们大梁国自己的军队，却因为抓壮丁的事，而杀了不少人，你们大梁国……啧啧，可真是不够看啊。”
    秦慕容叹了口气说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怎么了？不行吗？”
    公孙觉得自己扳回一局，有些高兴。
    秦慕容叹了口气说道：“若是你有这样的想法，那……即便是北齐交到你的手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并且……你坐不住那个位置的，若是你做不长久，没多长时间战乱又起，我真不知道帮你这件事，到底对不对。”
    “什么意思？”
    公孙的眉头皱起来。
    别说，她真是美，即便是黛眉微颦，看起来也十分赏心悦目。
    秦慕容说道：“首先，你们北齐的军队也不是真正的好心，并非他们不杀，而是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需要游荡很长时间，这些村落会成为他们的补给站，所以留下性命，甚至连种子粮都留下，这……是盗匪的规矩，你不会没有听说过，盗匪不杀绝这句话吧？”
    “你……强词夺理！”
    秦慕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的脑子，必须要转变过来，从一个女人，变成统治者，这很难，所以你需要学习。至于我们大梁国那些人做的事情，是挺过分的，但从长局考虑，却又没什么不对的，战争，就是需要人，没有人可以在战争中独善其身，这个无人问津的村落也是一样，兵役，劳役，还有赋税，这是一个国家的国民应该尽的义务，换来的才是国家的保护，而且这里也算是前线，兵役必然要重，若是不遵守规定，也必定是死罪，这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当战争结束，这些人才能再次回到大梁国的保护之中，安居乐业很多年。换句话说，若是之前没有大梁的保护，你们北齐稍微过得苦了，就会想办法南下，首先抢的就是他们。几十年的太平，并非是毫无代价的，而现在的兵役，就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却又有反对？这不是和平时期，没有人会跟你讲道理，规定就是规定，法令就是法令，如此而已。”
    公孙还想狡辩什么，但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思索了起来。
    好像齐慕容的话，她听进去了一些。
    秦慕容继续说道：“当然，我有些不太满意这些大梁国士兵做的事情，当然，他们更有可能是大柱国的人马。”
    公孙忙问道：“是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对？”
    秦慕容道：“战乱之中，必定会有盗匪出没，很多都是没了家乡与亲人的家伙，活不下去，便狠辣起来，为了生存不顾一切的做了坏人，而这坏人做习惯了，就会变得越来越坏，直到变成烧杀抢夺欺男霸女的混蛋。但这些村民呢？不管他们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他们已经有了兵役，算是尽了自己的义务，那么……作为地方军队，就需要完成他们的义务，这个义务就包括保护！剿匪，是必须要做的，即便这件事需要耽搁很多时间，牵扯很多人力。打一枪换个地方，那是强盗，若想统治，就必须做一些统治需要做的事情，所谓与戴皇冠必承其重！就是这个道理。”
    公孙点头道：“所以你厌恶他们的，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剿匪，给这些百姓带来安全吗？”
    “没错，就是这样，其实……有些事情看起来很难，但做起来，并没有那么难。”
    正说着，豹子回来了。
    他走到秦慕容的身边，拱了拱手，却没有说话。
    秦慕容摆手道：“没事，现在我们跟这位长公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些事情让她知道，没什么。”
    “喏！”豹子沉声一呼，随后道：“公子，据查，附近有两伙盗匪，一伙叫青龙寨，一伙叫无量山，前者是一位曾经的江湖人士带领一些民众搞起来的，后者曾经是山上一座道观，因战乱生事，他们便下山抢劫，青龙寨出手狠辣一些，往往不留活口，无量山倒是好一些，是规矩的盗匪。”
    “这样啊……”
    秦慕容点着头。
    豹子赶忙说道：“我们是抓了他们几个人，‘询问’之下得来的信息，应该不会错。”
    所谓询问，必定是很残忍的。
    秦慕容这才说道：“那个什么青龙寨……灭了吧，一个活口也别留，被他们抓走的妇孺倒是可以救出来，随便找个村子安顿她们，超过三岁的孩子……哎，也送送他们吧，斩草除根。”
    简单几句话，就定了很多人的生死。
    这让公孙在一旁听得有些身子发颤。
    未来也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这样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定别人的生死，自己……真的能够做到吗？如此的风轻云淡？如此的……就仿佛是在说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一样，如此简单？
    秦慕容继续说道：“至于那个无量山，他们本是修道之人，下山抢劫，定然是因为山上人多，东西不够吃，活不下去了，那咱们就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直接杀掉一半，只剩一半，人少了，食物肯定就够了，应该就不用去抢劫了。”
    “喏！”
    豹子领命下去了，然后直接调走三千人，远驰而去。
    怕是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公孙在一旁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青龙寨就斩草除根，超过三岁的男孩都不留，可无量山就只杀一半人？这……能行吗？”
    “哦，你不知道，男孩子呢，三岁看到老，他们经历过山上的生活，有了记忆，有了情感，你永远想不到一个熊孩子的想法会多么的愚蠢，他们未来能做出来的事情会有多么的疯狂，所以不如杀了干净，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心去解决那些未来的危机。”
    “不是，我是说……这样区别对待，好像有点不太公平。”
    “哦！你说这个啊……”
    秦慕容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说道：“不公平？呵呵，那我来问你，我杀这些盗匪，处理他们，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百姓心安，做一些事情来体现我的伟大吗？”
    公孙皱着眉头摇头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好像不太在意名声。”
    “嘿嘿，算你说对了，我一个赘婿，还要什么名声？即便我未来满身光环，身上只要有这么一个黑点，那他们就会专门抓住我这个黑点不放的，所以名声？我看的很轻，再说，也没用。”
    “哦……”
    公孙这几天才听别人说，秦慕容有这样的尴尬身份，甚至因此有些瞧不起他，要不然今天就不会跳出来反驳他了。
    秦慕容继续道：“所以我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就是看他们可怜，想要让他们安全而已。你能明白吗？”
    “明白。”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世上的盗匪，能杀的干净吗？前数千年，后数千年，世上可曾会有一天，再无盗匪？”
    “这……”公孙无奈摇头道：“好像不太可能。”
    “就是啊，就是因为我即便是有心，也无法把世上所有的盗匪都杀光，而我的本意也是想要保护这些村民，所以……我放过无量山，不是给无量山的人一线生机，而是给这些村民一线生机。”
    公孙听完这句话，整个都懵了。
    她有些转不过来，呆呆的问道：“你放过盗匪，反倒是给村民，这些受害者一线生机？这……是何道理？”
    “想不明白？”
    “嗯，想不明白。”
    “哎……你需要学的东西，还真是挺多的。”
    秦慕容无奈苦笑，好一阵才解释道：“其实这件事很好理解的，若是但凡被我发现的盗匪，我都杀光的话，那么……新出现的盗匪，或者是别处来的盗匪，当他们在作案的时候，最关心的是什么？是他们不要被发现，而不被发现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是什么？”
    “你想啊，也不能都是我来说。”
    公孙想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亮，说道：“自然是杀光，再一把火把村子烧掉，就没人知道那是他们做的！”
    “着啊！”秦慕容拍了一下大腿，笑道：“就是这么个道理，他们肯定会想，反正被抓到就是个死，那自己犯得着留活口，给自己带来危险吗？不如全杀光，烧光，一点风险不留，那才是最好的办法。”
    “嗯，就是这样。”
    秦慕容说道：“所以我必须留下无量山的那些人，就是要他们知道，抢劫的罪责，是有区别的，杀人放火的，强抢民女的，那是要死的干干净净，而只是抢劫，不杀人放火的，则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个消息只要传出去，传到一伙新盗匪的耳中，你说他们再犯案的时候，是烧杀抢夺，还是只抢不杀呢？”
    公孙想了一下，恍然道：“那样的话，他们只抢不杀的概率明显要大一些！”
    “是啊，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百姓的性命。”
    秦慕容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在公孙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无奈的，也是这般复杂的，我也想痛快一些，全部杀掉，皆大欢喜，多好？但不行，只要我没办法彻底清除一件事情，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跟他们定下一种大家都默许的规矩，只要都在这个规矩中玩，不过分，那么才是真正的相安无事。统治，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日后你会遇到的事情，要远比今日所遇到的，要复杂得多，也让人纠结得多，找到其核心，做出判断，一切以最终利益为出发点，只有这样才能长治久安，哎……所以说，你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很多。”
    秦慕容苦笑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说这些话，他就很累一样。
    一天过后，豹子领着人回来了。
    大部分人身上都是鲜血。
    豹子马不停蹄，直接来到秦慕容的面前，沉声说道：“公子，事情都办好了。”
    “可有疏漏？”
    “没有，完全按照公子的吩咐办的。”
    “受伤呢？”
    “这……”
    豹子尴尬的说道：“无量山里面有几个高手，伤了几个弟兄，但都不严重。”
    “高手？怎么处理的？”
    “都带回来了，属下知道公子爱惜人才，那几个人属下也觉得是义气之辈……”
    “哟，还心心相惜了？”
    “没……没有，就是觉得杀了可惜。”
    豹子一脸干笑。
    秦慕容摆手道：“行，都交给你处置了，好好操练他们，尤其要把他们放浪心性调整过来。”
    豹子赶忙说道：“公子请放心，属下已经做好了三十二人只留二十人的准备！”
    秦慕容苦笑道：“光杀也不是办法，杀鸡儆猴，你见我什么时候用过？正好，这是一次考验你练兵的机会，能不能把这些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士练成立行禁止的士兵，就看你的手段了，这次我不管。”
    “喏！”
    豹子激动异常，直接下去了。
    他没想到自己难得的一次“擅自行动”，竟然得到了秦慕容的认可。
    秦慕容看着豹子离开的背景，撇了撇嘴说道：“哎，还是稍微有点唯唯诺诺，跟贾富贵差些，也比薛大嘴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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