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要功劳

    闻言，顾老太太脸上原本有的一贯和蔼笑容，渐渐褪去，“偌大的侯爵府都是由你打理，粮仓的钥匙却不在你手里，还真是奇怪啊。”你觉得我会信吗？
    顾柒柒不慌不忙：“祖母，现在的粮食可不同往日了，多吃一口就能多活一日，我家官人又是官家的亲信，此事他最为慎重了，即便是我，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大姑爷如今当了高官，而你又是有诰命在身，倒是咱们顾家，却不得半分好处。”顾老太太朝她看去：“柒姐儿，你是我们顾家的人，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理应当为顾家着想……”
    顾柒柒面不改色地打断她的话：“祖母的话，我自然都懂。”无非就是顾家给她当靠山，不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些话她都已经听腻了。
    当年顾家的人如此对她，她心中明白得很，正因为她姓顾，所以她并没有对顾家的人进行报复。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若是再咄咄逼人，触犯了她的底线，那么她绝不再留情面。
    “你懂，那就好，可关键是你懂了，却没有作为，这与不懂，有何区别呢？”
    “……”顾柒柒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低着头。
    她家祖母说得如此直接，看来这次不太好应付过去。
    “大姑爷如今是官家亲信，若是他为你父亲开口，你父亲定能趁机得到高升的机遇。”
    闻言，顾柒柒心底不禁勾起讥讽的笑意。
    她家祖母永远都是这么自私，如此为难人的话，也说得这么轻松，就好像是在市集买菜那么简单。
    把官家看的如此轻率，她该说她家祖母天真呢？
    还是精明呢？
    顾老太太目光一直盯着她看，“我也相信这事对大姑爷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看大姑爷心中是否有柒姐儿，以及顾家。”
    “……”是啊！她家官人若是帮了她爹，那就是证明她家官人心中有她一席之地，而她也了解顾家的人，日后定会越来越贪婪。
    她只要一想到顾家所有人，就是依仗她家官人，她心里就遏制不住，生出一股恼怒。
    凭什么？
    想当年她与她家官人被赶出侯爵府，落魄之时，顾家是怎样对他们的？觉得她丢人，觉得她就是一枚弃子，还让她别再回顾家。
    如今好了，他们翻身了，得了升高，就跑来假惺惺，与她说这些恶心人的话。
    她家祖母，是觉得她不会生气，所以就任由在她面前，恣肆说这些话吗？
    “祖母这话，我便不赞同，官人心中自然是有我的，如若不是，怎会在我有身孕时，特地进宫为我请诰命呢？”顾柒柒抚了抚腹部，“祖母也别怪我说话难听，顾家所有女儿之中，可有谁有诰命在身的？”就连她家祖母都没得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
    顾老太太：这柒姐儿摆明了也是在说自己，不曾得到一个诰命，而她一得诰命，就是从二品，东京所有的官娘子之中，也没有几个人能比的了。
    “柒姐儿如今得到的泼天富贵，顾家也是有功劳的。”
    顾柒柒：她知道祖母所指之意，她得到诰命夫人，顾家功不可没。
    是的，顾家虽待她不好，但还是留了她这一条命。
    所以，她得了诰命，这对外人来说，顾家教女有方。
    所有的功劳都是记在顾家，而从不会想到，她顾柒柒能有今日，靠的是自己，靠的是徐瑾坤用去换的。
    “祖母与我论功劳，那好，我想问祖母，顾家与我官人，谁的功劳大？”
    闻言，顾老太太脸上又一沉，柒姐儿无非就想说，诰命夫人就是徐瑾坤为她挣的，与顾家没干系。
    顾柒柒继续道：“在生孩儿之时，顾家可曾为我做过什么？”
    顾老太太不快哼道：“如今你有出息了，倒怪起顾家了。”
    顾柒柒故作诚惶诚恐地低头，怯怯道：“我不敢，只是祖母与我说，顾家功劳大，我这才想起这些事，如若祖母不提，我也都快忘记了。”
    顾老太太：骗谁呢？
    以她对顾柒柒的了解，这些事，顾柒柒这一生都会记得。
    不可能会忘。
    而且还会每当她要求顾柒柒，提携顾家时，顾柒柒就会拿过去的事，封她的嘴。
    一想起当年的事，顾老太太心思转了转，“柒姐儿，当年若是听祖母的话，那祖母也不会那般对你。”
    顾柒柒：这么说的话，就是把错都推到她头上来了？
    “那祖母对我们夫妻二人也真真是狠心了些，不曾过问，也不曾拿过银子救济我们，倒是孟家，四妹妹嫁过去，至今孟家的支出，都还是由顾家所给。”顾柒柒看向顾老太太的目光，顿时变得可怜和委屈：“祖母，四妹妹是您孙女，我也是您孙女，为何待遇就会有如此大的悬殊？”
    顾老太太眼珠子一转，便道：“柒姐儿，过去的事，都已经是过去了，日后祖母定会补偿你的。”
    若是以前，顾柒柒打死都不会相信，她家祖母居然会跟她说出这样的话。
    放这么低身段，毫无疑问就是想要与她修补好关系，再为她父亲谋利。
    可惜，她不是三岁小孩子。
    她心中跟镜子似的。
    这时，她身边的素心，很机灵，取了一条干净帕子，递给顾柒柒，还道：“大娘子，你还怀着身孕呢，不宜过于悲伤，对腹中孩儿极为不好。”
    紫烟也道：“是啊，若是让主君回来，见到你这般，定是狠狠责罚我们的。”
    有了她们的配合，顾柒柒当然是要把戏做齐全了，接过帕子，在眼角一抹，手指揉了一下眼睛周围，放下帕子后，瞳孔看起来通红，像是刚哭过一样。
    “祖母，我不记恨顾家，也不记恨您，我只是觉得心酸，只求祖母别再让我觉得为难了，顾家也不只有我一个女儿，还有心瑶、心柔她们，尤其是心柔妹妹，往日里祖母也极为疼爱她，妹夫官阶也不低，定能为顾家和父亲，谋出路的。”
    这一番话，是顾柒柒在心底酝酿很久，如今是最适宜说出来。
    顾老太太：一个是官家亲信，从二品殿前都指使，一个是正五品定远将军。
    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会选择官家亲信，能谋得好处。
    顾柒柒将手中帕子，递回素心，却在素心伸手时，顾柒柒握紧了素心的手。
    素心微怔，仍维持恭顺姿态，下一刻便紧张问道：“大娘子你可是觉得身子不适？奴婢扶你回去歇息。”
    “嗯！”顾柒柒一手由素心搀扶，一手又紫烟搀扶。
    顾柒柒缓慢起身，转对顾老太太道：“祖母，今日我着实有些不适，我便不留您了，我备了一点小礼，让您带回去。”
    该做的表面功夫，她还是做得很到位。
    闻言，顾老太太面容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好，祖母今日先回去，你啊，别太过操心府里的事，你可是有身子的人。”
    “是！”
    顾柒柒招了家中仆人，送顾老太太出门。
    顾老太太一上了马车。
    闭着眼，老脸阴沉得厉害。
    身边的钱妈妈诚惶诚恐，不敢吱声。
    半晌过去，顾老太太睁眼，冷道：“我真是低估她了，这些年蜕变的如此彻底，方方面面都顾及得到。”不让她有半分可趁之机。
    钱妈妈：老太太所言极是。
    这个大姑娘变得也太精了。
    连老太太都得不到便宜。
    顾老太太扫了一眼，马车角落处的几个叠在一起盒子，这是顾柒柒所赠的礼。
    “你将东西拿给我看一看。”
    “是！”
    钱妈妈心想：眼下旱灾严重，顾柒柒哪会送什么重礼。
    打开盖子，里头都是糕点。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眼中燃起了火苗，手一挥，装着糕点的盒子飞出马车外头。
    “好啊！”咬牙切齿：“顾家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回礼居然回了几个糕点，她顾柒柒当我是叫花子吗？顾家就算待她不好，可也养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倒好，她日子好过了，反而将我这个祖母，羞辱得如此彻底。”
    钱妈妈惶恐低着头，“大姑娘这举止，确实过分了，老太太您也别太生气，回头想个法子，好好教训她便是了，您若是气坏了身子，那些人心里头，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顾老太太觉得她的话，言之有理，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火气压制下去。
    “若是心柔要有像她一半聪慧，那我也不至于这般厚着脸皮来找她。”
    “唉！”钱妈妈忍不住叹息。“就算是五姑娘如同大姑娘这般聪明，可也没大姑娘这个运气。”
    顾老太太想了想，也是，汴京城内的官家娘子，哪有几个像顾柒柒这般，一口气生了三子，现在又还怀了一个，官人又是官家的亲信，她又被册封诰命夫人。
    她越想，心口越是疼得厉害。
    怎么好运尽让顾柒柒得了，顾家其他女儿，却得不到半分。
    气死人了。
    继而，顾老太太和钱妈妈还没反应过来，她们便从车厢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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