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丰收之年

    “对啊，我的出发点是想要照顾一下老人家的情绪嘛，”云芍药点了点头，宋明之真的很懂她，知道隐藏在坚决而凶悍的外表下的她，内心深处的柔软和善良，“宋家老宅若是能够拿到我的印章倒还好，骗了我几十万两银子，自然不愁替宋千钟还债，可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道爷爷会怎么对待宋千钟。”
    “芍药不必再想，今日的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宋明之的声音里并无太大的波澜。
    对于老宋家，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一直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也是。既然稻谷都已经运到了家里，那我现在去准备一些祭祀用的东西，一会儿去山神庙祈求山神，但愿今年风调雨顺，田地里能有一个好收成。”云芍药松开了宋明之的手，见他的衣服领子处夹有一片花瓣，便伸手将那片花瓣摘了下来，动作十分亲昵。
    宋明之也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轻柔地捋到了她的耳后。
    随后，她准备了一些祭祀用的东西，把那些东西放在一个篮子里，宋明之一手提着篮子，一手为她撑着一把遮阳伞，随她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走向位于半山腰的山神庙，路上有村民好奇地问道：“宋明之，小云氏，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这不是刚买了二十亩田地吗？我打算雇佣一些人来给我家种地，既然有了这个打算，那么势必就要去山神庙里祈福，请求山神保佑今年风调雨顺，田地丰收。”云芍药解释道。
    “又要去山神庙啊？”那个村民摇了摇头，“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吧！天神已经走了，就算你去拜了也没有用！”
    “这话从何说起？”云芍药问道。
    “前阵子，李老头娶的续弦要生孩子了，李老头在她临盆的当日去山神庙祈福，希望这一胎能生下一个男孩，因为他们家已经有两个女儿了，结果，他娶的那个续弦生下来的还是一个女儿。”村民回答道。
    “是啊，根本就没用！前段时间我丢了五两银子，我立刻去山神庙拜了拜，希望能山神能够保佑我，让我将丢失的五两银子给找回来，可是你瞧瞧，大半个月都过去了，我那五两银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张大娘也跟着说道。
    “还有我爹！我爹前段时间从山上滚了下来，我立刻去山神庙里拜了拜，希望山神大人显灵，保佑我爹可以大难不死，没想到我刚从山神庙下来，我爹就去了！”王大郎难受地说道。
    “所以我说啊，我劝你还是别去山神庙了，山神已经走了，他不会再显灵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个村民摇了摇头。
    “总要试试才知道呢，说不定他今天又回来了呢？”云芍药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
    “怎么可能？你以为山神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吗？还是说你觉得山神大人会为了你而回来？”王大娘撇了撇嘴。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山神大人肯为我显灵一次，说不定可能为了我显灵两次呢。”
    村民们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她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过去看个热闹吧，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我倒要看看，山神大人肯不肯为了她再次显灵。”王大娘本来坐在树下和几个妇人一起纳鞋底，听闻此言，立刻将鞋底放进了旁边的篮子里，挎着篮子朝云芍药走了过去，转头朝几个妇人招呼了一声。
    忙着做手工活的妇人自然不愿意起身，不忙碌的几个妇人都起了身，将身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还有其他的一些不太忙的村民也打算起身跟过去看热闹。
    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让人意难平了。
    一行人一路浩浩荡荡地上了山，云芍药接过宋明之手里的篮子，将篮子里面的祭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贡桌上，然后跪下来给山神大人磕了三个响头，挺直了背，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山神大人在上，信女云芍药，今年一十六岁，家住苍州夷陵郡清河县桃源村，今日诚心叩拜，想祈求山神大人保佑我大羽朝今年风调雨顺。”
    说完这话之后，云芍药又拿出了篮子里面准备好的三柱香，将三炷香点燃之后，插在了香炉里面，然后又退回到了蒲团前，朝山神大人磕了三个头，然后拿起了蒲团前面的爻片。
    “希望山神大人可以告知信女今年家里所种的田地能否丰收，如果今年姓女家里的田地能够丰收的话，就让爻片呈现一阴一阳，如果今年家里的田地能够大丰收、产量令人惊奇的话，就让两片爻片立起来，显现神迹。”云芍药接着说道。
    外面的村民的摇了摇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说让爻片立起来就让爻片立起来？山神大人都已经走了！我看她这一趟肯定是无功而返！”
    “我也觉得肯定是无功而返。也不说山神大人已经走了，就算山神大人没走，也不可能给她显现这样的神迹，因为她实在是太贪心了，她想要丰收也就罢了，她还想要大丰收，产量令人惊奇，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她之前的这十几年，也不是什么广救世人的大善人，她何德何能能让神仙这么保佑她？我看她就是在白日做梦！”
    ……
    云芍药也并非没有听到村民们的议论声，不过她不为所动，捡起了地上的爻片，高高地举过了头顶，然后将手松开，手中的爻片掉落在地上，两片爻片立刻立了起来。
    这样的奇象再次让村民们惊讶万分，他们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甚至有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多谢山神大人指点迷津。”云芍药又朝山神大人磕了三个响头，脸上露出了激动的微笑。
    然后，她捡起地上的爻片，整整齐齐地摆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村民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篮子，和宋明之一起走出了山神庙，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等回过神来之后，他们纷纷涌进了山神庙里，朝山神大人磕起了响头，磕完头之后，他们在下山的路上，忍不住又是一阵意难平。
    凭什么呀？凭什么云芍药这么受山神大人的偏爱，每次她到山神庙里来拜神，就会有奇异的神迹发生，而他们来拜了这么多次神，也没有神迹显现啊。
    大家议论了一路，直到有人说起了云芍药的一品轩最近在教育和医疗上给穷人的帮助，人们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觉得山神大人或许是看在如云芍药在慈善方面的支出，所以才会愿意显现这样的神迹，保佑她买下的田地今年大丰收。
    不过所谓的大丰收，到底会丰收到怎样的程度呢？
    他们倒要好好看看，如今这个备受山神宠爱的人，会得到山神大人怎样的恩赐？
    云芍药回到村里之后，对跟在身后的村民们说道：“自从公爹去世之后，我们宋家三房就不种地了，我今天买下了二十亩地，肯定得雇佣佃户来种田，我打算先问一问小四叔有没有当佃户的意愿，如果他愿意的话，我肯定会优先考虑让他来我家的地里种田，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小四叔一个人显然是种不完那么多地的，往年宋家老宅也会雇人来种地，这样看来，我们家肯定还有其他的一些地需要别人来种田，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给我家当佃户的意向？”
    村里是不大有人愿意过来给有地的大地主种地的，在这个时代，当佃户并不是一份好的职业。
    云芍药所穿越的这个时代，与她上辈子生活过的宋朝在很多地方颇有些相似，就拿南宋来举例，南宋时，江南大地主不断扩大土地占有，大的寺院也可拥有佣户数万。地主向细户收租，一般仍流行对半分制。
    南宋以来形成的多种名目的额外勒索，也都继续存在。山南湖北道的一个官员奏报说：主家对细户的科派，其害甚于官司差发。
    江浙省臣报告说：“江南细民，没有自己的产业，在富家细种田土。遇到青黄不接，水旱灾害，多在田主家借债贷粮，接济食用。田主多取利息。秋后细户把收得的粮米尽数偿还本刊，还是不够便只有抵当人口，准折物业，以致逃移。“
    官府出租的官田、职田，则依仗权势，肆意敲剥。袁介《踏灾行》诗描述松江民李福五，折当衣物，租细官田三十亩，苦旱无收，县官却批荒作熟，逼取租米。李某沦为乞丐，只好卖了儿女交租。无田的细户，依附于地主的田地，处于无权的地位。
    所以基于这些原因，除非是没有别的生计，否则的话，一般人是不愿意过来当佃户的。
    而佃户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雇农，选择当雇农的人一般都是一些穷到一无所有的人。他们没有土地，甚至有些人连房子也没有，只能当长工给别人打工，劳动时间长、工钱少、活儿还不稳定，生活十分贫苦，给别人种个一年的地，自己只能拿到微薄的收入。
    若是放在以前，村民们并不觉得给云芍药他们家当佃户是一件很好的活计，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云芍药在山神面前掷爻，得到了山神的答复，山神告诉她，今年他们家的田地会大丰收，那么，对于村里的穷人而言，成为他们家的佃户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成为地主家的佃户后，到了收成之日，佃户和地主会将收成进行五五分账，地主会拿走一半的收成，而佃户也可以拿到一半的收成。
    如果真如山神大人所言，今年云芍药的田地可以获得大丰收，那么，成为佃户的他们就可以拿到很多粮食了。
    思及此，除了自家有地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表现得十分踊跃。
    “我去！我去！让我去！”
    “我也去！小云氏，我不偷懒、不耍滑，活儿干的可好了，保准你家田地今年不欠收！”
    “还有我！给我一个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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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