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稳婆之子—10

    柳口巷, 陈家。
    早上从道观回来后，陈家就忙起来了，先是简单吃了早饭, 而后陈刘氏里里外外忙起来，让大孙子去菜市场买肉和鱼，她中午要做大餐，款待老道士和小道士陆白。
    陈舟先是扫完了地之后，又担了两担水, 把厨房的水缸储满，陈小石就帮着陈刘氏烧火。
    天色大亮起来, 太阳热烈的照在头上。
    陈舟探头看了看厨房，见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便说道：“娘，我出去转转。”
    现在灭门之局解了，那么接下来他就得找个事情做做，他也没有想着非要一夜富贵，陈金虎的人设不能破, 所以陈家一夜富贵是不可能的。
    这会子太阳正好，街上行人如织, 走街串巷叫卖的小商贩更是不绝入耳, 陈舟来到天和酒楼, 掌柜再一次问他, 现在能不能上班？
    陈舟想了想，说道：“马掌柜, 我已经好了, 随时都可以回来上班。”
    掌柜点了点头道：“那行, 从明天开始, 你便回来上班。”
    陈舟这份工作就是相当于车夫和力工，他们需要明天下午申时出门，早上卯时城门一开门，就得把蔬菜送到酒楼，而后他们就可以歇息十多个时辰了，每个月工钱还不低，是十两银子。
    马掌柜对陈金虎十分满意，主要是对方干活踏实、老实，不像这段时间顶陈金虎班的那人，原本以为是个好苗子，可以培养一下，以后重点使用，哪知对方每回运回来的蔬菜，都有这样那样的损伤，虽然损失的钱不多，但马掌柜心头也不舒服。
    陈舟在街上转了一圈，转到了镇安司所在的那条街，作为朝廷部门，普通百姓看着镇安司的衙门那都是避着走。
    陈舟只是多看了两眼，没打算逗留，不过，他在衙门外面看到了一张公告，似乎是镇安司内部招收后勤。
    他一下子想起了陈大石，那孩子也十五岁了，该给他找一份工作，陈金虎原本的打算是把儿子培养一下，以后也干他这活，在天和酒楼做事，毕竟马掌柜很照顾他们。
    他在外面探了探头，里面马上就有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头探头问道：“小兄弟，有什么事儿吗？”
    陈舟憨厚一笑，说道：“老伯，我看你们这外面贴着告示，是要招人的吧？请问这有什么要求吗？我大儿子年满十五岁，长得高高瘦瘦……”
    老头捋了捋呼吸，笑眯眯道：“十五岁啊，倒是恰好符合招人的年龄限制，不过你儿子认字吧？还有咱们这里的活和外面不一样……”
    但这老头就是说不一样，却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陈舟猜测应该是要值夜班，还有可能有一定危险性？
    想到这里面地底下关押着各种妖精、鬼怪，陈舟皱了皱，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不好让陈大石来上班。
    但世上哪一份工作能永保平安？就算他现在做的这份车夫的工作，那也是赶夜路，如果遇上坏人，或者妖魔鬼怪，那死得不能再死了。
    正好这时候，黎宣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本他目不斜视来着，但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了，他看到了陈舟。
    “陈金虎？你有什么事吗？”
    黎宣一开口，那老头脸色就微微变了，连忙拱手一礼，说道：“黎大人，这小兄弟是看到外面的招人告示，特意为他儿子询问的。”
    黎宣把陈舟上下打量了一下，又回忆了一下陈大石，说道：“大石啊？可以，你回头带着大石来办手续。”
    部门里进来的普通人都是打杂的，不过大部分普通人都很害怕，做不长久，哪怕是像门房老头千辛万苦的把自己的孙子弄进来吃‘铁饭碗’，那他那孙子只做了半年，他害怕，做不下去，就只能离职了。
    陈舟面色窘迫道：“黎大人，我就是问一问，还没有和我儿子说呢，大人的衙门不一样，我也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害怕……”
    黎宣有几分尴尬，点头道：“那也是，你问问大石，如果他不害怕的话，可以来衙门做事，衙门给的薪俸还是挺丰厚的。”
    等黎宣离开后，门房老头舒出一口气，笑眯眯道：“小兄弟，认识黎大人？怎么不早说？”
    陈舟挠挠头道：“就前两天，我们家出了点事儿，机缘巧合认识了黎大人，也知道镇安司的存在，我刚才看到镇安司还以为看错了，好奇之心，特意多看了几眼。”
    门房老头懂了，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一般的事情没法请动黎宣的。
    从镇安司出来，陈舟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晌午了，也该回家了。
    陈刘氏和陈大石、陈小石正在做丰盛的午膳，主要是款待老道士和小道士陆白的，陈大石、陈小石看着那香喷喷的炸鸡、炸鱼，直咽口水，但他们俩还得给母亲守孝，所以只能看不能吃。
    陈刘氏为了给孙子解馋，又特意做了素肉，兄弟俩看一眼炸鸡、炸鱼，摸一把素肉，但只能解馋，不能真正解饿。
    陈舟坐在灶前，把镇安司那边招人的事情讲了一下，陈刘氏有些害怕，但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陈家改换门庭的机会。
    “大石，你怎么想的？你如果害怕的话，那就不去。”
    陈大石皱了皱鼻子，说道：“奶奶，你想我去吗？”
    陈刘氏一边揉面，一边说道：“看你自己吧，如果不去镇安司，那你就只能跟着你爹打下手了。”
    陈大石嘟囔道：“那我还是去镇安司吧，爹那活没什么新奇的。”
    陈小石嘿嘿笑道：“大哥，你不怕妖怪了吗？”
    陈大石扁了扁嘴道：“我还是怕呀，但我想了想，妖怪其实和人也没什么区别，大概不同的地方是妖怪比人强，只要打得过妖怪就好啦，我去镇安司，只怕也只能打打杂，镇安司也不可能安排我去捉妖吧？”
    陈舟点头道：“那明天上午我带你去镇安司看一看，如果能通过考核，你就去镇安司上班。”
    他琢磨着，得给陈大石多准备一些护身符，到时候多请老道士和陆白几顿饭，从他们那儿多求一些护身符。
    而他也偷偷买一些黄符来自己画，到时候混在老道士、陆白给的符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午正一刻，陈家饭菜摆上桌，陈大石陈小石立马奔去道观请人。
    老道士和陆白还没有醒呢，不过被吵醒后，也睡不着了，师徒俩简单清洗了一下，就跟着陈大石、陈小石来到陈家吃饭。
    这种一睡醒就有吃的，对于老道士、小道士而言，简直是一种享受。
    陈舟就陈大石去镇安司工作一事请教了老道士，老道士看了看陈大石，个子高高的，就是有些瘦，他点头道：“去镇安司做事那也没什么，镇安司还是很安全，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大石最好多练练身手，如果遇上妖或者鬼，不要冲上去，一定要跑，千万不要逞强。”
    陆白忙不迭道：“大石哥，像黎大哥，他们身手都非常好，不能教你学仙法，但可以教你学粗浅的武功，你脸皮厚点，多请教黎大哥他们，他们会教你的。”
    陈大石眼睛一亮，犹豫道：“这样行吗？”
    陆白拍着胸膛道：“当然行了，你进了镇安司，那就是镇安司的一员，你多学点武功，也是为了安全。如果你过意不去，那就经常送点吃食给黎大哥他们就可以，像陈奶奶炸的鸡腿、鱼肉这些，还有水果上市的时候，送点水果给黎大哥他们，他们吃人嘴短，保管……”
    老道士咳嗽了一声，这孩子是要觉得镇安司有多穷吗？
    吃了午饭后，老道士和陆白也没有离开，就在院子里晒太阳，难得的惬意日子。
    未时正，师徒俩告辞，打算去集市上买些东西，比如符箓和朱砂。
    刚刚开了院门，却看到巷子口，襄毅侯和襄毅侯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夫妻俩正往这边来。
    这下是走不了了，当下重新回到陈家。
    贵人上门，左邻右舍尽皆好奇不已，纷纷探着脑袋在外面探望。
    襄毅侯为老道士、陆白而来，当然主要目的是感谢，顺便结交一下这一对隐藏在市井当中的高人师徒。
    襄毅侯夫人是为陈刘氏而来，她身后的丫鬟、小厮抬着重重的箱子，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给老道士和陆白的感谢礼，襄毅侯直接给了五百两银票，这可是吓了老道士一跳，他以为顶多就一百两呢。
    不过对方敢给，他就敢收！
    而襄毅侯夫人给陈家准备的贺礼都是物品，穿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陈刘氏脸上尽是谦卑的笑容，她也没有推辞，连连道谢。
    作为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生存的智慧，人家侯府特意来感谢她的，如果她不收下，对方反而会觉得她不识趣。
    临走前，襄毅侯、侯夫人满是笑容地邀请老道士师徒、陈家参加孙子的满月礼，而洗三礼因故取消了，现下就等着满月的时候，侯府为小世子伍朗霁大办特办一场，好洗掉京城那些对小世子莫名其妙的不好流言。
    老道士收了人家一笔巨额回报，打算回头参加满月礼的时候，送小世子一枚护身玉佩，算是还情吧。
    陈刘氏当然也不会拒绝，能有结交侯府的机会，她也不会推拒，至于满月礼？陈家尽力准备一份陈家的贺礼就是了，不需要太突出，只是表明陈家的心意罢了。
    陈舟从始至终没说几句话，他有点旁观者的感觉，处于陈家的位置，他觉得这种感觉有点不好形容。
    这就是底层人物的生存之道，从始至终充满了谦卑，明明是帮了襄毅侯府的忙，结果人家来感谢的时候，还得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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