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出征

    “玩的好爽啊。”信长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柄，“master，刚上战场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就打算沉醉在游戏里了。”
    星夜把一旁的“圣杯”拿上。
    鲜红的心脏被放置在透明的容器里，但这个毫无疑问是圣杯。一个即将成为圣杯的，爱因兹贝伦制造的容器。
    “怎么可能！话说回来，决战的场地我们选在哪里呢？”
    “你们都有固有结界，场地倒是无所谓啦。”星夜考虑了一下，“但要这个玩意变成真正的圣杯，就需要在灵脉之地……”
    在冬木之地当中，有四处土地具备足够的灵格，可以当作召唤圣杯的场所。
    最重要的地点就是拥有天然大洞窟“龙洞”的圆藏山，以羽斯缇萨为基盘的大圣杯就设置在这里。这个只有御三家才知道的秘密祭坛早在一百八十年前就已经存在，是圣杯降临的真正场所。
    远坂家身为土地提供者，原本可以优先将最佳灵脉当成自己的据点，但是圆藏山中充斥的魔力实在太强大又太危险，无法当作培育下一代魔术师的生活场所，因此他们才在第二灵脉盖起房子，也就是现在的远坂宅邸。那里虽然不比大圣杯，但是也有足够的灵力支撑，可以让圣杯降临。
    第三灵脉当初虽然让给迁居而来的玛奇里家，但是他们后来发现该地的灵气与家族属性不合，因此间桐宅邸便移到别处，原本的灵脉由之后介入的圣堂教会据有，也就是现在冬木教会所在的山丘上。虽然地点位在隔著一条河的新都郊外，距离圆藏山很远，不过那里的灵格并不逊于第二灵脉。
    这片土地本来没有第四处灵脉，而是藉由魔术加工调整三处灵脉后，产生微妙变异的大源魔力流动经过一百多年的累积，在某一点聚集而成的，也就是后天产生的灵地。后来经过调查，确认该地具有足够的灵格可以举行仪式，从第三次圣杯战争开始便有人把这里当作候补地点。这个地点现在位在新都新兴住宅区的正中央，盖了一栋全新的市民会馆。
    星夜把四个地点写在纸上然后铺在桌上，转动中间的笔，笔尖指哪个就去哪里。
    ……
    韦伯睁开眼睛，从无梦的深沉睡眠中醒来。
    一张开眼，触目所及的外界与睡眠的时候一样黑暗无光。早上他就寝的杂树林现在已经沉浸在星光都无法到达的昏暗之中。
    夜晚再次降临。对于带领从者的人来说，现在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最后的战斗时刻。
    虽然夜晚寒冷的空气如杀气般凛冽，但是韦伯却不感到害怕。因为他感觉身边有一股沉稳、不动如山的气息，将这种不安与恐惧全部驱散。
    现出实体的rider已经身著战袍，准备就绪，正在安安静静地阅读荷马诗集。
    让韦伯感到沉重而厌烦的精装本书籍在征服王的巨灵双掌中看起来又小又薄，让人觉得相当渺小。巨汉就这么浸淫在文字的小小世界里，彷佛就连翻动一张书页的动作、手指翻书的触感都让他觉得雀跃且怜惜不已。
    当他张开口正要叹气的时候，一股轻微但是清楚的冲击驱散他刚起床的倦意。
    “刚才那是什么？”
    “哦，berserker释放的战意呢，看来对方已经选好战场了。”rider收起书本，“很好很好，这样就省下麻烦，不用到处找人了。”
    征服王壮硕的高大身躯因为喜悦般的斗志而颤抖。拔出裘普欧提斯之剑，剑尖高举指天。
    撕裂空间迸射出来，神牛拖着的战车出现在韦伯面前。
    “来吧，小子。”
    之前韦伯·维尔维特也曾经有一段时间相当自鸣得意，认为自己才有足够的器量成为胜利者。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经过这几天的时间，在他亲眼见识到何谓真正的英雄之后，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有多么无能且微不足道。
    和任何一位御主相比，自己都显得渺小不堪。魔术不行，战斗不行，还整天高傲地认为该怎么样怎么样。
    或许只是自己内心对于最后一战的害怕。即便拥有三枚令咒，即便rider恢复完毕，也不代表有战胜berserker的可能性吧。
    自己害怕死亡，之前的行为只是逞强而已。韦伯知道自己不配成为征服王的御主。
    只是失败者也有失败者自己的骨气。就算那道不凡的身影永远遥不可及，假如至少能在背后看著他，不要玷污他的尊贵的话——
    “我的从者啊，韦伯·维尔维特以令咒命令你。”
    少年举起右手的拳头，露出保存到现在还没使用过的令咒。那就是束缚住眼前这位英灵的枷锁，阻绝他嫌王之路的最大障碍。
    “rider，你一定要赢得最后的胜利！”
    这不是什么强制，只不过是理所当然的课题罢了，所以韦伯才会发出这种命令。他看著第一道令咒发出契约魔力之后消失，心情反而很平静。
    “接著我以第二道令咒命令你──rider，你一定要拿到圣杯！”
    第二道令咒也跟著消失。令咒的光芒让韦伯觉得有一点心痛，现在还来得及改变心意的无用迷惘浮上心头……这种犹豫实在愚不可及，根本不值一哂。
    “我再以令咒命令你。”
    坚定地举著最后一道令咒，双眼直视站在战车上的王者。韦伯希望至少在这时候能够鼓起勇气好好面对他，因为这是韦伯身为御主最后还保留的一点尊严。
    “rider，你一定要掌握全世界。绝对不准你失败。”
    韦伯低头看著自己的手，刻划在手上的契约之证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好了，这下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御主……什么也不是了。”
    “你快去吧，随便你要去哪里。你……已经……”
    “本王当然立刻就会出征──不过你既然啰哩叭嗦地下了一大堆命令，当然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见证到最后了吧？直到本王把所有命令全都完成为止。”rider把韦伯拽上了战车。
    “笨、笨、笨蛋笨蛋笨蛋！你、你这……喂、喂……！我可没有令咒喔！我已经不做御主啦！为什么你还要带我去！？我──”
    “就算你不是御主，也还是本王的朋友啊。”
    rider脸上温吞的笑容和平常一样。当韦伯知道rider这句话不是对别人，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时候，在他内心深处最坚固的部分崩溃了──虽然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护著，但是崩溃的时候却只在短短一瞬间。
    一口气溢出的泪水实在太多，眼泪流到鼻子下方的时候又和鼻水混杂在一起，弄得整张脸一蹋糊涂，就连好好呼吸都没办法，更别提想要开口说话了。但他还是忍不住一边哽咽一边问道：
    “……我、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吗……我……可以站在你身边吗……”
    “傻小子，你和本王都已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场战斗了，到现在还说这什么傻话。”
    征服王不在乎少年已经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就好像是当成酒席上听到醉言醉语般，一边笑著说，一边拍拍少年细瘦的肩膀。
    “你不是曾经与本王共同力抗强敌吗？那么你就是朋友啦。你应该要抬头挺胸，堂堂正正与本王并肩同行啊。”
    韦伯忘了自嘲。他已经把过去的折辱、对未来的不安、此时此刻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全都拋到脑后去。
    唯有“征服胜利”的坚定认知，在他空荡荡的心中深深扎下了根。
    韦伯现在正与王者同在，没有败北，也没有屈辱。如果能够相信王者的霸主之路，走在这条大道上的话，无论这双脚再怎么软弱无力，终有一天一定会到达世界的尽头。韦伯现在对此深信不疑。
    “那么就来实现第一道令咒的命令吧。小子，你可要擦亮眼睛好好看清楚喔。”
    “……好，实现我的命令吧。就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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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