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牙软嘴硬

        梦仙科技体验馆开馆之后，开始对外发放体验卡，目标群体大部分是明湖中学学生。
科技体验馆内的鹊桥，摘除了进入梦境游戏的能力，只支持学习与交流功能，开放时间为星期二、四活动课和星期六，星期天上下午，其余时间不对外展示，凭体验卡进入，基础体验卡初始时间每周一个小时，可凭借在体验馆内鹊桥的考试获取积分，利用积分换取体验卡时长上限，体验卡通用，去了其他地方的体验馆一样有效。
考试不会是一成不变，而是每次都提升难度，想要拿到十小时以上的时长，必须达到高中知识合格水平才行。
这一手逼得不少学生进入了疯狂考试之中，而他们的进步，也带动了学校内其他同学的共同进步。
要是跟不上这些跑去“玩游戏”的同学，岂不是证明认证学习都比不过他们“玩物丧志”？
也是因为积分换取时长制度，明湖中学才能答应体验馆开放那么长时间，看到效果之后，学校甚至还考虑过适当延长开放。
但因为身体和学习同样重要，星期一的身体锻炼不能放下，星期三的优势学习兴趣小组活动时间，星期五学生得回家，因此依旧保留了一开始决定的开放时间。
科技体验馆里有一百个鹊桥，有时长限制，勉强能够供应得上学生学习所需，为了不打搅到其余的课余时间，科技馆还设定了预约制度，报名排队，用光时间之后便自动进入下一轮预约，这样就不会出现过分拥挤的状况。
一个星期下来，使用过鹊桥的同学成绩明显提升，甚至为了能够在鹊桥考试里合格，获取更多时长，他们在课堂上都积极了许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甚至还流传起一些传闻，说体验卡时长上限提升到十个小时以后，就能开启进入游戏的功能。
为此不少同学更是发奋。
虽然长海市区的网咖有鹊桥，那是专为休闲娱乐设计的款式，使用起来十分清爽，但型号没有体验馆的新，并且一个小时二三十元的价格，也不是所有人都吃得消。
就算价格如此昂贵，网咖还是座无虚席，去晚了想找个位置都难。
而科技体验馆的鹊桥不仅免费，还有梦仙科技特制的睡眠椅搭配，坐上去宛如坐在云端，舒服得让人感觉不到重力。
这一切只要付出考试成绩就可以换取，岂不是人人趋之若鹜？
哪怕是学渣，也只是对成绩没有追求的原因导致，一旦有了学习动力，智商不差的人都能够获得及格以上成绩，再加上鹊桥内置名师教学，在学校科技体验馆的鹊桥虽然无法进入梦境游戏之中，却免费开放所有学习功能，不需要梦仙币，双管齐下，对学习的帮助可想而知。
各科目老师都感觉自己的学生不好带了，那些使用过鹊桥的学生，经历过名师课程之后，居然嫌弃他们讲课不够精彩有趣！非要他们来讲！
老师那句名言“那么想说话到讲台上来讲啊！”成为了现实，在鹊桥之中听过名师讲课的学生，还真不怯场地走上讲台，然后根据鹊桥所学所看，在课堂上重现一遍，然后其他一样听过课，或者听过不同名师讲到知识的不同之处，同学们还会自发起议论争辩，将知识点辨析得更加清楚透彻，看得老师们目瞪口呆。
这才是第一个星期的效果。
老师们迎来了职业危机，如果不提升职业水平，他们感觉得到，总有一天会被鹊桥给代替！
鹊桥一戴，老师罚站也成了一句流行语。
看到效果的市一中感觉到了危机，甚至主动向梦仙科技申请科技馆开馆名额，要知道在此之前的市一中，可是认为鹊桥会妨碍学习，而拒绝了梦仙科技。
名师教育之外，在鹊桥内还能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互相磨炼，比如围棋之类益智娱乐项目，在鹊桥内一样开放给所有学生。
除了必须在现实里锻炼的身体，其余似乎鹊桥全能。
在梦仙科技的引导下，已经拥有个人鹊桥的同学，也掌握了真正使用鹊桥的姿势，包括宿舍里三位同学在内，大部分拥有私人鹊桥的人，都会分出一半的时间在学习上面，然后从梦仙游戏之中获得的梦仙币用来购买学习课程。
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鹊桥就引导着明湖中学的学生进入了正轨，原本学校担心的“玩物丧志”，几乎没有发生。
明湖中学不是特例，拥有体验馆的其他学校一样肉眼可见的进步明显，为了测试一下鹊桥的效果，长海市学校甚至准备在十一月安排一次全市统考，测试一下效果。
为了迎接统考的到来，学校内彻底开放了鹊桥的使用限制，加上每天午休开放时间。
反正戴上鹊桥之后也会陷入浅层睡眠状态，不用担心休息时间不足。
鹊桥仿佛成为了学校之中的核弹，拥有和未拥有完全是两个世界一般。
林间在获得鹊桥之后，一直都有在睡前使用两小时学习的习惯，因此并不紧张，他只要成绩稳定，太过积极会导致彩笔和锦绢过早消耗完毕。
虽然鹊桥带来的变化十分显著，但明湖中学还是没有放弃培养学生兴趣爱好的教育方针，兴趣学习小组还必须存在。
林间已经上交了活动企划书，那就一定要进行活动，除非遇上不可抗力。
在进行下一次活动之前，他还有将上一次活动留下的历史问题给解决掉的任务。
陈氏族谱的谬误，的确是历史问题。
星期五林间回到了二叔家中，陪着林鱼在鹊桥之内玩了一些小游戏，然后在二叔家里睡了一晚上。
休息充足之后，林间背起装着两份研究报告的书包，踏上了去陈氏宗祠的公交车。
林鱼非要闹着一起去，林间也没有办法，二叔最近忙于公务，本来公职人员的星期天就不怎么休假，现在更是忙得团团转，林间知道大概是因为梦仙科技定址之事，但在还没有对外宣布之前，林修平是不可能对外透露半点消息的，这是作为公职人员的基本素养。
连二婶都对他有了意见，觉得他到年纪变成工作狂了。
为了报复二叔因为工作忽略了夫妻生活，二婶报复性地开启了工作模式，即使是星期天都要去花店。
于是林鱼就成为了无人看管模式，林间如果不带着她出去，今天的林鱼只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反正今天要去跟陈氏宗祠对线，多一个人，气势也多一分，林间便带上了她一起。
作为长海市最老牌的大姓，在时间上可以称得上是陈氏的老大哥，林间觉得他有这个底气去指出陈氏宗祠的错误。
来到陈氏宗祠，林间先带着林鱼去买了一些芭蕉糍，吩咐摊贩切成小片，然后又买了一些米粉饼，特意要了硬的那种。
米粉饼经过后期改造，已经变得香软可口，但在陈氏进入长海市路上的时候，原始的米粉饼，可是硬的和石头一般，即使淋雨一时半会，都不会被泡软，这是专门为了赶路而特制的干粮，而不是小吃。
林间要的就是原味，正所谓忆苦思甜，没有原本的味道，那些刻在陈氏骨子里的艰苦，早已经无法唤醒。
但即便他要求了最硬的那种，以他年轻人的牙口，依旧能够咬得动。
终究后代的牙口还是软了，吃不得硬东西，只能将饼也做软一些。
他从陈姓同学口中得知，在他们经历的副本里，这些米粉饼根本咬不动，只能放在嘴里慢慢等待唾液将淀粉溶解，一块饼放在嘴里半天才能干掉，米粉饼里的淀粉和糖分，能够支持长途跋涉而不至于太饿，叼一块饼走路，是迁徙路上的常态。
给了林鱼一块，当场就把小姑娘的牙给硌掉了一颗！
换牙期的林鱼看着手里的牙齿和一丝牙血，当场就追着林间捶起来，兄妹俩打闹着进入了祠堂大门。
作为林氏后代，林鱼很清楚祠堂对于这些大姓的特殊，因此进门之后就停下了捶打林间的动作，用手巾将牙齿包起来，给林间书包里放着，准备回家放好。
林间带着两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去见了上次在祠堂给他们讲解的族老。
一开始看到林间到来，这位族老还很高兴，因为比起陈氏后辈，这个小孩更符合他对后辈的想法，尤其是上次林间的表现，听他讲述陈氏历史的时候，那认真做笔记的模样，如果是陈氏晚辈该多好？
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林间带来的礼物，对于老人而言太硬了。
芭蕉糍且不说，就算生吃咬不动，带回家里用水煮一下还是可以吃的，但米粉饼就过分了！
买给老人的礼物，居然选择了最硬的那种！
他对陈氏宗祠外面的商品怎么能不了解？米粉饼现在可是有软款的，那种老人吃也挺合适，林间却没有买。
不管是故意还是无心，这个小年轻对待老人都有些不怎么尊重。
越是大的宗族，对老人的尊重便越到位，比如附近的小孩见到他都得按照辈分打招呼，偶尔还会拿一点吃的来，都是适合老人牙口的。
林间在这方面做得就有些不够了。
老人心中摇头叹息，开始觉得人无完人这句话实在是太对了，林间虽然懂得尊重陈氏的历史，但是待人接物很明显没有长辈的教导。
他正要开口说话，林间却笑道：“我听说这两样是陈氏祖上跋山涉水的法宝，也是靠着这两样宝物，陈氏才能保住根苗达到长海市，所以便贸然买了作为礼物送给陈老爷爷。”
老人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误会了林间。
有些礼物送的就是表面，但有些礼物送的是心意。
比如一捧土，如果拿来做礼物，谁都觉得是侮辱人，但这一捧土要是送礼的人千里迢迢赶到收礼人家乡挖来的，那对于收礼人而言，这一捧土的价值，便超过大部分有价之物了。
林间的礼物送的很明显就是心意，他送这东西，是说明他对陈氏祖宗的尊重啊！
老人看林间越发顺眼了，若不是因为林间姓林，老人都要当场找他老爸试试看能不能拉近一点关系。
“小孩你有心了，许多小孩子，早就忘记祖先来到这里的艰苦...”
“还有这个。”林间将书包里两份研究报告拿出来。“这是我们小组上次来这里收集到的资料，加上我们回去详细查找之后，总结的研究报告，要上交学校，因此不能出错，想请老爷爷帮忙看看，我们写得有没有错。”
“你这小孩，居然还知道找长者问清楚真假。”老人更加高兴了，俗话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现实之中会有多少人将这种话当真啊？
老人的经验和学识，在年轻人眼里都成为了过时的东西了，能够询问老人意见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有几个，在意老人看法的人也寥寥无几，即使是在陈氏宗祠，也只有涉及到土地规划，或者族谱修改的大事，才会让他们这些老人出面证明。
他乐呵呵地戴上老花眼镜，说着：“我看看你们这些小孩都写了些什么...”
研究报告哄红布包裹，显得十分郑重，翻开红布之后，印入眼帘的字，让老人一时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摘下老花眼镜擦擦再看，居然还是刚才所见。
老人没有勃然大怒，他摘下眼睛，看着林间，问出了与班主任一样的话：“你们是认真的吗？”
“老爷爷没看过，怎么能知道我们认不认真？”林间问道。
老人将红布盖起，把两本研究报告推回林间面前：“这种事如果你们只是小孩子开玩笑还好，但要是认真的，那你可算是走错门头了。”
“这里是陈氏宗祠，我们没有走错。”林间将米粉饼和芭蕉糍拿在手中：“我尊敬你们，也尊敬你们的祖先，所以才会以最严谨的态度，来对待这一份报告，并且还拿来询问你们的意见。”
“你一个小孩子，何苦去做这种事？”老人站起来问道。
林间摇着头：“陈氏大族，应该能容忍我一个小孩子做出这种事的。”
“但你们林氏宗祠，不一样如此吗？”老人拿捏住林间的姓氏开始做文章。
林间一句话便将他的话堵住了：“我姓林，但不是长海林氏，而是鹊仙林氏，老爷爷若是对我们的族谱有意见，我可以回家拿一本来给您过目。”
老人慢慢坐下来，鹊仙林氏虽然在年轻人眼里没有什么，甚至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但是他们这些老人才知晓鹊仙林氏的渊源。
他们祖上，是受到过鹊仙林氏庇护的，这份恩情一直口口相传流传下来。
包括很多传承，祖上还有话留下，那就是如果他们后代荒废导致传承断绝，可去找鹊仙林氏，他们会帮助后人将传承补上。
其中制作芭蕉糍和米粉饼的手艺，在某些年代吃上了饱饭之后，许多后人都遗忘了，还是他们这些老人，为了让后人知晓先祖辛苦，特意去鹊仙林氏寻找到制作方法。
林间如果是长海的林氏，没有资格对陈氏的族谱指指点点，但是鹊仙林氏却不一样。
老人重新戴上眼镜，翻开红布，第一眼便看到了陈氏迁徙途中的故事，比当初他从上一辈族老口中听到的还要详尽。
拿起了米粉饼，老人忍不住有些感慨，即使如今的米粉饼已经改良过，变得比那些救过祖先性命的还要松软得多，但许多人都已经咬不动了。
不是因为年纪老，而是生活太好，牙根软了！
鹊仙林氏来到长海的时间比陈氏还要长，但是他们的后代，却能咬得动这些硬饼。
某些传承确实在时间磨灭之下，消失无踪，即便他们能够从鹊仙林氏手中将断开的传承接续上，但有些丢掉的东西，只能自己才能捡的回来。
比如这两本族谱的记载。
若非今天的林间，陈氏会一直错下去。
即便是今天的林间提出来，这种错误或许还会延续，并且陪伴陈氏永久。
不是没有人知道错了，而是许多人知道错了也没有想着去改变。
米粉饼放在嘴里，他的牙齿已经老得不能用嘴去咬，只能学着祖先一眼，等待唾液慢慢溶解淀粉。
这份传承自先祖的味觉，在他舌尖慢慢化开，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依旧令后代与先祖感同身受。
看了几页之后，老人的怒气渐渐消散，但惊讶又从心里浮现。
林间对他们祖先的过往，了解得比他们族谱之内记载的还要清楚，其他是否值得对照，还需要族里更多人的意见，但是光看陈氏历史，林间拿来的这一份，已经可以替换掉族谱的记载了。
他放下米粉饼问道：“你从何而来的资料？是你家长传下来的吗？”
虽然也算是鹊仙林氏流传下来的吧，这些资料都是从【千年祖业】副本里面拿到的。
“这是我在学校里，请陈姓同学收集编纂的，那些同学都是您的晚辈。”陈氏族谱的功劳，自然留给陈姓，林间不想居功。
老人再次愣了，居然是那群看起来对宗族大事一点都不关心的晚辈们做的？
“小娃娃你可不要唬我，这件事我找他们问一下就知道真相，你可瞒不住我这老头子。”
“老爷爷您可以找他们来问嘛，今天星期六，他们应该都在家。”
老人点点头，既然林间如此坦诚，那这份族谱资料的来历就有保证了。
这是陈氏子孙的选择，不是林间所为。
既然陈氏子孙选择了指出前辈的错误，那就一定是要改正了，即使现在不改，等那些小孩子长大以后，掌握了陈氏的话语权，还是会改正过来的。
与其将工作留给小辈，不如现在趁着他们还能动，将这个错误给扭转过来，也免得让小辈们记挂，到老都还将他们这些老头子看做顽固不化之人。
“我明白了，陈氏会在今年开展族谱修订工作，你今天拿来的这两份，我们会当做参考资料，但不会偏信，你也有被我们逮住错误的准备，到时候别怪我老头子将你找来对质。”
林间拿出一张纸，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下，双手递给老人笑道：“随时欢迎，如果能够帮得上忙，那是我的荣幸。”
“你这小毛头！”老人接过字条笑骂一句，然后将纸条慎重放好。
“今天在附近好好玩玩，你们既然了解过了陈氏的过去，也该看看咱们的现在。”
林间笑着与老人告别，并回答了一句：“已经从老爷爷身上看见了。”
兄妹俩离开陈氏宗祠之后，林间感觉肩上都轻松了一些。
别说，那两份研究报告还真挺沉的！
“哥哥你怎么能够做到在老爷爷面前正常说话的啊？居然还能让他服气？”林鱼奇怪问道。
林间反问她：“你怕刚才那个老爷爷吗？”
“所有老人我都很怕啊，他们要是生气打你，你又不能还手，能不怕吗？”
“爷爷在你家的时候打过你吗？”林岳曾经为了养病，在二叔家中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林鱼摇头道：“他还经常偷偷给我买零食呢！可好了，还教我写字，奶奶还会做好吃的饭菜，现在回老家了，我可想他们了。”
“那不就对了，你既然不怕咱们爷爷，也不应该怕其他老人，他们也是其他人的爷爷奶奶。”林间笑着说道。
“那能一样？”林鱼还是放松不下来，“你看看刚才那位爷爷，我都以为他会站起来用拐杖打你了。”
林间将一块米粉饼塞进嘴巴笑道：“你哥我比这饼还硬，他都咬不动饼了，还能打得动我？”
“嘎嘣~”米粉饼在林间嘴里断裂，随之而响起的是林间的喊疼声。
“疼疼疼，哎哟我的牙！”这一口用力过头了，即使是鹊仙林氏后代，都已经吃惯了香香软软的食物，早已经不像祖上那般牙口硬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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