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冷眼相待

    另一个李公子也扇着扇子笑道：“这科举啊都是被家里人硬安排上来的，我都不抱信心了，宥平啊，你就放下身段来，左右都是中不了。”
    赵宥平抖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冷冷一笑：“会不会说话？”
    几个公子大笑了起来，指着他就道：“宥平啊！你这意思，该不会还想着要个名次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公子连忙捧腹大笑：“不是宥平，你说我们吃喝玩乐就行了，想要有个名次，你想什么呢？放弃吧，你绝对不可能的，我们都比你有可能！”
    这话被跟在后面的许含清和秦望之听见了，秦望之嗤笑一声，刚想要说话，却被许含清用胳膊撞了撞。
    许含清在一边低声道：“别在意其他人，好好考。”
    秦望之看着赵宥平的方向冷笑一声。
    一众学子散散落落的进了考场，外面的妇人们跟不进去，站在外面只能祈福，嘴里念叨着：“保佑啊，保佑我家宏郎能高中！保佑啊！”
    不只是这一个人，而是被禁卫拦在外面纷纷祷告。
    谢轻谣站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莫真探着头想往里面看去，一直挤着，谢轻谣把她拉住，问道：“科举和你又没有多少关系，你激动个什么，出来。”
    莫真被拽了出去，随后黯黯道：“主子，这氛围真的很好啊，我第一次见京城如此盛景呢。”
    谢轻谣笑了起来：“文试你也不必在意，之前京城还举办过比武呢，以后若是有机会，让你参与。”
    莫真眉开眼笑。
    在这里站着也无事，谢轻谣逆流而行，远处听着一声高呼，又听着一声鼓响，知道已经封门了，一旦封门，不论如何，哪怕是里面杀人烧火了，一旦走出了试场，成绩全部作废，这一天下来，是对人的考验，能坐下来的就已经获胜了。
    谢轻谣往酒楼走去，看看秦三将酒楼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只见一辆马车香气盈盈的行驶过，味道熟悉，马车用着轻纱遮盖，顺着偏道就走了。
    谢轻谣没太在意进了酒楼。
    那辆马车里的女子轻轻伸出手来，细腻柔夷在帘下格外娇美，她轻声：“到了吗？”
    外面的马车夫连忙回话：“回郡主话，到了。”
    只见马车停在了宸王府外，车上的翠霜先下来了，面色有些怪异，看了眼车内，有些担忧，但又赶忙收敛情绪，小声道：“郡主，到了。”
    翠霜将手伸出来，让云霓裳扶着，下面车夫又将板凳放上，云霓裳缓慢下车后，站定，抬头望一眼这宸王府，高高的匾额悬挂空中，那样气派，可惜了，如今怕是早已落灰。
    翠霜在一边小声道：“郡主，现在要去传话吗？”
    云霓裳低头，淡淡道：“去吧。”
    宸王府门外的护卫看着云霓裳从车中下来，肤色如雪，一身的灰褐色棉绒锦缎长衣及地，手里抱着暖炉，头上簪着银色珠钗，缀着一缕流苏，一回头，流苏在空中轻舞，轻轻敲打在脸庞。
    护卫赶忙收敛目光，随后正了神色，挡在前面，正声：“何人？”
    翠霜屏气上前：“昌平郡主特来拜见宸王殿下！”
    护卫一愣，多了几分恭敬，但又按着规矩问道：“可有帖子？”
    翠霜冷斥一声：“放肆！郡主与宸王殿下多年交好，这几月来抱病，得知殿下心郁特来看望，胆敢阻拦！？”
    护卫立刻低了头，连忙道：“小的这就去传话。”
    如今昌平郡主在宫中风头正盛，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今日特地前来，任凭护卫是按着规矩说话办事，但也没有胆量让人在外面久站，于是先去给管家传了话。
    管家也是犹豫了一下，总不好让人在外面就这么干站着，毕竟给殿下传话的来回路上耽搁的时间也不少，随后便命人将云霓裳先请了进来，之前前厅稍后，然后再等着南宫承煜的吩咐。
    云霓裳坐在前厅内，看了一眼四周，用帕子捂了捂嘴，随后有人上了茶水，翠霜只是一眼就道：“这是去年的陈茶，郡主怕是不爱喝的。”
    云霓裳淡淡道：“无妨。”
    过了好久，云霓裳一直在这里干坐着，没有人来，翠霜站着，低头看了眼云霓裳的神色，好一会儿才道：“郡主……”
    “继续等。”云霓裳轻轻道。
    又过了一会儿，连着翠霜的性子都站不住了，一边往着里面看，一边又怕云霓裳动怒，看着云霓裳的神色，她没敢说话，许久后，终于听到一声：“殿下……”
    云霓裳起身了，看着南宫承煜，目光深深，她从看见南宫承煜的第一眼时，就已经觉得自己心中都停止跳动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南宫承煜了。
    自从听说宸王府出事，她多少次想来探望，但最后都被理智压制住了。
    南宫承煜还是曾经的模样，只是面上比曾经清淡了不少，似乎看什么都是无味的状态，他缓慢的走上前来，轻轻道：“不知郡主来访，有何事？”
    云霓裳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了一分，低声道：“许久不见殿下，知道殿下心中郁结……”
    “本王很好。”南宫承煜打断道。
    云霓裳一怔，随后小声道：“霓裳如今看着殿下依旧如此憔悴，心中实在不忍。”
    南宫承煜道：“郡主如今颇受盛宠，这个时候来宸王府不是明智之举。”
    云霓裳道：“别人视宸王府如池沼之地，我却觉得宸王府才是这京中唯一清净的地方。”
    南宫承煜轻轻看了一眼她。
    云霓裳继续道：“霓裳虽为郡主，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皇上怜悯。京中如何，霓裳从来不愿插手，更是无心理会，后半生宁愿青灯古佛，也不愿多插手半点肮脏污浊。如今只是一想到殿下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有何能为殿下相助的……”
    南宫承煜道：“郡主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论是本王还是宸王府，如今都很好，郡主言辞过甚了。今日郡主贸然前来，既然也已知道宸王府不是常人能长久踏足之地，未免惹了圣上不快，还是早些离去吧。”
    “承煜哥哥！”云霓裳看着南宫承煜转身就要离开，情急之下连忙叫了一声。
    南宫承煜脚下一顿。
    云霓裳走上前去，站在她面前，福身后道：“是霓裳失礼了，殿下。”她顺了顺气：“殿下，今日霓裳前来一则是为了探望殿下是否安好，如今一见，心中已安稳不少，二则……霓裳在京中不受人瞩目，也知道殿下深陷困顿，愿为殿下解忧。”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她低头：“霓裳能做的只有那么多，逝者已逝，霓裳自知不该再提，但我知道殿下从始至终从未放下，这是霓裳搜集来的，希望能为殿下有所助益。”
    南宫承煜轻轻的看了一眼她：“何苦呢？”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与殿下无关，人总要找点事情做，郡主府日日紧闭大门，就当是霓裳自己闲来无事了。”
    翠霜在一边小声道：“郡主为了帮殿下找这些，连着成宿睡不着……身子都垮了。”
    云霓裳回头训斥一句：“多嘴！”
    翠霜往后缩了缩。
    南宫承煜转身：“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他想起了之前云霓裳相助于商贸物资一事，也是云霓裳帮自己解决了大难题，看着云霓裳眼下的青色，声音也不免平静了许多，少了之前的疏离感，他道：“不论是非对错，本王如今都不想多动干戈了，郡主数次相助，心领了，只不过……日后还望郡主不必如此。起风了，郡主穿的单薄，还是早些回府吧。”
    南宫承煜前面的说的那些话云霓裳几乎没有怎么听进去，听着最后的几句话，明明知道只是一句客套话，但在心中就像是种子一样慢慢发芽，至少殿下还是在意她的……
    南宫承煜说完话便离开了，留下了云霓裳还在这里站着，管家在一边小声道：“郡主？”
    云霓裳站在原地，看着南宫承煜离开的背影，将神色调整回来，又似平日里的清冷，她转身，将纸放在桌上，静静道：“记着给殿下送去。”
    回郡主府的路上，云霓裳有一种怅然之感，压在心头久久难思。
    她知道或许不该见，但是也知道，只有见了一面心中才能放下来，她问道：“宸王妃呢？”
    翠霜小声道：“听下面人传的话，说宸王妃近日一直都在聚福楼。”
    云霓裳冷笑一声：“就算是当了王妃也少不了那股穷酸气。殿下如今如此闷闷不乐，她也不知道有半点的顾忌。”云霓裳眼底转寒，心中那个声音再次告诉她：“谢轻谣不配！”
    但这也只是云霓裳的一厢情愿。
    对于谢轻谣来说，她和南宫承煜相识多年，如今成婚也已经一年了，有些感情不是嘴上说说的，要是随便说两句话就能安抚悲痛，谢轻谣恨不得将自己变成鹦鹉，天天在人面前叽叽喳喳。
    云荷也专门问过：“小姐，如今殿下心情不好，您不去安慰吗，如今殿下连出府都少了，整日就是对物思人……”
    谢轻谣静静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云荷道：“可是殿下是宸王……”
    “是宸王，也是人子，也是人。”谢轻谣打断道，她知道自己可能过于理智了，但是如果不是这份态度，她也不可能和南宫承煜执手相伴至今，恐怕早已经分散开了。
    谢轻谣叹了一声：“殿下心中不好受，我知道，我有过这种感觉，甚至更烈，当初母亲离世，我也几乎崩溃，别人劝说有什么用，只会让伤感加深。有些伤口是要自己愈合的，我能做的就是陪着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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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