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这不是意外

                刑侦人员、技术人员、化验科的同志，以及多名武警，加上局长田锦荣，特别助理林扬，还有两个市局大队的队长和副队长，一群人开着七八辆警车浩浩荡荡的驶到了食堂门口。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七点钟左右，食堂的工作人员都还在，为了配合调查，他们一个都没有离开。而且他们想不通，平时都好好的，为什么昨天晚餐就出了问题，每天都是同样的做法，同样的食材，怎么就能让二百多个孩子集体中毒了呢？他们比任何一个人都想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下了车，在田锦荣的指示下，刑侦队员们先把食堂的工作人员带离现场，用食堂旁边的员工休息当作临时审问室，对每个人逐一进行了解，谈话。而另外一边，技术组的同志们则穿戴好手套、脚套，进入食堂收集证据。昨晚的饭菜大部分仍有一些剩余放在冰箱里，刑侦人员取出专用设备分别取了小样用带来的设备进行现场检测。事情在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食堂所有的人员都有作案嫌疑，于是警方隔离开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分别对每一个人进行问话，并对他们采取了暗中观察的策略，进行软监禁。田锦荣和林扬也跟着一起进入现场，副校长陈美菲一路陪同。她是带着两个目的出现在现场的，一是代表校方配合警方办案，另外一个，就是避免警方被食堂人的片面之词给“忽悠”了，她要负责解释警方提出的各种质疑。从正门进入食堂大厅，林扬首先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近千平方米的就餐大厅里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的餐桌和餐椅，大理石地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光可鉴人。墙壁上挂着大小不一的相框，有风水画，有美食图片，都是一些欢快主题的内容，用来营造欢乐的用餐氛围。在靠近门口一侧的食品区玻璃窗口里，大大小小的保温箱整齐的“站”成一排，此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因为早上事件突然，学校临时取消了全校学生的午餐供应。进入厨房，首先最吸引林扬眼球的就是那个高一米，直径大概二米的巨大水箱。紧挨着它放的是不锈钢操作台面，各种刀具、炒勺等设备统一挂在操作台前，方便随时取用。在洗碗区后面就是后门的出口，直接通向校内一处固定的垃圾临时存放点，再往后——就是学校高高的院墙了。总的来说，这里的卫生条件还是比较让人满意的。地面干净，垃圾定时清理，统一存放，近千平方米的房间里都几乎没有什么异味，所有的餐具都清洗得相当干净。“难道是知道警察要来，提前清理过？”林扬暗暗琢磨。可是仔细一看，餐具上没有刚刚清理过的痕迹，如果是临时抱佛脚，不可能一点破绽没有。于是片刻之后，林扬就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这么干净整洁的食堂，说明承包人是个有责任感的人，那么基本可以断定，毒物是人为添加进去的，并且是恶意为之。“林扬，环境很干净啊。你怎么看？”田锦荣有着与林扬同样的想法，他也觉得学生意外服用了含汞的食物，可能性不大。于是他想听听林扬的意见。最初认识林扬的时候，田锦荣就已经断定，这是个干大事的年轻人。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见解，都与众不同却又直指核心。都说越老的人见多识广之后就会变得越聪明，看问题越透彻，可是田锦荣觉得自己在林扬面前根本没有这种优越感，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这五十多年算是白活了。“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要被这种表面的假象蒙蔽了。他们这是心虚了，老早就打扫了。你们看，餐具摆放得这么整齐，连一块抹布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就是自己家也未必有这么利索吧？所以，他们一定是提前打扫过。”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陈美菲可比在医院时候说话硬气多了，恨不能用喊的方式告诉警察：快抓人吧，嫌疑人就藏在食堂员工当中。她那张布满了粉的老脸上，依稀可见眼角处有几点黄褐斑，尽管打了厚厚的粉，可还是难掩她最想遮盖的东西。她说话时，还特意在众多男人面前挺了挺她那饱满不松弛不下垂的胸部。如果她不这样卖弄自己可能田锦荣还会多向她问几句话，这下好了，田锦荣连看她一眼的礼貌都不相保持下去了。“这不是一次意外，是有人故意投毒，而且嫌疑人就是内部人。”林扬严肃的说道。轰——听到林扬结论的所有人脑子里都嗡的一下，这年轻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田锦荣怔怔的看着林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对啊，这位年轻人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投毒。”陈美菲肯定的看着田锦荣。“你有证据？是谁干的？”出于职业习惯，田锦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还要什么证据，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好好的就突然中毒，不是人为是什么。而且那个人肯定是食堂内部的人，这太明显不过了。除了他们，还有谁能自由出入食堂？”陈美菲嗓门突然提高了几个分贝。“那你说他们有什么动机？在自己的食堂里面搞事，好像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的吧？”林扬反问道。“这？”陈美菲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子怎么净问到点子上？糟了，这个之前没想过，对啊，动机是什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陈美菲嚷道：“动机什么的就得靠你们去查啊，反正这事肯定是他们干的没错。”“是吗？”林扬盯着陈美菲那双不大不小抹了一层黑黑睫毛膏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如果不是陈美菲，其实算是一双不错的零件：不大不小，眼角上扬，保养得很好。可是放在陈美菲的脸上，再加上她眼睛里闪过的一丝不经意的慌张，就使它与主人的态度显得格格不入，心口不一指的就是她此时的状态。然而很不凑巧，这一瞬间被林扬捕捉到了。陈美菲似乎感觉到了异样，此时也不敢直视林扬的目光。她突然意识到，今天遇着硬茬了，这小子不好对付。下意识的，她的手心微微冒着冷汗，悄悄咽下一口苦水，喉咙微微动了一下。而她的头不由自主的想要偏到一边，以掩饰自己的心虚。终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掉了一块抹布，她的眼前一亮，如见到救星一般大步走过去，假装热心的捡起来放在桌上。“这抹布怎么掉在上了，多脏啊，真是。”殊不知，她这个动作在林扬看来却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如果不是心虚，如果不是心中恐慌，为什么要躲闪？站在她面前的是代表正义的刑侦人员，每一张脸都带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尤其是她的双眼泄露了她心里的秘密之后，这种压力就更让她难以承受，所以只能选择逃避。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本能反应。除非那些训练有素的间谍特工，或者有着极强心理素质的专业人员，才会丝毫不露声色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陈美菲掩饰得也算很好了，因为连田锦荣和两个刑侦大队长都没有发现异常。可是这并不代表，林扬发现不了。跟在田锦荣身边的两个队长，一个叫李大伟，还有一个副队长叫苗壮。那次全局开展身体机能大调节的时候，他们就对这个长相帅气、举止不凡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当他们得知林扬被田局以特别助理的身份加入调查之后，就更加确信，林扬一定有着非同常人的知识面，否则以田局谨慎的性子，怎么会随便找一个外人加入调查组？这时，李大伟问道：“林扬，你为什么断定这是一起人为的投毒案件？”“是啊，为什么不会是意外？”苗壮跟着问道。“你们看，这里到处都很干净，洗菜池、洗碗池，比自己家里还干净。就连最容易沾油的灶台上都没有一点油渍，说明这里的员工平时就非常注重食品和环境卫生，所以才能保持物见本色。还有，你们进来这么长时间了，有人发现一只苍蝇了没有？”众人看了一下四周，摇摇头。“蟑螂呢？”众人还是摇头。“对，这么注重卫生的一个承包人，他在食材的选购和制作过程中一定也会非常注意的，所以我觉得意外不成立。”“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嫌疑人，他可能在什么地方下毒？”田锦荣听得入神了，林扬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节，此时他已经丧失了自主分析判断的能力，他更想继续听林扬分析下去。田锦荣觉得这些话从林扬的嘴里说出来，特别有福尔摩斯的风范。“我觉得……”林扬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陈美菲的脸上，故意把声音拉得很长。陈美菲心里“咯噔”一下，心跳不由的加快了许多。她不用看林扬的眼睛都能够感觉得到，此时正有一道非常犀利的眼神盯着自己。这种滋味非常不好，让她头皮发麻，手心不断冒汗。记得小时候自己抄了同桌作业的时候，老师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这几十年就再没有过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