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把脉

                清南区分局下辖的东路派出所所长张世强，三十九岁，油光满面，黑眼圈很重。一脸横肉，双下颌非常明显，脖子又短，每次低下头的时候基本上下巴和肚子都没有了，好像脸直接连到了胸膛一样。个子比李明海稍高一些，长得膀大腰圆，一眼就能猜到他平时的状态——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剩下三个是打人砸车的110警员，年纪都不大，二十七岁到三十三岁不等。一身的肥肉乱颤，多走几步路都嫌累，谁还敢指望他们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对于某些警务系统的人员构成，林扬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某些人托关系砸票子从而顺利进入了派出所当小民警，这些走“后门”进来的警察，穿着一身光鲜的警服却不干警察该干的事，白天无所事事晚上喝酒玩乐泡夜店，第二天白天再到单位补觉，如此往复循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胖，缺少运动。林扬仔细观察着他们的面相，眉眼之中阴阴暗藏着暴戾之气。李明海端起茶水给田锦荣先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又给林扬倒了一杯。林扬注意到他的手有些颤抖。“放松，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人。呵呵呵……”田锦荣说了一句玩笑话。领导笑你不笑，就是对领导的不尊重。于是几人纷纷“爽朗”的跟着笑起来，脸上的表情却是比哭还难看。“领导今天气色真好。”李明海主动说话了，脸上依然保持着别扭的笑容。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他现在是个“带罪之身”，可李明海这句拍马屁的话刚好说中了田锦荣的心坎里。有林扬帮他解决问题，而且行动之迅速果断，让他这个公安局长非常欣慰，哪能不高兴呢。“是啊是啊。”其他几人迎合道。田锦荣呵呵一笑，说道：“今天这里没有领导，都是普通老百姓，不分什么三六九等。吃饭就是吃饭，没那么多讲究。”于是，这顿饭的基调就被定下来了——普通老百姓的一顿便饭。表面上大家都说好，脸上的表情也放轻松了不少，可是心里的疑云一点没消。话虽这样说，几个人哪个敢真的认为自己就跟田锦荣在一个层级上了？那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断后路吗。不一会，服务员开始上菜，没有特别的山珍海味，特色的农家菜倒是有几个。这时，田锦荣看着一桌的菜品，感慨道：“平时应酬净吃些中看不中吃的东西，还真有点想念最普通的农家菜呢。来，尝尝。动筷啊，别愣着。”“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大夫不让喝酒。不过你们喝，随意。”说着，田锦荣先给自己夹了一块土豆，自顾自的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点头夸赞。酒的事没人敢接话茬，既然领导不喝酒，大家自然也按领导的喜好来，于是他们从服务员为他们准备的各类饮品当中各自选了一杯饮料。饭店准备的饮料品种很全，奶茶、苹果醋、可口可乐、红茶、绿茶、冰糖雪梨，都是市面上很常见的。酒水车推到他们面前时，这些人分别拿了罐装可口可乐。林扬暗暗纳闷：这些人好像都对碳酸饮料情有独衷啊。坐下半天了，领导反复强调这是一次普通的饭局，可是大家仍然感觉全身不自在。没人猜到田锦荣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领导“命令”开始动筷，大家自然是执行命令。李明海率先拿起筷子，只在面前的清凉小菜里象征性的夹了一口菜，心里还不断的在琢磨领导的用意。张世强一直偷瞄着李明海的动作，有第二个人敢动了，他这才心虚的也跟着吃了一口。于是剩下的三个小警员也提心吊胆的举起筷子。一顿饭的节奏和话题完全掌握在田锦荣手中，他每提起一个话题，其他人就跟着应和几句。被单独问到时，就会中规中矩的回答，气氛不算活跃但也比刚开始时缓和了许多。林扬假装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言不发。一边吃一边注意着他们的饮食习惯。三个警员对肉食更偏爱一些。鸡肉、鱼、排骨这些“硬菜”转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明显食欲大开。张世强四十岁不到，相对而言吃的肉就少了一些，不过他对辛辣的菜品特别热衷，例如毛血旺这个菜。浓浓的红汤上面一层厚厚的油花，正宗的四川麻椒和红辣椒几乎比食材还要多。吃上一口确实让人从舌尖一直爽到胃里，又辣又麻的感觉让那些喜欢辣食的人欲罢不能。李明海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他荤素搭配，哪个菜转到自己面前，就吃上两口，没表现出对哪一个菜品的特别喜爱。这时，田锦荣的话题聊到了关于身体健康方面，说自己刚去医院做过一次体检，医生说除了钙质流失得快一些，其他零件全部一切正常。说完田锦荣还自嘲的笑一笑，然后说道：“人老了，钙就流失得快，正常，补钙呗。你们身体都怎么样啊？有没有定期做体检？”田锦荣用目光指指李明海：“你怎么样，我觉得你可是偏胖体质啊，得注意了。”这样的家常话让众人都觉得局长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架子，他们用目光锁定李明海，等待着他用什么样的态度回答问题。因为他们知道，可能下一个要回答问题的，就是自己了，可以参照一下嘛。可是还没等李明海说话，田锦荣“突然”想起来了：“对了，我身边这们朋友学过中医，让他给你们把把脉吧。你们可不要小瞧中医，望闻问切厉害着呢。怎么样林扬，试一下？”“好啊。”林扬很爽快的答应，然后看着坐在身边的李明海：“先从李大哥开始吧。”这场饭局就是“一言堂”，田锦荣说什么，大家就配合什么。说到把脉，林扬便顺理成章的开始实施他的第二步计划。这也是他向田锦荣提前打好招呼的。当时在电话里林扬说要为几个把脉的时候，着实把田锦荣吓了一跳，在电话里愣了好几秒，不知道林扬这样做的用意。此时看着林扬像模像样的跟个小大夫似的，田锦荣心想：这年轻人不会是在蒙人呢吧？这会没人说话，五双眼睛全都盯在李明海和林扬的身上。张世强几人心想，也许林扬是田锦荣的一个亲戚，故意说成是朋友。他可能学过中医，这会儿是想拿几人试试手。于是心里打定主意，一会不管他说什么，只要点头答应就是了，给领导面子比什么都重要。与几人的想法如出一辙，李明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算眼前这个年轻人说得不对，哪怕断言自己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他也应承下来，给了他的面子，也就是给了田锦荣面子。林扬的手指搭在李世明右手腕上，片刻之后问道：“李哥最近是不是有失眠的毛病，总是睡不好觉？”“哎呀，神啦！”李世明“惊呼”，做出非常吃惊的样子。“小兄弟不简单呐。”林扬呵呵一笑，心说：你这样拍马屁的方式也太直接点了吧。“李哥肝火很旺，经常会无缘无故的脾气暴躁，心烦。脾也不太好，最近是不是总感觉口中无味，吃什么都没有食欲？”林扬继续说道。“对啊，是这样。我老婆总说我是更年期，呵呵。”李世明自嘲的点头。他本来以为林扬不过是瞎说一气，可是简单两句话就把自己的症状说得头头是道，比大夫说得还准。前几天李明海因为胃肠感冒本想去医院开点药，可是在大夫的忽悠下，他竟然做了一次全身的体检。而林扬轻松把把脉就跟医院的检查结果一模一样，让李明海不由得暗生佩服。早知道自己就不浪费那时间和金钱去医院做体检了，于是心中开始相信这个年轻人确实会那么几手。不一会林扬开始切李明海左腕的脉络，又接二连三指出了李明海身上的多处的症状，见李明海频频点头称是。在坐的其他人惊讶得目瞪口呆，谁不希望自己的身体健康呢，有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就害怕自己身上得了什么病，尤其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更是惜命，觉得自己命比什么都值钱。于是张世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有心想催促林扬快点给自己把脉，却又怕在领导面前失了礼。田锦荣是最感到惊讶的一个，他知道林扬在相术领域造诣颇高，但是没想到他连中医把脉这么高深的东西也有领悟。不过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想到林扬为他们把脉，与今天这顿饭之间有什么联系。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林扬给每个人都检查了一遍。把脉的过程中也问了一些诸如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吃饭时间是否按时等等一些问题。等到结束之后，林扬发现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每天大概接近中午时起床，吃饭没规律，晚上下了班就去喝酒应酬，或是几个哥们在一起打牌、喝酒、唱卡啦OK，通常玩到凌晨才回家睡觉。第二天还是接近中午才起床。完全跟正常人的作息时间相反，并且豪无规律，属于“夜猫子”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