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储君之论

                禄东赞就这样走了，而且看起来应该是被郑子文吓跑的，这让李世民内心充满了惊讶。原本他让郑子文来，就是为了和这个禄东赞这个吐番宰相讨价还价，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但李世民怎么样也没想到，大唐就这样一点代价都没有付出，都得到了吐番的臣服，利益实现了最大化。如果硬要说代价，就是郑子文的狗出了一把力，狠狠的把禄东赞这个吐番贵族咬了一顿。李世民当然看得出禄东赞其实怕的不是狗，而是狗的主人郑子文，不过他为什么这么怕郑子文，这个李世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到郑子文那些奇奇怪怪的本事，这事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袁天罡早就告诉了他，根据他“夜观星象”的结果，郑子文这人应该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李世民对郑子文一直很宽容的原因，除了他对大唐做出的贡献之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从大汉到大唐，一直被中原人视为绝地的吐番，为什么现在却成了唐军的后花园？吐番的那个名为“高原反应”的诅咒，为什么被大唐军队破解了？吐番人的“天神”为什么会庇佑大唐的军队？禄东赞的到来，让李世民对几年前的疑问找到了解释——因为郑子文这个“神明的使者”站在大唐这边了啊！郑子文放狗咬了他，禄东赞不但不敢生气，还对于大唐表示了臣服，甚至做出了“让大唐派人监视吐番”的让步！想清楚了这些，李世民的心情顿时愉快极了，只要能让吐番岁岁称臣纳贡，郑子文钓池塘里几条鲤鱼算得了什么？心情大好的李世民，在禄东赞回去的当天，就把郑子文叫到了御书房聊天。两人从长乐聊到恒州，从恒州聊到吐番，一聊就聊到了中午，李世民还让人准备了菜饭，留郑子文吃御书房吃午餐。吃着吃着，李世民就冷不丁朝郑子文问了一句。“子文，你觉得青雀怎么样？”青雀就是李泰，听到李世民的问题，郑子文顿时皱了皱眉头。“这个魏王啊，嗯……其他都好，就是太胖了，我家顺儿嫁给他可受罪，晚上一定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陛下你得让他减肥。”“……”李世民知道郑子文收了武士彠的遗孀和孩子，所以现在郑子文也算是李泰和李治的岳父，不过他现在问的不是这个啊！忍住了想踹他的冲动，李世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谁问你这个了？朕的意思是你觉得朕的青雀为人怎么样？”听到了李世民这样说，郑子文顿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咂巴了一下嘴。“啧……魏王这人吧，有才华，脑子也很聪明，待人处事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总的来说很不错。”听到郑子文的话，李世民顿时笑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子文说的也是朕想说的，那子文你觉得假如朕把皇位传给青雀怎么样？”李世民的带着笑意问的，但郑子文听到他的话却警惕了起来，然后就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陛下的皇位传给谁都是陛下的事，微臣不敢妄言，无论陛下把皇位传给谁，微臣都支持陛下的决定。”说完之后，郑子文就挺直了身子，一副“我是忠臣”的样子。看着他的样子，李世民暗骂了声“滑头”。“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朕就要你说心里话，朕的皇位如果传给青雀怎么样？放心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无论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看着李世民一副慈祥的样子，郑子文心里顿时暗骂了一声。“鬼才信你，老子才不上当！”不过他脸上却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微臣刚才说的就是心理话，句句出自肺腑。”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李世民顿时眯起了眼睛。“你非要朕治你个欺君之罪不成？”“……”妈蛋，看是糊弄不过去了！想到这里，郑子文只好抬头看向李世民然后，叹了口气。“哎，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就说了，你让李泰当臣相都行，但是让他当皇帝还是算了吧！”李世民的眼睛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他死死的就盯住了郑子文。“为什么？”面对李世民的问题，郑子文耸了耸肩膀。“因为李泰虽然善于谋划，但心胸狭隘，而且六亲不认，他要是当了皇帝，等你驾崩了，你信不信他让你的其他儿子都下去陪你？”李世民顿时沉默了。他觉得郑子文说的有道理，不但他的面子还是过不去，顿时讥讽了郑子文一句。“你的意思是让高明继承皇位了，按照那小子的脾气，恐怕到时候朝堂就是你郑子文说的算了吧？”郑子文似乎没有听出李世民那讥讽的口吻，顿时耸了耸肩膀。“其实我也希望这样，高明当了皇帝是最符合我的利益的，但说实话，高明也不是当皇帝的料。”听到郑子文的话，李世民感到很震惊，因为郑子文现在是太子太师，按理说他应该努力说李承乾的好话才对，为什么他会说李承乾不适合做皇帝呢？“为什么？”面对李世民的再一次发问，郑子文又吃了一口菜，然后耸了耸肩膀。“高明这人其他都好，就是脾气过于暴躁，遇到事情容易冲动，但是每次错了之后，又喜欢推卸责任，属于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要是他当了皇帝，弄不好就是第二个杨广。”“嘶……”听到子文的评价，李世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李承乾还是真是郑子文说的那样，说不定还真会成第二个杨广。李世民想了一下，然后眯起了眼睛。“那子文你觉得恪儿怎么样？”恪儿？郑子文愣了一下才想起李世民说的“恪儿”是谁，那不就是杨妃的儿子李恪吗？听到这个名字，郑子文立刻就摇了摇头。“不行，虽然我不知道这位皇子的情况，但是他的身份就注定他不能当皇帝！”李世民一听，眼睛顿时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就因为他的那个人的外孙？可你别忘了，他也是朕的儿子！”看李世民愤怒了，郑子文不但没有着急，反而笑了起来。“陛下又何必明知故问？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身份不是说他是杨广的外孙，而是说他的身份代表了如今那些大家族的利益。”郑子文说到“大家族”的时候，李世民的眼睛就亮了，他立刻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是！”这时候郑子文也知道自己说对了，顿时便接着说了起来。“大唐要想实现真正的盛世，首先要遏制并消灭那些大家族，而李恪确代表了这些大家族的利益，一旦他继位，得利的必然是世家大族，这应该不是陛下想看到的。”听着郑子文有条不絮的叙述，李世民顿时笑着点了点头。他一开始其实就打算试探的问一下郑子文，也好从他的话里推断出他内心支持哪个皇子，当现在问下来他发现自己糊涂了。因为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郑子文到底是支持哪个皇子的。于是他干脆直截了当的问出了他的问题。“那就说说看，等朕百年之后，你觉得哪个皇子适合做我大唐的皇帝？”听完了李世民的问题，郑子文顿时笑了起来。“晋王李治！”李世民一听，顿时愣住了。他原本以后郑子文这小子会耍耍滑头东拉西扯什么的，没想到他却直截了当的回答了，弄得李世民都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李世民觉得这三个字似乎是今天他说的最多的三个字，但是没办法，现在的他除了这三个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面对他这个问题，郑子文再一次笑了起来。“陛下，我家乡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人看从小，马看蹄脚’，晋王是一个听得进建议的孩子，而且遇事冷静不冲动，这种人上位，才不会把大唐带到沟里去。”李世民一听，顿时笑了起来。“看来子文你对雉奴还真是看重呢，不过我可听人说这孩子有些软弱。”李治软弱？那是你不知道他以后有多狠！对于李世民说李治软弱的说法，郑子文立刻就摇了摇头。“陛下你错了，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晋王是你亲儿子，给他几年时间，他会成长为像你这样的狠人的。”“……”李世民的脸顿时又黑了。这话听起来就不是味，什么叫做“成长为像我这样的狠人”？老子是狠人吗？老子明明是善良温柔的好人！想到这里，李世民就感到了一种被郑子文诬蔑的愤怒，顿时打开了御书房，然后一脚就把他踢了出去。门口的刘炳看到郑子文又被踢出来了，顿时笑容满面的凑了过来。“驸马爷，老奴送你出宫吧！”郑子文似乎也习惯了，毫不在意的拍了怕身后的灰尘，然后朝着刘炳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走就好。”说完，然后迈着八字步就出了御书房，不一会就从外面传来了他沙哑的歌声。“无敌是多……多么寂寞……”听着他的歌声，刘炳顿时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