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阴魂不散

                楚英一家住院抢救，连司法流程都被耽搁了。再牛的部门也无法对昏迷不醒的病人进行审讯和判刑不是？楚家人都嗅出了一股别样情绪，但谁都没有多说话，早上起床，楚家的气氛压抑得呼吸都显得困难。原本准备大寿之后，顾朔他们就要回帝都的，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能撂挑子走人。楚涵也看出来了，尽管母亲脸上很淡漠，但是她根本不会安心就这样离开。倒不是担心楚英再作妖，而是老爷子的身体……在经历过那次中毒事件之后，对于生老病死都有了一个明确的感悟，老爷子好不容易度过这个劫数，但谁都知道，他没多少年可活了。再大的怨再大的仇，生死面前都会被淡化。早饭桌上，楚曼云屏退佣人，亲自给老爷子舀了一碗粥。这粥也不是佣人做的，而是她早起亲手熬的。砂锅盖子一揭开，楚涵就嗅出了妈妈的味道，而楚穆和楚正雄乃至老管家楚汉也嗅出了这是黎曼的味道。拿着调羹吃粥的楚正雄这二十年来头一回感觉眼眶有点热，冷硬的表情生生被一种叫做温情的东西撕裂。他垂着头，不让人看出来，却是二十多年来头一回尝出了食物的美味，仿佛终于吃了一口人饭似的。楚涵觉得，老爷子吃完这个早餐，身上的煞气都消散了不少，至少，有那么几分钟是这样。为了和谐美满，中午的时候，她下厨做了几道菜。一道豆腐一道鱼，还做了清炒时蔬。非常家常。在楚家这样高逼格的大家族，估计都看不到这种家常菜。佣人布菜时，楚涵亲自将这三道菜端上桌，摆放在靠近老爷子的地方。老爷子一上桌子，双眼便放光，死死盯住那三道菜。顾朔没有要统一的大菜，而是要了一碗米饭，筷子越过楚曼云便往那三个盘子里戳。老爷子不动声色地将三只盘子拉到自己身边，轻咳一声，吩咐佣人道：“没看见顾家三少饿了吗？给他多上点菜。”“不必了。我习惯楚涵做的菜。这三道分量大，老爷子你身体那么虚，应该也吃不完，浪费可惜。”所有人都看过来。顾家三少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习惯吃楚涵做的菜？别说得你们关系很亲密似的。还有老爷子身体再虚，你也不能去抢他的饭菜不是？可顾朔就要这么干，他就是要楚家人明白，楚涵是她的，连她做的菜也都是他的！连楚曼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顾朔从来没这么孩子气过，肯定是昨晚小两口被迫分居给气坏了，于是也懒得去管。楚涵羞涩地扯扯他的袖子：“那个，你别跟外公抢，回家我每天做给你吃。”这下老爷子反而不乐意了。凭什么我的乖孙女只能做给你吃？你算哪根葱？还每天？顾朔一边应着，一边戳下鱼头，这才点点头。老爷子差点摔筷子砸碗，但最后看在楚涵做的饭菜上，他忍住了。虽然餐桌气氛诡异，但这一餐却吃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心。甚至吃完饭，老爷子还冷着脸说他们想吃什么，以后直接找厨子做，不用统一标准。说完这话又看向楚涵，问：“你还会些什么？”所以，他前面那些话只是为了后面自己的要求做准备的。“外公想吃什么，我妈都会！”楚曼云突然被推出来，有点措手不及。老爷子脸上也显得有些僵硬，竟然一下冷了场，最后还是楚曼云说：“晚上吃清淡些，我按照你以前的口味做吧。”“如果不觉得麻烦随便你。”老爷子的脸扭曲了一下，语气还有些不待见的嫌弃。但楚涵知道，他其实是高兴的，只是拉不下这个脸面来。这一餐饭，因为楚涵的三个菜，楚家人终于获得了自行决定餐桌食物的权利，简直喜极而泣啊。“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等到这一天！”一个婶婶私下感慨。最高兴的还是那些小朋友：“那我是不是可以吃布丁点甜品了？”楚英一家住院，楚家人没有一个去探望的，但这不表示他们不清楚医院的情况。医院那边反应说他们一家四口都半死不活，冻得昏迷不醒，还面临截肢的危险。最可笑的事，任何圈子都有微信之类的交流工具，楚家这边的人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微信朋友圈都已经刷爆了，将四人被送进医院时的惨照以及躺在病床上的样子都照了个清楚明白。楚穆多心查了查结果发现，楚英一家住的医院跟楚英有莫大关系。这家医院的院长竟然是罗苏的初恋情人。但这个私立医院并不出名，设备条件和医护人员配置与世家豪门常去的那家医院有天壤之别。楚正雄满足地睡完一个午觉，昨天捧来楚英那些协议的楚昊又捧来医院的各种报告：“二爷爷，您看，他们冻伤得这么严重，是不是要转到好医院治疗？否则，真的截肢怎么办？”楚正雄端着茶水看也没看那份报告：“这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但楚昊却不死心，“英叔一家如今身无分文，他们根本没能力负担高级医院的治疗费用，二爷爷，您看能不能网开一面，帮他们转院，楚家先承担费用？”楚家出面承担费用，帮着转院这就给了楚英一家契机。楚正雄不松口，继续喝茶。楚昊不敢再说什么，却将医院开具的所有报告都放在了案几上，这才退下。他一出门便碰到楚晖，楚晖冷笑：“你倒是殷勤。”楚昊向来不待见楚晖，尤其是明明两人都是庶出，偏偏楚晖就能养在老爷子身边，而他就隔了一重，连分股份都吃亏。以前楚晖的股份就是他的两倍，这次楚英一脉交出来的6%的股份，楚晖又拿了一半，俨然已经位列楚家继承人之列，而他只是一点零头。这也就罢了，以前两人同上一所学校，学校女生都喜欢楚晖，连他的初恋都拒绝他而给楚晖递情书，结果遭到楚晖无情的拒绝，竟然还好意思回头来找他。他大方地接受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自己玩够了，还不吝啬给兄弟们过过瘾。这个女人竟然还像自己受到莫大欺骗一般，“心灰意冷”离开他。他跟楚晖的梁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怎么，晖少这是想痛打落水狗？”你最好别让我们翻身，若再让我们翻身，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对落水狗我没兴趣，我只是提醒你，别搞那些无谓的小动作，后果我怕你承担不起！”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接楚英等人去医院的救护车，还有朋友圈那些消息，乃至危言耸听的关于楚英一家的病情，这都是楚昊一手搞出来的。而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老爷子心软妥协，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这就是楚家，这就是真正楚家勾心斗角的常态。“我没听错的话，晖少这是怕了？”楚昊心情甚好，若不是楚晖忌惮了，断不会来跟他说这话。这个人一向自视甚高，将他们这些旁支庶出的都不放在眼里。没看错的话，他似乎一直在巴结楚涵那个小野种，呵呵。对上楚昊挑衅的视线，楚晖眯了眯眼：“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之为之吧！”说罢，离开，方行至转角便看到幸灾乐祸靠在那里的楚涵。“就这样的楚家你好意思让我接手？”对于楚昊算计都不生气的楚晖听得这话生生噎了一口气：“我会给你一个太平的楚家，让你打理！”太平？哪里能太平？只要有人盯着这么一块肥肉，那风波就永远不会停歇。楚涵叹了一口气：“我是真不适合做这种事，我还是觉得顾家那环境待着舒服，即便没有这么宽大的城堡，没有一个帮佣，但活得很安乐自在，随时都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说法。”楚涵横眼：“我干嘛要对一个跟我人生成长二十年毫无关系的家族负责人？”这话堵得楚晖又噎了一口气：“我知道楚家亏欠了曼云姑姑，也亏欠了你，但是，我会竭尽所能补偿你们。”“你弥补那些我才不稀罕呢！”楚涵咧咧嘴，说完就走。楚晖跟上去：“那你到底想怎样？只要你留在楚家，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他，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做兄长的能做到他这份也真够憋屈的。楚涵突然转身：“是不是什么都可以？”楚晖稍稍迟疑了片刻，点头：“嗯！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那好！我要跟顾爵住同一间房！”一道霹雳直劈楚晖天灵盖，特么的，这个小混蛋到底知不知道廉耻？一个小姑娘主动要求跟个大男人住一个房间？还是在楚家？楚家的脸面他还想要一要的。“不——可——能！”楚涵故意叹息：“我喜欢的人你都不帮我搞到手，我还能指望你什么？”说罢失望离开，剩得楚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有那么一刹那，他真在考虑让楚涵跟顾朔在一起，先骗她接手了楚家再说。但转念一想，就算不考虑*的事，楚涵跟顾朔在一起了，那楚氏还不得分分钟被帝爵给吞并了？就楚涵那懒散样儿，他真不能指望她不将楚氏交给顾朔打理。这绝对不行！把楚晖膈应得够了，楚涵高兴地给顾朔打电话：“朔……”“是我！”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过来，楚涵愣了一下，赶紧看手机，是个陌生号码。“你是谁？”“我是你爸……”楚涵啪地一声挂断电话。谁特么这么脑抽，打电话就说是她爸，便宜不是这么占的！楚涵期初以为是打错了结果没多久，那人又打了过来：“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没看到？”“大叔，我想你打错了。”“你是楚涵对吧？”楚涵脑子瞬间不好了：“韩鹏？”韩鹏在那头冷笑：“幸好你还记得我这个父亲。看完短信，我们再谈！”说完，主动挂断电话。楚涵的短信陌生号码都是拦截的，这才跑到拦截信息里面去看，果然看到相同号码发来的短信，打开一看，楚涵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