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指点江山

                “韩老师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最近面会有大动作么？难道我们才大二，也有机会出实习任务？”韩婷刚离开教室，同学窃窃私语起来。首先开口问的，正是班六个女生最高调的马卉。她这人，学礼仪课和主修外语课，还是挺认真的。甚至还自己额外超过教学进度、学西式化妆和穿着。不过，时政她不那么心了，算是班政治敏感度最低的那一小撮。卢建军正为耽误了跟妹子去香山缆车而懊恼呢，当下立刻显摆：“马同学，你这都不知道么？从五月份开始，越南人已经在谴责柬埔寨了——柬埔寨搞内斗，杀了些人，其有几千人是越南裔。为了这事儿，越南人照会都发了好几遍了，要不是我们调停压着，说不定越南人都打过去了！”马卉呆萌地问：“越南人这么嚣张？前几年他们还不是要靠我们援助么……他们和柬埔寨，都应该是我们的小弟啊。”这番话当然是引来了不少喜欢指点江山同学的鄙夷，不过大家都没说出口。毕竟都是南疆弹丸小国，即使是外交学院的女生，不重视也是很正常的。大家心目的外交工作，都是跟风光的发达资本注意国家交涉的，谁愿意去跟越南那种穷得滴血的国家攀交情呢。所有人当，唯有卢建军毫不介意对方的呆萌，继续解释：“依我看，韩老师说的出外勤，可能是我们当某些人，有机会作为使节助理，去柬埔寨或者越南调停呢。”卢建军的说法，立刻赢得了不少同学的赞同。因为眼下这个时间点，普通大众都觉得泱泱天朝的面子够大。只要朝廷出面调停两个小弟的纠纷，谁敢不给大佬面子？咱那些年前前后后援助越南佬的抗美物资，都值几百亿了。不过顾骜却是嗤之以鼻的。后世稍微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越南人这一把的胆子有多肥。所以他默不作声，不想发表意见。可惜，偏偏卢建军刚才还在跟他聊去香山缆车借机泡妹的事情呢，下意识选了顾骜来捧哏，把话题引到了他身。“小顾，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卢建军拍了拍顾骜的肩膀，一副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状。他显然是想让顾骜帮他背书，好让妹子更加信服他的眼光。既然被逼问到了，顾骜也不好再和稀泥——在座的同学，个个都是国家未来的外交高官。所以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没有被录音，都是会进入历史的，将来想赖都赖不掉。顾骜只能勉为其难地清了清嗓子：“我觉得不太可能，部里安排我们加快实习，不会是去跟越南人调停的。而是争取其他国家在越南率先挑衅后、支持我们动越南。越南人已经嚣张惯了，拉不回来的。”顾骜此言，让许多同学大吃一惊。“什么？顾同学，你是觉得越南人敢一意孤行跟柬埔寨动手、甚至不惜为此跟我们也动手？这也太看得起那些猴子了吧！”大多数同学都觉得不可置信，莫非越南人疯了么。只有叶纨等少数几个军方**，知道的内幕多一些，所以觉得顾骜的话也有几分可能性。不过这些冷静派大多选择观望，不会轻易表态，所以场面看起来，叫嚣派的意见占了绝对风。而反应最激烈的，是卢建军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请顾骜捧哏，结果却被喧宾夺主、让顾骜成了逗哏的。为了在妹子那儿挽回面子，他不遗余力地分析：“小顾你别瞎说，越南人要是真有胆子，早动手了！怎么会五月份开始一直谴责到现在！我看越南人是纸老虎，打肿脸充胖子呢！”同学们又一次深以为然。会叫的狗不咬人，这是个朴素的道理。真有把握拳头解决问题，谁会哔哔那么久。所以大多数人都被骗了。顾骜无奈，只能动用自己的先知：“他们这是在等，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什么名正言顺的机会？”这个问题，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问的。因为谁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所以非常好。顾骜分析道：“我们的《人人日报》，4月份刊登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外国人一直认为这篇章是我国政治风向标转向的代表。而5月份，越南和柬埔寨的杀侨冲突和谴责开始了——两者仅仅差了半个月，你们不觉得这个时间衔接很紧密么。如今，这篇章没有被打压下去。所以有很多境外势力肯定在揣测：下次央开某个合适的会议的时候，一定会把与之那篇章思想相对应的件，落到实处。而越南人和其他社会注意阵营国家，如今肯定都在讨论：如果我们真的改革了，能不能把我们打成‘修真注意’。如果这个论战越方赢了，那么越南人争取苏联和其他社会注意大国的外援支持时，把握会大得多。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仗着这个因素，悍然入侵柬埔寨的。”后世的国人，当然都知道，78年年底的伟大全会开完后，决定搞“有计划的商品经济”，是一项无英明伟大的决定，解放了生产力，发展了生产力。但是在当时，境外有不少本阵营内试图搞事情的国家不这么觉得。所以，历史才会是国内12月18~22日，伟大全会开完；仅仅3天后的25日，越南悍然侵略了柬埔寨。当时越方的外交宣传口径，大致是这样的：只要搞了商品经济，那是走了资产阶级的路线，那是背叛全人类的革命事业，是修真主义。而柬埔寨不但杀越裔在先，而且还支持华夏这个修真主义国家，所以越南要“为社会注意阵营清理门户，代替苏联老大哥出手、消灭柬埔寨”。（只是后来苏联怂了，暗对华表示“只要你们不打下河内，我们不武装干涉”，所以我们打了点边境城市撤了，越南相当于是被大佬苏联出卖了。）……“很精彩，这么说来，部里安排我们提前实习，是要去其他东欧社会注意国家、争取论战的优势了？”听完顾骜的分析后，大多数同学都是久久不语。唯有一直最冷静旁观的叶纨，倒是率先反应了过来，并且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分析。她的姥爷当年是金陵军区的高级将领，所以她母亲才会在金陵军区工团工作。不过数年前，她姥爷调防到粤州军区带兵了。只是出于公心，怕留下“以权谋私”的不良风气，才没把女儿女婿也调去南方。所以叶纨因为家庭原因，多多少少是知道如今这几个月，南方边境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的。只是她低调，知道这都是国家机密，所以从来不跟同学们吹嘘罢了。如今顾骜的分析，与她内心的情报相互印证之后，竟然觉得顾骜的分析非常合理，值得继续往下推演、研究对策。其他同学听到难得开口的叶纨都发问了，也纷纷反应过来，觉得应该多讨论些更有建设性的事情。“我觉得很有可能吧。不过部里的安排，还是别过多揣测较好。让我们做什么，扎扎实实做好，不要投机取巧——刚才要不是卢建军问我，我也不至于说这么多。”顾骜知道分寸，并不想当着所有同学继续高谈阔论，所以恰到好处地说了些政治正确的话。还把挑起话题的锅甩回给了卢建军。“没想到小顾对国际政治关系研究得这么透彻，真厉害。”“他不会是自己去图书馆借了很多相关课程的资料，偷跑自习了吧？这学习能力也是没谁了。我们光学外语和外交礼仪，已经脑子都要炸了。”“有些人是生而知之者，天生这么聪明吧，唉，羡慕不来的。”同学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议论着散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番高谈阔论的内容以及发生语境，当天晚传到了实习老师韩婷的耳朵里。这让韩婷对顾骜这个名字又加深了一波印象，决定明天观礼的时候让他站自己旁边，旁敲侧击地考教一下。如果确实眼界和理论都如同学们所说，这个顾骜倒是可以提前被派出去正式实习——哪怕给正牌使节当个拎包的助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