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四封信

                周楠：“芳语，这马过年了，家可准备好了？”荀芳语：“已经准备好了，该置办的东西都已经置办。对了，昨天淮安老家带信过来，还捎来了许多东西。刚才妾身只顾着哭，倒是忘记禀告老爷了。”听妻子说起老家老信了，周楠大喜：“信呢，送信的人呢？”带信来京城的是荀芳语的管家，听到老爷的传唤，进来磕了一个头，将一大叠信递给周楠。信一共有四封，一封是荀芳语的兄长荀秀才写的，信说老荀举人在世的时候的一个熟人姓武名新化，乃是淮安缙绅，和荀家也是世交。年后将要进京办事，请周楠看顾一二，找些门路。周楠将荀秀才的信扔到一边，心冷笑：我和这个便宜大舅子是敌非友，早撕破脸了。如今荀大舅子竟然厚着脸皮卖人情，不觉得唐突和尴尬吗？也不放在心。第二封则是周家庄的乡亲请人代笔，大概意思是周楠是族里这一百来年出的唯一的大官。如今周氏宗亲准备修族谱、重建宗祠，族里人都穷，还请周楠出些，大家凑凑将这件大事办了。这种事情周楠是很乐意去做的，只要不过分。按照古人的伦理道德，你发达了，得回馈宗族。于是，他提起笔写了一封回信递给管家，又随信附二十两银。见丈夫有些小气，荀芳语又从私房钱里挪了五十两。第三封信则是素姐写的，说得都是家务事。信说，云娘肚子越发地大了，估计再过得两月能生产。已经找郎回家凭过脉，说是母子都好，让老爷不用担心。另外，泓儿已经会说话了，人也长得敦实。是有些木讷，口齿也不甚便利，这几天正在学走路。说起儿子，周楠眼前浮现出那张虎头虎脑的小脸，禁不住一笑，然后又微微皱起来的眉头。这孩子，看面相是有点老实。周楠在读信的时候，荀芳语也伸过头来看。见老爷心不喜，安慰道：“老爷，泓儿是你的长子，将来是兄弟妹妹们的长兄，自然要宽厚稳重。”周楠一想，笑道：“也对，长兄当父嘛！”第四封信则是安东县衙发过来的公函，面说，周楠的户籍已经为军户，落籍到密云卫潮河所，一切手续已经办完，周大人勿虑。看完这信，周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笑着对荀芳语道：“芳语，家里明年怕是要热闹了。”荀芳语疑惑地看着周楠。周楠解释说，朝廷有规定，官员任不能带家眷。当然，宰辅、部院大臣不在此例。因此，家里人东一个西一个，长期分居。现在既然将户籍转到密云。密云距离京城也没几里地，到时候直接住城里也不违制。云娘、素姐还有孩儿们都可以来京城团聚了。荀芳语：“恭喜老爷。”周楠：“不过，还得等云娘生下孩子，等孩子大些才好。不然，千里奔波，身子经受不住。不成，我得将这事告诉云娘和素姐，也叫她们欢喜欢喜。”说到这里，周楠突然想起明年的秋闱，心一紧。他现在已经被那什么公主和李高逼得头疼，唯有科举这条路可走。也是时候静下心读书了，事不宜迟，等下须去王世贞那里和恩师商量一下备考的事情。周楠一边写回信，一边对荀芳语道：“芳语，等下我要去恩师那里走一躺，你准备些礼物，却不知道师娘喜欢什么？”荀芳语道：“老爷不用忧心，这次管家来京带来十几筐橘子和十几捆甘蔗。师娘是南方人，前番水土不服，抱怨说京城实在太苦寒，连新鲜的瓜果都吃不着，怎么好送去，师娘必定会欢喜的。”周楠：“娘子有心了。”拉了一车橘子和甘蔗，周楠去了王世贞家。也是他运气好，恩师正好在家。周楠给王世贞行了礼，拜了早年，接过一封包了几枚铜钱的红包，笑道：“恩师，学生过完这个年，准备每日过来读书。”王世贞知道自己这个学生虽然采过人，悟性也高，书本的东西一点透，也算是好料子。只是飞扬跳脱，不是个能静下心做学问的。不觉惊讶地问：“子木，你不是在军器局任职吗，怎么，任期满要回行人司了？”周楠道：“没满，估计还得在那边呆几个月，等新任大使正式到任才能走。学生一心科举入仕，惟有明年的乡试才是正经，其他都是虚的，且放到一边。”王世贞：“你有读书进的心，为师甚是欣慰。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很是浮躁，读书的心态不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恩师果然是法眼如炬，这都看出来。”周楠苦着脸将皇家要招婿一事情详细同王世贞说了一遍。王世贞听完，拍案而起：“荒谬，堂堂读书种子，如何能强命做驸马都尉，这不是坏人前程吗？此例不可开，此风不可涨。试问，若子木做了驸马，天下读书人谁人还敢读书进？”周楠：“恩师休要生气，我现在只是一个秀才，功名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剥夺。如今，却只有举这一条路可走了。学生想马开始读书，这是我这几日的作业，还请恩师过目。”说着话，从袖子里抽出一叠写的散递过去。王世贞接过来看也不看扔到废纸漏子里。周楠大惊：“恩师这是何故？”王世贞：“时不我待，过完年，你要参加考试了。从现在开始你学作八股时，一个月时间应该足够了。”周楠满头雾水：“恩师，秋闱不是八月份吗？”王世贞淡淡道：“加试。”“啊！这怎么可能，北直隶也要加试，恩师，学生没有听错吧？”周楠猛地站起来，额头冷汗淋漓。王世贞：“子木你没有听错，你若要想参加明年八月的乡试，得先参加年后的那一场加试。如果过不了那一关，你连乡试的考场也进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