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如何破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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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门,叫了顶轿子挤在一起。阿九身隐约有臭气袭来,周楠大为嫌弃,不住地侧着身子。心后悔,早知道雇两顶轿子拉。什么处女的芬芳,纯粹是欺骗啊!“你躲什么,我要吃人吗?”阿九大怒。周楠:“九姑娘千娇百媚,英俊潇洒,算被吃,我们也心甘情愿。”“那你给我坐好了。”二人又互相顶了几句,周楠问起徐家的情形。这才知道,原来刚才他所去的所谓的别院以前是京城的贫民窟。因为环境实在太差,徐阁老每日登楼远眺的时候,看到前方一片破烂心不喜。于是,他将这一片买了下来,使之和相府连成一片,将来推倒了重建。如今暂时用来安置家低级奴仆和婆子。阿九的母亲本是徐府的家生子,当年徐家大老爷徐璠酒后冲动睡了这个丫头。这事在大户人家也常见,阿九母亲生得普通,徐璠过后也忘记了。却不想性盛至灾,这丫头竟然怀孕,生下了阿九。徐大公子也没办法,给了她一个姨娘的名分。徐家搬到京城之后,阿九的母亲被徐大奶奶设计陷害,被剥了名分,悲伤过度哭瞎了眼睛,被打发到这别院居住。阿九寻思多多赚点钱给母亲在外面买座宅子,再买千余亩地交给舅舅经营,用于母亲养老之用。听她说完,周楠心感动,一拱手,正色道:“九公子侍母至孝,周楠佩服。以往言语有得罪的地方,我向你赔礼。”阿九咯咯一笑:“少来,别以为说几句好话,你以前欠我的钱不还了,没门!”周楠无奈:“再说,再说吧!”这小丫头还真是,先前还一脸悲伤双目含泪,转眼笑颜如花,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小少年,很少烦恼,但愿永远这么好。很快,二人的轿子到了邹应龙家。此刻已经是申时,邹应龙也回来了。周楠依着礼数将自己的名刺递给门子,道:“速去禀告邹大人,说行人司周楠有紧急政务求见。”不一会儿,那门子出来将片子还给周楠,冷冷道:“我家大老爷说了,行人若有正事,明日一大早可在司里判事厅找他。如今,老爷正在行人司主持京察,不便与大人见面,请回吧!”周楠心道:果然这邹应龙还在恨我,一心要整治本官,还好我这里带了阿九过来。朝阿九递过去一个眼色。九公子早等得不耐烦了,一把推开门子拉着周楠朝里面闯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邹大人,邹大人,是我,我来看你了。”门子大惊,正要喝骂,里面传来邹应龙的大笑:“原来是小九,冬至节你也不来看我,进来吧!”邹家不大,也一个两进的院子,邹应龙正好在外院的书屋里看书,见着阿九,面带着笑意,显然是非常喜欢这个看着长大的小丫头。九公子笑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邹应龙见阿九这身打扮,问:“你怎么弄成这样?”九公子抱怨道:“还不是为了严家的婚事,我被爹爹体罚。对了,周楠有事找你,你们谈,我到后宅找婶婶说话。”一听她说起徐严两家的婚事,邹应龙无奈地摆了摆头。等到阿九离开,他也不说话,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楠,手把玩着一卷《论语》。好象这做官的人接见下级都喜欢拿着书做高士模样,真是讨厌得很。周楠见他神情冷淡,没办法只得走前去,一揖到地:“属下周楠拜见大老爷。”邹应龙将手的书放在案:“周楠,你竟然连阿九得找了,真是用心良苦。想来是为京察一事,你也不用多说。朝廷自有制度,本官按制度办是了。”按制度办,说得轻巧,无论在任何一个时代,制度这种东西都是有弹性的。你老人家摆明了要坏我前程,真信了你,死得不要太难看。周楠早成竹在胸:“下官这次来的冒昧,还望给事不要怪罪。在下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也有志在科场博取前程。也好堂堂正正入仕,现在这个行人官职在下还真不放在眼,也屡屡请锁厅回家温习功课,无奈秦司正不许。京察若不过,正好回家静心读书等待来年秋闱。说起来,给事倒是帮了下官一个忙啊!”“周楠个人的荣辱得失,却不要紧。此次来见给事,非是为自己,而是为徐次辅。”“为我家恩师?”邹应龙神色一动。周楠点头:“下官身为行人司行人,也算是言官,对严党的飞扬跋扈深为不满。现有一计欲献于徐次辅。算不能搬倒严嵩,也能让他在陛下那里失去信任。”“你一小小的行人何德何能敢放此大言?”邹应龙满面的讥讽,喝道:“徐严两家正要结亲,恩师他老人家和严阁老相交甚得,你这厮好大胆子敢过来挑拨离间?”话虽然说得声色俱厉,他却偷偷竖起了耳朵。见邹应龙没有立即赶自己走,周楠心不屑:你在我面前装这模样有意思吗,别忘记了我可是穿越者,早已经看穿了一切。在真实的历史,邹应龙是徐阶得意门生。可他对徐阁老对严嵩言语奉承,伪装成趋炎附势的样子并不知情,心也大为不满。后来,也因为有他的进谏使得徐阶下了最后的决心,对严党下手。邹应龙心高气傲,日常以道德先生自居,在士林也有一定的声望。可恩师徐阶整日讨好严嵩,现在又要将孙女阿九嫁过去给严阁老的孙子做妾,这实在是太丢人,连他这个学生在世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可是在封建社会,师生是仅次于父子的关系,他又能怎么样呢?面对邹应龙厉声斥责,周楠并不慌乱,不紧不慢地道:“冬至夜西苑大火烧了仁寿宫,正是良机。”“仁寿宫大火一事本官也知道,也是寻常走水而已,难道又有什么蹊跷?”邹应龙面容一颤,下意识地问。“确实是一场寻常的走水,这宫里以前也失过几次火,办几个疏于职守的太监是,和外庭也没有什么关系。关键在于,失火之后怎么办。这仁寿宫是重建呢,还是不建?重建的钱从何而来,又由谁负责?这事大可拿来作一篇锦绣章,看由谁来作,又如何破题。”“霍”一声,邹应龙猛地站起来。他心已经依稀有个念头,却无从把握,但知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必须牢牢把握。大约是觉得自己这个表现实在太失态,不成体统,他又慢慢地坐下去,下意识地抓起桌那本《论语》开始思索。周楠:“下官听人说,给事是徐阁老最得意的门生。阁老已经一把年纪,将来也不可能再主持会试,如此看来邹大人应该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了。大人一入仕是行人,进而工科给事,可见阁老对你的信重。”邹应龙:“恩师之恩天高地厚,毋庸你这后辈多说。”周楠:“内阁阁老们一团和气,尽心竭力为君父为国家效力,自然是朝廷之幸。可朝大人物之间的事,绝非我等能够猜度的,你我只需尽好自己的本分好。”他这句话提醒邹应龙,朝堂大姥表面看起来哥俩好,其实争得厉害。他们要敷场面,咱们下边的外围可不用那么客气,该为老大争的必须争,该斗的必须斗。政治这种东西,是你死我活。身为门生,脏活要干,必要的时候还得给老大出谋画策抢先布局。邹应龙本是个精明之人,如何不明白周楠话的意思,缓缓问:“仁寿宫大火,是否重件建,钱从何来又怎么说?”周楠悠悠道:“如果是往常,自然是严阁老想法子。不过,我听人说胡宗宪回来了。对了,仁寿宫也没有烧成白地,尚有些木料可以使用。另外,空性的《报国寺》庙产不是有座采石场吗,叫他交出来用于重建宫观。老和尚舍财保命,想来也是肯的。”邹应龙这下是彻底被周楠点透了,胡宗宪这次掐着国家财政预算的日子回来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要军饷。可最后他只得了区区二十万两银子,这点钱根本不够。要知道在往常,福建那边每年可都是要耗费百万两军费的。胡宗宪和东南战功是严党的门面,这次严嵩如此小气,显然是手头彻底没钱了。严阁老是皇帝的钱袋子,仁寿宫一烧,嘉靖天子必然会让他重建。老严没钱,只怕会打个马虎眼了事。如果这个时候,恩师他老人家想出一个完善的解决方案,岂不是简在帝心。小严病重不能视事,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良机。确实,这次或许不能彻底板倒严党,当让严嵩在皇帝那里失去信任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木料有了,石料有了……再从其他地方挪借一些,此事大有可为。”邹应龙越想越激动。他又站起来,准备去见徐阶:“周行人,你先回吧!”周楠也不废话,拱手:“那下官告辞了,还有天色已晚,还请给事等下派人送九公子回家去。”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京察的事。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反叫邹应龙瞧不起。官场人做事,一切尽在不言。看着周楠潇洒的背影,邹应龙回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不觉有种内外通透之感。是啊,严党这些年之所以得势,原因很简单,是能够为天子筹措一应花消。说到底是一个“钱”字。谁能够为天子筹到钱,谁能在这朝廷之争立于不败之地,而这一点严嵩做得非常好。可叹朝堂君子都以为严阁老这二十来年之所以圣眷不堕,是因为他写得一手好青词,巧言令色投君王之好。现在想来,其实这个猜度真的是可笑之极。钱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要想打倒严党,得在这个字下工夫。此刻的邹应龙有种修行人突然开悟之感,他心感叹,想不到自己堂堂进士,官场历练这么多年,今日却受到了一个小小的杂流秀才的点拨。心又是怪,这个周楠是一个小人物,为什么对朝廷的事情如此清楚?哎,他是唐顺之和王世贞的学生,有师如此,徒弟还能差了去。这些心学门人果然精明强干。同时,他心又有一个隐约的念头:以心学门人只问结果不计手段的禀性,试想如果朝堂都是这样的厉害角色,国家又会变成什么样子……王阳明一派,真是国家的祸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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