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自省

                事情变得古怪了，整整一天，周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府衙的官吏不少，各大厅堂加起来三五十人，再加衙役兵丁，百人出头，甚是热闹。官员们周楠攀不，衙役兵丁身份卑微，也不可能同他往来。倒是那二十来个杂官吏员和周楠处于同一阶层，彼此也很亲热。于是，不断有八、九品的杂流官跑他这里来谈天说地称兄道弟，并约好以后有机会一起游山玩水，诗酒风流。周楠屋的茶水换了又换，办公室经费直线升。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真真是人人都爱周子木啊！没想到我竟然有过人的交际能力，早知道这样，当初在现代社会的时候该去干销售，周楠心得意。一个贴身书办道破其玄机：“知事老爷，来的各位大人是想听你的风流韵事啊。”“什么……”周楠怔住。书办继续说，这些大人们身份尊贵，原本不缺女人。可知事老爷今天竟然在官属调戏民女，别开生面，开风化之先，他们这是来看你的笑话啊！最后，书办委婉提醒周楠说，周老爷，这里毕竟是府衙，凡事还需小心些，别为了这些不要紧的事坏了名声。若是让府的哪位大老爷有了看法，须有麻烦。周楠这才明白，机关坐班不同于基层头只有一个婆婆，搞定了知县，你可以为所欲为，别人畏惧你的权势，也不敢废话。可在这府衙，面知府、同知、推官、照磨、经历，官大一级压死人，任谁看你不顺眼都能伸手管你一管。人一百，形形色色，总会有几个人和你不对眼。而且，今天这事好象自己变成了一场笑话。琢磨了半天，周楠觉得心不是滋味。看来，本大人以后得注意一下官场的风评，任由这个好色的名声发展下去有碍前程。我来府城之初不存了一个养望的念头吗，怎么今天却忘记初心了。心不爽，时间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等到下午申时散衙，今天这事甚是尴尬，周楠急忙蹿出府衙。刚出仪门，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坐在仪门外的一条长凳子。府衙很大，门口放了一口大鼓，还立了兵丁。进了府衙大门，是承发房。所谓承发房，是衙门的传达室、信访站、府委对公接待办公室。里面面积有限，如果来的人多，又身份低微，则会叫他们在外面候着。因此，承发房外面又放了一条长凳子。这小姑娘生得倒是不错，面带着一股和她这个年龄段不相称的成熟，正和承发房的几个吏员说说笑笑，发出阵阵清脆的笑声。大约是他们说的话儿太有趣，连立在衙门口的几个兵丁也伸长脖子仔细聆听，身子歪斜，没个正形。顿时热闹起来。此刻正值散衙的时候，知府自住在后衙，他官员多在城租有房屋，品级高的自有公房官廨，忙了一天，腹饥饿都赶着回家吃饭。一个身着大红官袍的从正五品官员正好走出来，见情形实在不象话，铁青着脸喝道：“闹什么，府衙重地，如此喧哗，成何体统？”众人大惊，急忙散开。那小姑娘慌忙立起身来，盈盈一福：“婢女蝉儿见过同知老爷。”周楠这次知道这个正五品的官员乃是淮安府的知府同知彭兴，衙门里的二号人物。彭同知显然是认识蝉儿的，面色缓和了些：“你这贱婢到这里来做什么？”蝉儿：“回同知大老爷的话，婢女是在等人。”彭同知：“等谁？”蝉儿：“等周子木周知事，我家姑娘紫萧与周知事本有约，不想周子木却不肯去，特叫婢女来请，敢问谁是周知事？”“啊！”周楠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小姑娘竟是紫萧的丫鬟。淮安城里别的不多，是官多。除了府衙，还有山阳县衙、都转运盐使司、盐课提举司、漕运衙门、河工衙门、军队的大河卫，四五品官忙街走，绿官服杂流多如狗。这些大人物为大明朝人民服务工作累了，日常也常去楼子里放松身心、解放思想，显然彭同志是紫萧那里的常客，蝉儿面倒是没有什么畏惧之色。听说是紫萧姑娘来请周楠，又被彭大人碰，所有人都一脸精彩。彭兴一脸铁青地指着周楠说：“这是你要寻得周楠。周知事，你当府衙什么地方了，荒唐无耻，好自为之。”说罢，拂袖而去。众人见同知大人发怒，也都散去。“原来你是周子木，我家姑娘正念着你呢，快随我去。”蝉儿惊喜地拉住周楠，道：“姑娘说了，周子木乃是我府一等一个风流士子，那天所作的诗也是当世一流。姑娘已经为那首诗谱了曲儿，说是务必要请到相公品鉴。”接着是一通痴缠。周楠大怒，拉皮带还拉到衙门里来，这个小丫头真他娘是个销售界精英，不去卖保险是浪费人才。今天出了郝王氏这事，现在又是紫萧，自己以后在衙门里又会是什么形象？他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喝道：“放开本大人，混帐东西，以后再来这里寻我，本官绝不留情。”回到家，周楠又开始自省。来府城任职之后，一出手调停了了流民和本地居民的纠纷，这事干得漂亮，熊推官好象也肯看重自己的样子，算是开了个好头。可是，转眼间一切都变了。我周楠穿越到明朝之后，总共也云娘和素姐两个女人。别说在外面狂嫖，连花酒也没喝过几台。即便是放在后世，也是执身正道德高洁的好官啊，怎么得了个色饿虎的名头。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周楠想不明白，对于前程他有种隐约的不安。决定明天找机会去和熊推官聊聊，达成谅解。毕竟他才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只要他对自己没看法，一切都ok。人治社会，搞定顶头司。说你行，你行，不行也行。对了，明天是划分职司的日子，这事倒要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