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实至名归两章合一

                现场实在是过于热闹了，热闹到主持人数次试图把节目继续进行下去，都宣告失败。导演组的人和评委们都吃了一惊，最后没办法，愣是把后面的环节向后又推了十分钟，主持人才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地道：“看来，我们的冠军……确实是实至名归！”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起。许久许久，现场才稍稍安静，主持人连忙上前继续揭露下面的优秀作品。第二名《乱离人》。是写机器人与人类爱情的爱情冒险游记。第三名《朵拉》是一部童话电影。第四名《倾城之战》是一首古风歌曲。第五名、第六名、第七名……一项项揭晓。五十铃闭着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只是他的指甲太过尖锐，掌心都隐约被刺出一点血痕，心中显见是不大太平。第一页榜单将将到最后，第八十九名，终于出现——《苍穹》！几个在现场的读者，心情不禁十分复杂。入选百名榜单，本来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全宇宙那么多作品，远不只是小说，能入百名，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但是，大家还是很失落。实在是和自己的心理预期完全不一样。读者们都想过，也许《苍穹》没能狙击《凛冬》成功，落在了第二名，可是那也不要紧，在他们心里，《苍穹》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可现在，未免相差太远了一些。许久，《苍穹》的读者们沉下心，咬着嘴唇，继续看详细的数据。《凛冬》高居榜首，评委评分为9，读者投票，好评票一共十九亿三千六百万票，差评一百零三票，推荐票八十七亿。至于《苍穹》，评委评分4.5读者投票到是很不少，比起榜单上大部分的作品来说，算是多的。三亿好评，六亿七千万差评，推荐票四千二百万。这是很正常的数据。但是大家只要想一想，《苍穹》的读者们就在榜单正式揭晓之前，还自己加油鼓劲，说一定能压过《凛冬》去，一定要问鼎第一名宝座，大家就想笑。还真有人噗嗤一声，乐了，却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五十铃的脸色瞬间阴沉。他这人向来很注重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但这次也没有忍住。那些摄像师估计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不约而同把镜头给了他，还好几个角度，全方位展示。全息视频在这种时候到不是优点，反而是缺点，会展现自己脸上的每一处细微表情，一点瑕疵也能让观众看得清清楚楚。节目收视率到是一下子提高许多。本来只是冷门小众的节目，一下子也有热播的迹象。会收看直播的观众们，比起风平浪静，果然还是更喜欢一些反转有趣的场面。接下来就再也没有这样的高潮迭起。颁奖礼马上要举行，颁奖之前，先由主持人选几个有代表发言。估计是故意安排的，《苍穹》的排名并不很靠前，但是五十铃却是前几位接受采访的作家之一。主持人笑意盈盈把五十铃的经历成就简单介绍了下，伸手邀请他上台。五十铃轻轻推开黑田龙之助扶着他的胳膊，脸上还露出个很温和的笑容，言谈举止到是不露半点失望沮丧。孙旭志眨眨眼，小声嘀咕：“可真够能装的，真是个狠人。”不光是台下的观众，就连那些评委们，要不是大屏幕上还有刚才的回放，说不定他们都以为那会儿自己眼花，没看清楚，五十铃先生就是一位宽容大度，性子温和的大作家。五十铃却是表现得很有风度，先给今天获奖的创作者们道贺：“……《苍穹》或许还有不足，我会接受批评意见，让它变得更好，另外，我将携作品参加今年的新宇宙文学奖评选。”他表现得确实很不错，外表也是成熟稳重的类型，到是借机又拉回些许人气。五十铃神色淡定在台上讲话，喜欢《苍穹》的粉丝们也松了口气。纷纷都夸赞五十铃老师对事业认真。别看《凛冬》问鼎，但是它的作者连露面都没有露面，根本不来领奖。这更说明人家完全不把小说什么的放在心上。如此一个作者，岂不是让读者们心寒。窃窃私语声中，五十铃的声音越发高昂。“希望朋友们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我也会努力为大家带来……”他话音未落，右边坐席上好些观众忽然喧哗，动作越来越大，还有压抑地惊呼声，这是直播，一出状况全星网都能看得到。导演组那边也是一惊：“怎么回事！”每年的榜单评选典礼，都是文艺圈子里的盛事，不容有失。助理们很快了解完情况，迅速和导演咬起耳朵来，导演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是奇怪，终于一笑，连忙道：“连接大屏幕，转播视频。”一群观众满头雾水中，就见大屏幕上晃动了一下，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虽说是大楼，但是颜色灰败陈旧，看上面的标识，好多人惊呼：“是白吉星的旧街。”所谓旧街，是白吉星上比较古老的老街道，里面的人大部分家境贫寒，没有正经工作，生活困难，要不然就是流落至此的孤寡老人。算是整个白吉星上最黑暗的地方。镜头拉近，大楼中间一层，狭小的外窗台上，站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隐约能听到婴儿的哭声。“这是有人自杀？”观众席上哗然，一时间窃窃私语声无数，哪里还顾得上干站在台上没演讲完的五十铃。紫罗兰联邦的人都很看重人命。这话听来似乎很讽刺，民众们一边漠视边缘星球的生死，一边又对生命万分看重。五十铃也被工作人员请到一边坐下。他还有一大篇准备好的稿子没有说完，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利用的好，会成为极好的吸引读者的平台，此时不禁略有些懊恼。不过表面上，五十铃到没流露出不悦的情绪。主持人可没心情理这位的小心思，迅速了解情况，立即上前，简单介绍了下：“楼上欲自杀的少女叫霍小梅，是夜狼星人，三年前迁到白吉星，上个月她的丈夫因为遭遇兽潮不幸身亡，孩子也得了重病。”“就在昨天，她去她的哥哥家想借一笔钱给孩子治病，却没见到人，被她嫂子赶了出来。”“有邻居们说，霍小梅前几天总是自己一个人闷头哭，今天白天却始终没有动静，他们还以为这孩子想开了，没想到忽然要自杀。”随着主持人的话，视频上的女孩子已经摇摇欲坠，无数警察飞车赶到，做各种准备，试图救援。谈判专家说得口干舌燥，想安抚这女孩子的情绪。霍小梅的脸色灰败，声音轻飘飘的：“你们不要救我，也别劝我，死了比活着要轻松，人活着就是受罪，死了就好了。”眼看场面胶着，霍小梅的情绪越来越紧张。有两次警察试图靠上去，但是霍小梅怀里抱着孩子，右手又紧紧抓着一把螺丝刀，神情坚定，眉宇间有一股绝望的疯狂。警察们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哪怕隔着视频，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霍小梅求死的心非常坚定。她频频去看时间。警方分析，霍小梅曾经听老人们说过，如果两个人死去的时间相同，那么死后还可能重逢。像这种老旧的说法早就没什么人相信，但是霍小梅是从偏远星球出来的姑娘，她对这些还是有几分信任。“晚八点三十二分是她丈夫的死亡时间。”警方的专家神色越发紧张。“到现在为止，还有十二分钟，救护组注意，一定要在这个时间之前把人救回来。”“心理干预人员到了吗？”情况越来越不好，一群警察神情越发凝重。……五十铃低下头，掩盖住脸上的不耐烦，要真想死，直接跳下来就是，好好的活动现场，播放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做什么。他最厌恶这些寻死觅活的家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播间的观众都能体会到现场那种凝重的气氛。只看着霍小梅的脸，人们就觉得这姑娘是真心不想活了。气氛越来越紧绷。霍小梅的神色也渐渐变得更迷离。观众们隐约能感觉到自己一颗心怦怦乱跳。就在大家几乎觉得，这姑娘恐怕救不回时，忽然听到有人唱歌。“每一次都在孤单徘徊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现场登时安静了下。五十铃蹙眉。观众席上登时传来一连串的惊呼：“是《凛冬》里那首——‘隐形的翅膀’”“好像是远古时期的流行歌曲。”“啊，是唐肃医生在唱歌，唐肃医生什么时候来的白吉星？”星网上各类信息一应俱全，哪怕不知道唐肃是谁的，稍微一搜索也就知道了。唐肃，现年三十六岁，二十五岁才从紫罗兰联邦大学精神力基础学毕业，然后成为联邦舰队第二舰队，登陆先遣队刘仲勋上校的契合者。二十七岁被评选为紫罗兰最优秀契合者，二十八岁因刘上校阵亡，退出联邦舰队，成为自由心理疏导师，如今在紫罗兰和海蓝的契合者中都相当有威望。大屏幕转播的视频中，警察的飞车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平平静静地看着霍小梅的脸，轻声唱歌。随着夹杂着强大精神力量的歌声，一点一点地钻进霍小梅的耳朵，她面上肌肉扭曲，猛地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小声细碎地哭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警察们轻轻吸气，使了个眼色，悄悄靠上去。哭出来就好，有反应就很好，怕的反而是绷着那股子劲不松懈。直播间的观众们简直不敢置信。歌曲中蕴含的精神力非常温柔，一唱出来，像是挑动了人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四肢仿佛沉浸在温热的气流中，又像回到母亲的怀抱。好多认认真真读过《凛冬》的人，看过宣传视频，听过这首歌的读者，都不自觉跟着清唱出声。以前他们还没有这么深的感触，只觉得读《凛冬》之后，心中暖洋洋的，再深的疲惫也会消失，心中会无比的舒坦畅快。宣传视频中也有几首歌曲，隐形的翅膀因为是男主角霍心听过，所以最受欢迎，这首歌非常温柔迷人，很多人喜欢。但是，大家绝对没想到，它还会有……这样神奇的效果。视频里，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临近那个危险的时间。想跳楼的姑娘一边哭，一边抱着孩子，却终于茫然地放松了拿着刀子的手。警察一拥而上，把人抓住塞进飞车。主持人连忙加入旁白：“大家应该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半个小时前的视频，现在正在星网上热传中……”警察的飞车内，唐肃神色平和，随手塞给这小姑娘一本书，笑道：“拿去读，多读两遍，找一个早晨，有温暖风的地方，大声读出来。”“是《凛冬》！”直播间一群读者惊呼。“唐肃也读《凛冬》啊！”“那是我男神。”“唐肃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了不起。”典礼现场，主持人正好接上话题，为获奖作品颁奖，第一名正是《凛冬》。作者没有到场，但是现场的气氛依旧十分热烈，好多读者热泪盈眶，大声诵读其中最经典的章节。主持人笑叹：“至少我个人觉得，《凛冬》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很有潜力，也许不久的将来，孩子们会在课本上看到它的选篇，唔，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对孩子们，对紫罗兰，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五十铃远远坐在一边，听现场的观众们无脑吹那本什么《凛冬》。听他们的吹嘘，那不像是一本书，到像是神仙降世。现场还有不少观众，默默掉起眼泪来，激动得不能自已。五十铃神色复杂——看来这位‘方’也是炒作高手，自己那点小花招，在人家面前完全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