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雨衣杀手的来历（下）

                我们赶到现场之后，先是看了一下我和赵晓天安装的一些监控录像，结果发现那人从进去之后还是一直没有出来。于是我和吴城马上带人冲进院子，直接朝徐凤的那个地下室冲了过去。当然在冲过去之前，我特别警告了一下众人，我说我们现在要抓的凶手非常凶残，而且身手很好，叫大家一定要千万小心。本来是不想带吴城来的，可薛副厅长叫我和吴城一起合作，把婴儿砂锅粥的案子一定要尽快破了，他已经顶不住上面的压力了。他都那么说了，我当然不好说什么，所以才带吴城一起过来。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们冲到地下室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贴满符纸的房间里躺着一个人。此人穿着一身雨衣，跪在房间床前早已气绝身亡。死因是自杀，他自己右手握着匕首割断了自己的颈部大动脉。经过法医现场判断，人已经死了八九个小时。结合监控录像分析，这人是进去之后马上就自杀了。最值得一提的是，这人在死前还留下了一封忏悔书。内容是这样的：我有罪，我不是好人，我该死，我们全家都该死！我不该杀害那么多婴儿，老天爷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所有人都不会原谅我的。我现在后悔了，可已经晚了，我每天都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我知道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会疯掉，还不如自己以死谢罪。本来看见这人死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总觉得这人并不是婴儿砂锅粥案的真凶。最主要的是，他这封遗书前面的第一句话我看着竟是那么的熟悉。和几个月前延林市那个老警察自杀后留下的遗书非常相似。我和吴城商量了一下，让他赶紧叫人调查死者的身份。因为我想知道死者到底是什么来头，上次我们遇见的那个人身手很好，如果这个死者只是一个一般人的话，那么他就一定是个替死鬼。不过调查一个身上没有任何证件的人的身份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得需要不少时间。做完这些之后，我们又找老徐和他老婆聊了一下，问他们做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之类的。他们都说不知道。这两个老人自从徐凤死了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我知道多问也问不出什么，也就没忍心继续问下去。从徐记粥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一夜没合眼，坚持到现在我早已疲惫不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和吴城打了一声招呼就回家去了。再回家的路上，我一次性买了七个手机。昨晚赵晓天他们几个被俘之后手机全都被搜走了，之前和薛副厅长说了一下，说是能给我们报销，所以我就拿钱出来打算一人买个手机先用着。我把自己的卡补办了一下，其他人的卡得他们自己拿身份证补办，我没办法帮他们补办。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妈正在做饭。我把她的手机还给她后，她叫我吃饭我说不饿，就直接躺在我妈和张怡寒的床上睡了。这一觉睡得很香，熬了很久没睡觉的人，往床上一趟，绝对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一件事情。我一觉睡到半夜十二点才被我妈叫醒。我妈说我赵晓天打电话打到她手机上了，叫我赶紧接电话。我有些昏昏沉沉地把我妈的手机拿在耳边问道：“赵哥，什么事？”“你特么死到哪里去了，一天没见人，你不来看一下我们，也该来看看你家寒寒吧？”赵晓天大声叫道。“我一天一夜没睡，实在太困了，我马上过来，想吃什么宵夜，我给你们带宵夜过来！”“行了，谁稀罕你的宵夜，你叫哥查的那个黄毛有下落了，你看你是自己过去抓人还是叫我爸帮你把人抓住后你再过去，人我已经叫我弟兄帮你盯着了。嘿嘿，哥做事靠谱吧？”赵晓天很得意地笑道。“靠谱，靠谱！”我一下激动起来：“能确定那个黄毛是我要的人吗？”“当然了，这年头到处都能看到黄毛，你以为哥会随便找个黄毛给你充数？”赵晓天鄙夷道。“行，我马上回一趟宝山。”我道。“回宝山你特么可别找我，老子身上还有伤呢！”这牲口好像很怕我拉着他回去，马上就挂了电话。我赶紧起床给我妈交代了几句，然后便飞奔下楼了。下楼后我又找这几天一直住在车里的光头蛇聊了几句，说了几句客气话后，我就开着车出了小区。一出小区我就给薛副厅长打电话。几次出大事都找不到他们这种级别的领导，现在我当然学聪明了，把薛副厅长的几个手机号和他家里的座机号码全都要到了。薛副厅长明显已经睡觉了，不过我很少这么晚打电话给他，他倒一点都不生气：“小林，有什么急事吗？”“薛副厅长，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是这样的……”紧接着，我就把我叫赵晓天查那个黄毛的事情简单和薛副厅长说了一遍，而后才说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我是想和你申请一下去一趟宝山市，您看行吗？现在就要走。”“行啊，你注意安全，需要我调人给你吗？”薛副厅长问。“人就不用了，宝山那边借几个人还是能借到的，就是想再借把枪，嘿嘿……”我讪笑道。我的枪那天被骗去医院后就被人抢走了，到现在那几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都还没查到，枪当然没找回来。“这可不行，你丢枪这事我都还没处理你的，你要是不赶紧把枪找回来，还要挨处分。要不是你的情况特殊，现在已经被停职了！”薛副厅长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变得很严厉。我知道这事肯定没戏了，赶紧认个错，挂掉了电话。之后我开着车赶到医院里，把手机交给他们几个人，和他们说了一下我要去一趟宝山之后，周融主动说要和我一起去。我见他身上伤得不重，便就没有拒绝。毕竟有他在，我心里都踏实不少。不过当我说把李大逵也叫上的时候，周融却说他有别的事情，叫我别叫他。本来我来医院就是想问周融李大逵去哪里了，叫他和我一起去宝山的，却没想到周融会那么一说。我终于意识到李大逵很可能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昨晚上大战的时候，李大逵就不在，今天问了周融几次，周融都神神秘秘的没说。这里面明显有什么秘密。与周融和赵晓天聊了几句之后，周融就去洗手间换衣服了，我便过去又和余旭杜辉聊了几句，然后才走进陈叶和张怡寒的病房。张怡寒听说我要去宝山市，马上就说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她爸。我马上就拒绝了，虽然我很想她与我一起回去，可她身上有伤，我当然不忍心那么做。有些奇怪的是，伤势并不重的陈叶却对这次去宝山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要是换做以前的话，她一定早嚷嚷着要和我一起去了。我估计她还在生我的气，虽然心里没表现出来，可行动上已经间接证明这一点了。之后我便和周融开着车赶紧朝宝山市赶去。因为这次回去是要抓人，所以我们就没坐飞机。因为抓到人后还得把人押回来，坐飞机会很不方便。周融见我脚上有伤，便说他来开车，后来一路上都是他在开车。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赶到赵铭竹家里了。赵铭竹知道我们要过去，因此他还没去上班，特意叫赵晓天他妈做了一桌子菜，在等着我们吃早饭。我们一边吃早饭，一边聊起来了这次需要抓捕的对象。也是和赵铭竹聊了一会儿之后，我才知道赵晓天又在吹牛。原来这牲口压根儿就不是叫他的什么兄弟去帮我调查的黄毛，他是给赵铭竹打了一个电话，叫赵铭竹派人帮我们查的。听赵铭竹说完具体情况后，我是一脸暴汗。那一刻，我真有点佩服那牲口怎么吹这种马上就会被人识破的牛逼，他咋就一点不脸红呢，这脸皮是有多厚啊！不过得知是赵铭竹派人查到的黄毛，我对这一趟的信心倒是足了很多。赵铭竹查的人肯定不会有错，这绝对比赵晓天靠谱多了。吃完饭后，我和周融便跟着赵铭竹朝目的地赶去。我们去的地方是一个城乡结合部，赵铭竹径直把我们带到一栋楼里，敲门进了一个房间。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两个悬案组五大队的人，都认识，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们就开始给我们介绍情况。其中一人指着对面百米开外的一栋房子说道：“他们昨晚玩到两点多才回来，回来后在屋里又喝酒闹到五点多才睡，现在应该都睡死了。屋子里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好像是你们要找的那个黄毛的女朋友，现在过去抓人是最好的时机。”“嗯！”赵铭竹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我和周融：“要现在就抓人吗？”“抓！”我毫不犹豫地道：“尽快把人抓到手，我们好早点回去，那边一大堆事情在等着处理呢！”“那行，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带人去抓他们。”赵铭竹说完拔出腰间的手枪检查了一下。“赵叔，你就别去了，我和融哥跟着他们一起去吧！”我抓住赵铭竹的手。“怎么了，嫌我老了，我还没你想得那么没用！”赵铭竹横了我和周融一眼：“敲你们两个脸色那么差，身上还都有伤，这几个人不过是几个小毛贼而已，难道你们认为我现在连几个小毛贼都摆不平了吗？”“嘿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话没说完，周融抓住了我的手，朝我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别说了。我知道周融是怕赵铭竹不好想，所以我就没再说什么。“呵呵，放心吧，我派过来的人不止他们两个。”赵铭竹指了指身边的两个手下：“那边嫌犯楼下还有四个人呢。”“喔，那辛苦赵叔了！”我点了点头。听见赵铭竹那么一说，我终于安心了。我知道他们七个抓三个正在熟睡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当赵铭竹他们全都走了之后，周融却又对我说道：“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融哥，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你的脚……”“我的脚没事！”我道。“嗯！”周融点了点头。紧接着，我和周融便避开赵铭竹他们的视线，偷偷潜到黄毛他们家楼后面的一个很脏乱的巷子里。巷子里到处都杂物和垃圾，还有一滩滩的呕吐物和小便，那一股股恶臭和骚味儿就别提了。由于这条巷子外面就是一个啤酒城，估计没公共厕所，这里应该就是公共厕所了。也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赵铭竹的一声大吼：“别动，警察……”“哒哒哒……”赵铭竹吼声刚落，楼上就传来一阵自动步枪的声音。“坏了……”我心里咯噔一跳。因为我当然知道赵铭竹他们几个不可能带这种长家伙。“这个给你防身，你在这儿等着别动！”周融低声说了一句，塞给我一把匕首，闪电一般地朝楼房前面冲去。因为黄毛他们住的这栋楼房全都装着防盗窗，要想上去帮忙，必须得走前门。我看了看匕首，刀刃只有一指宽，和刀柄加起来只有十公分多一点。我也是仔细看了一下才看出来，这并不是匕首，而是飞刀。不过刀口一看就知道很锋利，当匕首用也是很不错的。“赵队，赵队……”就在这时，我听见上面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大叫声。我心一下就凉了。完了，赵铭竹一定中枪了。与此同时，上面的枪声也响得很激烈：“嘭嘭嘭……哒哒哒……”六四手枪的声音夹着一阵阵慑人的自动步枪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可真够吓人的。尽管我也经历过好几次枪战了，可现在自己手上没有枪，总觉得心里很没底。但我还不至于吓得不敢冲过去帮忙，我很担心赵铭竹的安危，赶紧朝前面飞奔。就在我刚跑了不到五步，突然看见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尼玛，头上三楼有两个防盗窗和一扇门一样被人推开了，紧接着，里面就有两男一女顺着水管滑下来了。速度很快，只是眨眼间，他们三人就到了我身前十米开外。其中一个正是个黄毛。这个黄毛可不像一般的那种非主流的鸡窝头黄毛，而是一个长头发黄毛，披肩长发，眼神很有杀气，最主要的是，正是此人手里端着一把很旧的AK47。最要命的是，这混蛋落地后一看见我，马上就把AK47指向了我。“咕噜……”望着那把破旧的AK47，我一下就傻眼了。以前也被枪指过很多次了，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么害怕的。这一刻，我感觉到死神离我是如此的近，主要是那个黄毛的眼神太犀利了。“站住……”就在这时，上面窗口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一声六四手枪的枪声：“嘭……”黄毛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对着楼上就扣动了扳机：“哒哒哒……哒哒哒……”两个很有节奏的短点射打完之后，上面窗口的警察再也不敢露头了，我只听见上面有人大叫了一声：“他们在后面巷子里，快去包抄……”“嘭嘭……”就在上面男人叫声刚落，几十米开外的巷口冲出了两名五大队的兄弟，他们一露头就对着黄毛这边开了两枪。“哒哒哒，哒哒哒……嘭，嘭，嘭……”黄毛和另外两人调转枪口对着巷口一阵猛射。射完之后，转身冲到我跟前拉着我就跑：“草泥马的，老实点……”很明显，这几个人是打算把我带着当人质了。黄毛端着AK走在后面，一边退一边对着巷口开火，压制巷口的几个五大队的兄弟。我被另外一男一女用枪指着脑袋拉着飞奔。此时此刻，我早已镇定下来了。我不停地安慰自己：只要他们暂时不杀我，就还有机会翻盘……我心里不停地想着该怎么解决掉这几个人。可是，就在我们冲出巷子的时候，我还是没找到机会下手。主要是因为黄毛一直跟在后面的，而我身边又有两个人，我没有一点把握瞬间干掉他们两个。这一刻，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是这事过后我还能活着，我一定要拜周融他们几个为师，好好学点本事。不过，就在那两个人用枪驾着我刚刚走出巷口的时候，旁边突然人影一闪，我就感觉到身边的那个女人“喔”地一声就倒下去了。可就在他倒下去的同时，我们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AK47的声音：“哒哒哒……”那道人影一下飞身跃出去，趴在了巷口旁边的路边，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躲开了此时还在巷子里面的黄毛的射击。也是他趴在地上之后，我脑袋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周融。这小子的速度太快了，我们刚走到巷口就看见人影一闪，他就一刀划断了那个女人的脖子，然后又转身跃了出去。似乎他在跃出去之后，黄毛那把AK的枪声才传出来。不过就在周融敢趴在地上，原本揪住我头发，用枪盯着我脑袋的那名男子已经举枪瞄向了周融。此时此刻，我要是还不出手，周融一定会一命呜呼，我也顾不上身后的黄毛了，我伸手把那名男子的手枪朝上一抬，拿出原本已被我藏在袖子里的飞刀反手一刀朝那人的脖子捅了过去。几乎就在我的匕首刚捅进去，那人揪住我头发的手就松开了。与此同时，我身后的枪声也响起来了：“哒哒哒……”在枪声响起之时，我已经飞身扑向周融刚才趴下的方向。我一趴倒在地，周融一把拎着我的衣领就好像拎小鸡一样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嘭……”也就在这时，我捅死的那个人刚刚倒在地上。他是趴着倒在地上的，他手里的仿五四手枪正好落在我脚边。周融的反应速度比我快躲了，就在我刚想去捡枪的时候，周融已经捡起枪，双手握枪倒在了巷口地上：“嘭嘭嘭嘭嘭……”周融倒在巷口一口气把手枪子弹全都打完了，他才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看见他站在巷口一脸杀气地望着巷子里面，我知道那个黄毛肯定已经被他干掉了。我也赶紧从旁边探出脑袋朝巷子里面一看……只见那个黄毛一脸全是血窟窿，周融的那几枪似乎全都打在他脸上了。很快，原本被黄毛的火力压制在巷子另外一头的人全都赶到了。留下两个人收拾现场，我和周融赶紧朝楼上冲去。“融哥，赵叔没事吧？”我边跑边问。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赵铭竹的伤势，如果他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的。之前本来我就有些担心怕他受伤，所以我才说叫他别去。可他说他带了有六七个人后，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让他去。谁又能想到黄毛那三个人这么难对付。估计不仅我没想到，赵铭竹和周融他们肯定都么想到。因为之前我们是把黄毛当一般小混混看的，此时看来，他又这么看来只是一般的小混混。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有两个人已经把赵铭竹抬到楼下了。赵铭竹身上有两个血窟窿，嘴巴正在往外面翻血。看见他搞成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也在滴血。“赵叔，对不起……”我一下跪在了赵铭竹跟前。长这么大，除了我爸，我还没跪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