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春燕小学

                吃过早饭之后，秦子皓和二女就在王大伟的带领之下，朝大王庄里的小学走了过去。一路沿着山间的小道前行，虽然有些崎岖，但在这盛夏季节，山中树木茂盛，鸟语花香的，路旁到处都是高耸的树木和绽放着芬芳的野花，几人行走其间，倒似进入了森林公园一般，让久未和宋云佳小脸红扑扑的，新奇的四处看着，颇为兴奋。小道不长，几人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绕过村庄左面的一个突出的小土坡就到了目的地。那是在山坡下的一块平地，平地上此刻却是有些狼狈，不少建筑废墟和冲击下来的山石堆积得到处都是。不过，在那废墟之中，倒是有一排两层的小楼正在兴建着，此刻已经初具规模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了。在小楼之前，一名满头银发的老者正在帮忙干活，一会儿提水泥，一会儿推沙子的，忙得满头大汗。王师傅对着老人喊了一嗓子：“王校长，支教的老师来了。”银发老者闻言，放下手中的活，朝秦子皓他们走了过来。满脸的笑意，伸出手欢迎道：“欢迎，欢迎几位。”不过当他的手要触碰到秦子皓的时候，他却突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右手，想要收回在衣服上擦几下。不过秦子皓却是双手握住老人的手，用力的握了握，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道：“王校长，您辛苦了。”来的路上，秦子皓就听王师傅说过了，这王老师也是本村出去的。初中毕业之后，就回来了一直留在村里，给孩子们当老师，这一留就是好几十年。王老师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也在自己额头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自己也由王老师逐渐变成了王校长。老人几十年如一日，坚守乡土，无私奉献，不由得让秦子皓他们心中一阵感动。对于这么一位为山村，为孩子，为教育事业奉献了终身的老者，秦子皓心中只有敬佩。随后，老校长又和久未和宋云佳握了握手，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老人一边和秦子皓他们聊着，一边为久未和宋云佳介绍着学校的情况。这里的小学叫做春燕小学，是附近十里八乡唯一的一座学校。最多的时候，曾经有一百多个孩子在学校上学。但老师却只有一个，就是王校长自己了，他一人兼任了学校所有年级和科目的老师，这一教就是几十年。虽然中途王校长到县里申请过好多次，请求县里支援一下，派些代课老师下来。但只是在五年前派下来一名代课老师，结果那位在学校待了不到一周，嫌弃这里太苦了，就离开了。后来王校长又去县里找了好多次，但对方的回应都是会好好考虑之类的套话，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最近这一两年王校长再找过去，对方根本就是连人都不见。由于老师缺乏，再加上学校资金匮乏，这几年来学校的孩子越来越少了。直到前段时间，一场暴雨直接把学校冲垮了，这下，学生们彻底的不来了。好在那位摄影记者报道了这里的事情，引来了第一批捐款，包括随后秦子皓他们捐款的十六万一千块，用来给老校长重修学校。本来老校长是准备尽快把学校修好之后再开课的，不过现在久未和宋云佳来了，老校长就直接将村里的一间公社给整理出来，当作临时的课堂。久未和宋云佳除了是来当老师之外，和秦子皓一起，也算是捐款人。老校长便带着秦子皓到学校里转了一圈，也算是查看一下捐款资金的使用情况。而秦子皓看了一遍之后，眉头就不由得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大好看了。因为这学校教学楼的主体虽然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不过稍微一看，就可以发现楼梯的墙壁只是粉刷了薄薄的一层水泥，而且还是那种沙多水泥少的东西，浸过水之后，用手指轻轻一戳，就可以戳下来好大一块，露出里面红色的实心砖。而且秦子皓细看之下，又发现那些实心砖只见的粘连根本不是建筑应该用的水泥砂浆，而是用那种很原始落后的粘性黄土兑水后代替的。这种黏土，开始效果还行，但是时间一久，风吹雨打，受晒遭冻，黏土极容易脱落，用手轻轻用力一碾，就可以磨成粉末。稍微大点力，里面的红砖都可以活动起来了。“王校长，学校是给孩子们使用的。这质量，怎么能这样——”秦子皓的语气不太好，面色严肃的看着老校长。老校长轻叹一声，道：“这也是没办法啊，钱不够，工期又赶，也只能这样了。”“钱不够？”秦子皓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看着王校长他们，道，“怎么会钱不够，不算摄影记者他们捐的钱，我们捐的十六万，建这小楼就足够了。”王校长轻叹一声，道：“不止十六万，加上第一批摄影记者他们的五万块，钱的数目是够了。但我却拿不到，所以只能这样了。”“拿不到？这是怎么回事？”秦子皓又是惊讶，又是气愤的问道。老校长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王师傅开口了：“秦先生，这两批捐款，本来是直接打到学校，由王校长接受的。但后来我们去县里，跑手续重建学校的时候，建设局的人却不批手续，说我们的资料不齐全，需要教育局的盖章。”“我们又去跑教育局盖章，结果教育局的却说捐款的钱要交上来，由县里统一筹划处理，进行精准的款项发放。他们就强行把钱收了上去，只留给我们不到一万五千块，说钱以后会分批发放的，所以这房子——”听到这里，秦子皓脸色阴沉了下来，随即就明白这其中的猫腻，肯定是教育局和建设局的人勾结，把捐款的钱给贪了。“难道教育局的人就这么无法无天了！”秦子皓愤怒的吼道。王师傅和王校长一阵无言，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有过质疑，还专门去县里找教育局局长，甚至还到县长门口去扯横幅。可是却没有什么效果，甚至还被打了一顿。”“那教育局的潘局长还威胁我们，如果再闹事的话，就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们只是山里的农民，斗不过他们，所以就只能接受了。”王师傅无奈的说道，他身为大王庄的党委书记，也不想这样，但却实在没有办法了。秦子皓听得一阵窝火，也明白了村民们的无奈。而就在此时，老校长手中传来一阵铃声。老校长拿出老旧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的联系人，对着秦子皓他们动了动嘴巴“教育局潘局长”。然后老校长打开免提，接通了电话：“喂，潘局长！”“老王啊，我通知你一个事情啊！”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官腔十足的声音。“潘局长，您请说。”老校长满脸无奈的笑意。“是这样的，上次你到县里来讨要的那五千块重建资金，现在遇到了些麻烦，给不了了。”闻言，老校长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喊道：“潘局长，怎么会这样？这可使不得啊，我们学校都还差这最后的一笔钱，否则不能封顶啊！”“老王，我只是通知你一下，你给我抱怨这些干什么。你缺钱，其他地方就不缺钱了。”潘局长没好气的吼道。老校长愤怒而无奈的道：“可是，潘局长。那两笔捐款，是捐给我们春燕小学的，您看能不能——”“老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那钱是你们的吗？这是县里的钱，是由教育局进行统一规划的捐款，难道你想违背政府的规划吗？”潘局长扯了一通大旗。老校长连连道歉道：“潘局长，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春燕小学被冲垮了，其他小学至少还有教室可以用。所以问问您，能不能稍微倾斜一下我们春燕小学，毕竟还有那么多孩子等着上学。”“老王，我说过，这是县教育局统一筹划的资金。你要倾斜一下你们，如果我同意了，那么其他乡镇也找我倾斜一下，我该怎么办！”潘局长一副怒火冲天的语气。老校长连连道歉：“潘局长，我知道，我错了。只是——”不过一句话没有说完，电话那头来了一句“别只是了，这钱，教育局没有，你不用再来了”，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老校长脸色一阵惨白，整个人都仿佛丢了魂魄一般，嘴里念叨着：“完了，学校完了，我——”一句话没有说完，老校长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晕死过去了。“老校长！”王师傅他们顿时惊呼了起来。不过，却是秦子皓动作更快，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将王校长扶起来，然后飞快的给王校长进行把脉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