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记忆

                记忆之中，这是一片与众不同的世界。血日西垂，虽然洒落下万千道光芒，但整个世界仍是略显昏暗，阴凉。这万千道光芒皆是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血红色，如同鲜血一般洒落在这片天地，令整个世界都像是被血染过一般，不由令人感觉有些妖异，触目惊心。不过，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早已习以为常。他们，与一般的人类截然不同，有着壮硕如同铁塔般的身躯，体型庞大，像是蛮荒凶兽一般，浑身上下俱是流淌着强横恐怖的气息。妖异的血日，插天的险峰，翻滚的魔云，悬空的巨城，染血的大岳，恢弘的天阙……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这个诡异与昏暗并存的世界。巨城中，宫殿成群，各种巨型建筑别具一格，鳞次栉比，样式古老，尽显苍凉与霸气。其内，万族汇聚，群雄争锋，充满着一股杀戮与血腥的味道。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华丽的撵车自空中隆隆而过，蛮兽嘶鸣，令人心悸。……整个世界热闹非凡，一片喧嚣，宛若炸开了锅。然而在这方天地的一角，这里的格调与其余各处却是大相径庭。亭台楼阁，檐牙高啄，小桥流水，遍地灵花盛放，瑶草点缀，别有一番韵味与雅致。最为醒目的是一座阁楼，精致美观，通体散发出一种莹莹的白光，照亮了四宇，显现出几分神圣的意味。“圣女阁！”阁楼之上书写着这三个大字，铁钩银划，笔走龙蛇，古朴大气，显现出书写之人在书法上的高超造诣。圣女，只此二字，便足以证明其非凡的身份，在这方天地中必然有着尊贵的地位，不小的能量，会有重兵把守，严禁闲杂人等靠近。然而令人诧异的是，此时在这圣女阁中，却是显得十分冷清，没有任何的兵士看护，亦无任何的丫鬟侍候。准确地说，偌大的圣女阁，仅仅只有两人。“呜呜……”突然，一声低低的抽泣声打破了此地的宁静。阁楼门口，一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孩童依靠着墙壁蹲在地上，他身材瘦小，眸子深邃，样貌很是清秀，此时却在低低地哭泣着。能够看到，孩童在竭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却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般，根本止不住，泪水不断地涌出，顺着其稚嫩的面庞流淌而下。“呜呜……”紧接着，孩童的哭泣声越来越大了，泪如泉涌。他将头颅深深地埋进膝盖中，瘦小的身躯蜷缩在角落里，甚是可怜。“天儿，天儿，怎么了？”一道温柔女声自阁楼之中响起，声音之中充满了关切。这是一名绝代佳丽，有着惊世的容颜，艳冠天下，美得惊心动魄，美到令人窒息，可令日月黯淡，天地失色。看到蜷缩在角落中的孩童，女子绝世的容颜上满是心疼之色，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来，将孩童拥入怀中，传递着自身的温暖。“娘亲，呜呜……”顿时，孩童哭得更加伤心了，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般，泪如滂沱，将其衣襟都浸湿了。女子温柔地抚摸着孩童的头，许久后，见孩童哭声渐小，她关切地问询道：“我的宝贝天儿是怎么了？来，跟娘亲说说。”孩童趴在女子的香肩之上，声音低低地道：“娘亲，为什么他们都讨厌我，不跟我玩，说我的体内流淌着仙族的血脉？呜呜……”话罢，孩童的泪水再次滂沱而下，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狂流不止。闻言，女子娇躯一怔，久久都未曾言语，只是紧紧地抱着孩童，而后两行无声的泪水顺着其绝世的面庞流淌而下。……梦中，绝巅之上，林天立于浩浩罡风之中，周遭云层环绕，伸手可触，仿似置身仙境一般。他双眸深邃，目光悠远，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一般，一副副的场景不断自其脑海之中闪现。圣女阁，阁楼前的庭院中，小桥流水，泉水叮咚作响，各种灵花盛放，清风阵阵，花香袭人，四周瑶草点缀，一片盎然。“喝，哈！喝……”庭院中，一名清秀少年**着上半身正在练习打拳，他年约十一二岁，骨瘦如柴，目光之中很是坚定，青涩的脸庞之上洋溢着些许的血性与阳刚之色。噗噗，少年一拳击出，击打在空气上，如同是一块陨石坠地一般，力道出奇地大，令得空气似乎都不堪重负，从而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爆鸣声。少年频频出拳，其手臂之上青筋暴起，像是两条虬龙一般。他的身躯虽然瘦小，但拳却是势大力沉，拳风不断呼啸，搅动空气，形成一股可怕的劲风。“喝！”少年不断地喝喊着，他的全身已被汗水浸透，挥汗如雨。然而他却似浑然不觉一般，仍是不断地挥拳，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他的拳直接，凶猛，充满了劲道。一砸，仿似一座大山，势大力沉，摧枯拉朽，碾压一切。一劈，犹若开天之斧，坚不可摧，锋锐无匹，威能无尽。并且，他的拳越打越凶悍，越打越生猛，宛若惊涛拍岸，狂涛怒浪，一浪比一浪高，一浪比一浪强。由双拳挥动引起的劲风仿似形成了两条鞭子一般，不断地抽打在空气之中，令得空气不时地发出噗噗噗的爆鸣声。“惊涛拍岸！”陡然间，少年爆喝一声，双眸之中爆发出一道精芒，有着一种动人的神采。而后他抡动右拳，力量积蓄到达一种巅峰，似是在推动着一座大山前行一般，向着面前的一块巨岩击去。砰，一瞬之间，碎石四溅，巨岩真的宛若被大山碾压过一般，霎时爆裂开来，溅射向四方。“哈哈哈，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练成惊涛拳了，啊哈哈……”少年疯狂地大笑，欣喜若狂，虽然额头之上有汗水不断滑落，但是眼眸之中却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阁楼门口，绝世女子看着这一幕，嘴角处绽放出一缕美艳的笑容，刹那间，万花失色，颠倒众生。因为一些原因，她圣女的身份早已名存实亡，在这个世界中地位也一落千丈，甚至是被敌视。并且，这种敌视连带她的亲子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与他同龄的孩子皆是敌视他，不愿与他相处。孩童时代本应是无忧无虑，五彩斑斓的。然而她的孩子的童年却是一片灰色，单调乏味。十几年来，她的天儿几乎未出过多少次圣女阁，所见过的人类也是屈指可数，只有她时常伴于他身边……这一切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地残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她的天儿如此开心地大笑了。此时见到这一幕，她这做娘亲的自然心中甚为欣喜。“哈哈，娘亲，我已经练成惊涛拳了，厉害吧！”突然，少年回转过身，立时看到了立于阁楼门口的娘亲，不由哈哈大笑着走上前去。“嗯，厉害，我的天儿最厉害了。”女子摸了摸少年的头，夸赞道，喜笑颜开，风情动人。“那娘亲能不能教天儿引气入体，天儿也想成为那些拥有*力的异人？”少年见娘亲面庞之上挂满了笑容，连忙趁热打铁道，眼神之中露出一抹炽热，很是期待。他曾经见到过那些手段惊天的异人，能够飞天遁地，上天入海，法术甚是广大，对此他的心中十分向往，充满了渴望。“不行！”女子面色立时严肃了起来，一口回绝道。闻言，少年心头的炽热立时如同被一盆冷水熄灭一般，心中满是失落。但是他没有再多言，因为他知道那样会令娘亲伤心的。事实上，他已经向娘亲请求了多次，但每次都是被回绝，他的娘亲说只想他平安地度过一生。……时光飞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少年的生活仍是如此，虽单调乏味，但却稳定而温馨。直到那一日的到来，少年的天似乎都崩塌了一般，仿似是末日降临，毁灭世间。仍是那座阁楼，庭院中，花朵似乎都不再艳丽，瑶草皆是低垂着，显得无精打采，叮咚的泉水声在此时似乎都显得有些刺耳，整个圣女阁被笼罩在一种悲伤压抑的气氛之中。“娘亲，娘亲，你醒醒啊，你不要天儿了吗？”阁楼之中，一张精致的玉床之上，躺着一位绝世丽人，她的容颜惊世，艳冠天下，有着闭月羞花之姿，沉鱼落雁之容，美到令人窒息。但是却惟独缺少了一丝灵动，一分生气。此时她的双眸紧紧地闭合，心脏脉搏等都停止了跳动，早已没有了生息。“娘亲，你醒醒啊……”玉床之前，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脸色惨白，大声痛哭，撕心裂肺，令人心碎，他的双手拉着女子的手猛力地晃动着。“娘亲，娘亲，你快醒醒啊，一定是天儿做错了什么事，让娘亲生气了？娘亲，你快醒醒吧，天儿再也不任性了。”……最终，记忆中的画面定格在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