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段家杂役

                楚州五指山脉区域定山城。此城西面紧靠尾指山脉，位置得天独厚，不少修士从此城路过，前往尾指山脉区域狩猎，带动了此城的展。尾指山脉正是五指山脉的一处分支山脉。向东而去，则是玉带江九大城其余的八座，玉带江从尾指山脉而下，直入蓝雾海。靠海的飞临城便是玉带江九城中的翘楚，最为繁华，最为热闹的大城。定山城因为屡次遭受妖兽侵扰，被破坏多次，新建的定山城还不足千年，故而若论繁华程度，还远不如飞临城等其他大城。但定山城毕竟建城也快千年了，如今也颇具规模，各项设施都较为完善。定山城靠南侧有一条大街，名为绿影街。绿影街长有数十里，宽有百米，两侧长满绿柳，绿柳皆有二三十米高。微风徐来，阳光灿烂，街上绿影婆娑，显得极为清幽。绿影街上有一占地数里的大院，正是段家铁行。段家也是飞临城大族，只是这些年有些式微，远不如飞临城城主楼家强势。定山城的大院正是段家总部设置在此地的一座分支，段家在此地开设了一家铁行，经营各类武器、装备，生意倒也不错。天还未亮，在一偏院平宅里，一群大小杂役在管家大呼小叫声中，纷纷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像段家铁行这样的商行，即便是在定山城的分支，各种杂役亦有数百个。这还是如今家族破落所致，据说段家强盛时，也曾占据过许多年的飞临城城主之位，总部仆人数万，一般分支也有数千个下人。但如今就算破败，也非寻常小家族能比的。各种排场、派头亦是缺一不可。即便是作为杂役，每个人也是衣衫整齐，精神抖擞，绝不能丢了段家和铁行的面子。段天便是数百个杂役中的一个，也随着其他杂役一起，开始一日的工作。段天如今不过十二岁，面容生得极为英俊，虽是一身杂役服饰，但气质独立，绝不像下人，特别是一双眼睛，极有灵光。只是作为低等杂役，相貌生得再美，亦是无用，每日还得辛苦劳作。他并非段家人，只是被段家一个老杂役在院子里捡回来的。那个老杂役叫段德志，身残腿缺，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在院子捡到段天之后，喜不自胜。说是老天赐给他的，故而取名段天。幸好老人捡到小孩无人看见，段德志便说是从街上捡回来的。此地穷人生存不易，到处是丢弃的小孩，段德志捡到被人遗弃的小孩，也并未有人多问。段家也会收购一些流浪小孩，培养成杂役奴仆。只是段家也不会养你，段天的吃喝拉撒全由残疾的段德志自己负责。而且到了八岁，段天也同段德志一样，成为了段家的杂役，开始自己干活养活自己，而且是最苦最累的劳体杂役。定山城的分支既然是铁行，段天每日接触最多的便是打铁了。举起和人差不多高的巨锤，迎着初升的太阳，段天开始每日固定不变的敲打矿石。敲打矿石是打铁最基本的东西，将大块矿石敲成小块，选取蕴含铁、铜、锰等有价值的原石，交给冶炼部提纯。每日的收入便和你选取的有价值的原石量挂钩，若是敲得多，收入便高一些。特别是运气好，敲出一些稀有的譬如云银、蓝晶石等原石，收入还会提升不少。不过这都是力气苦活，没多少技术含量，每日辛苦无比不说，收入也是有限得很。像那种敲出稀有矿石的几率，实在太低。即便敲出来，还要饱受管事的盘盘剥削，落到你手上，也所剩无几了。这样的劳体杂役也是段家地位最低下的人，据说都是祖辈犯错，或违背族规被贬之人的后代，毫无任何权利。只有表现到一定程度，方可脱离奴籍。段德志便是犯了错的人，所以段天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劳体杂役。段天年纪虽小，力气倒是不小，一米多长的长柄锤比他人也小不了多少。段天双手高高举起大锤，狠狠的对着眼前一块过半间房子大小的巨石砸去。轰得一声，人头大的锤头打在巨石上，也不过留下一个白印而已，溅起一些小碎屑，大石纹丝不动。这块螺纹石硬度极大，蕴含的有价值的矿石也会多一些。段天现在年纪增长，可以尝试去敲打这种难度更高的矿石，争取换回更多的银两。段天也不停留，鼓足力气一锤锤的不断敲打，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给他敲下一块一人大小的矿石。敲下来的矿石便不如之前那般难敲了，段天再度敲打个把时辰，终于是将这块矿石分成五六块更小一点的，杂质也清理的差不多了，这样便可以交工了。段天从八岁开始帮别人敲打小矿石，到现在能够独立敲打大块的矿石，这般辛苦劳作已经四年了。这样辛苦的劳作，让段天的身体非常健壮，心智也远比其他人更为坚定。甩了甩有些麻的手臂，段天目光转向远方大院天井，看着院子里数十个年轻子弟在打拳。天井约有二十多丈宽，四周摆满了一些石锁，石锤，还有一些兵器架。看着这些子弟打得虎虎生风，段天也是艳羡不已，恨不得自己也去练拳。只是作为低等杂役，每日工作不断，哪有时间去练拳，更何况，也没有他的资格。这些练拳的年轻子弟虽然还不算嫡系，只是旁系子弟，但也有机会得到家族的培养，从小便开始修炼。今日他们练的是一趟风雷拳，这些少年你来我往，身形矫健，拳影阵阵，段天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这趟拳还是段天次见到他们修炼。就在此时，一个重重的响指打在段天头上，额头上立刻鼓起一个大包。伴随着一个尖细的声音：“臭小子，不好好干活，还去看练拳。这也是你看得懂的？”说话者乃是一个花衣男子，也是管理段天他们数十个杂役的管事。此人是段家在此处分支负责人宋元的侄子宋蓝，向来嚣张，无人敢惹，对段天他们这种低等杂役，动辄打骂，从不留情，但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此处负责人宋元是段家主母宋巧曼的一个堂兄，主管段家在定山城的一切。自段家当代家主段自林酒色过度暴毙之后，段家大权便落在主母宋巧曼手里。宋巧曼所在的宋家原本是飞临城的一个中等家族，自宋巧曼掌权后，段家不断没落，宋家反倒是日益兴旺。不要说段家总部各种大权皆落入宋家之手，即便是散落在各地的分支机构，也是宋家人说了算。更加上山高皇帝远，这些分支几乎成了宋家人的私人王国。这些练拳的也都是宋家子弟，连段家本族子弟都没有资格练拳，更不要说段天这样的低等杂役了。他们的一生都将是为宋家卖命。段天被打了一个暴指，心中将宋蓝骂了千万遍，但也并未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的继续敲打巨锤。这样的待遇，他早已习惯，根本争无可争，若是争论，换来的是更多的暴揍。见到段天服软，宋蓝满足的冷哼一声，继续道：“不要好高骛远，好好的打铁，多赚点钱给你义父买药。段得志这老东西，若非捡到你，早就饿死了。”说罢扬长而去，这样异想天开的小杂役，就要狠狠的敲打。还想练拳，你以为修炼这么简单？老子修炼了二十年，也不过真气境二重而已。像你们这样低贱的杂役，能够修炼出元气的几率微乎其微，更不要说修炼到先天之后能够测出灵根，继续修炼了。再说你们姓段，那更是要狠狠打压。望着宋蓝远去的背影，段天心如磐石，继续敲打矿石。但内心火热，想要修炼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眼前这帮宋家子弟，在段天眼里，便如一头头蠢猪一般。之前简单的一套龙虎拳，修炼了几个月方才像个样子，而自己仅仅看过一遍，这些拳路便再也不会忘记。这趟风雷拳，他们练了一早上，连一招半式也未曾掌握。而段天仅仅看了几眼，便记住了拳法的全部变化和招式。若给他来修炼这套风雷拳，段天自付一天便可学完全部拳法。可惜他却没这个机会，而且没有配合拳法的拳意心法，打出来的根本就是花架子，毫无用处。更重要的是，段天未曾接触过修炼，体内还未有元气，无法真正学会这些拳法。若是段家家主段自林还在，段家无论任何人，都有机会修炼，但自从宋巧曼入主后，一切都变了。结束一天的辛苦劳作，段天将敲好的矿石收集好。然后便去段家杂役食堂购买自己和义父所需的食物。安顿好老弱残疾的义父，侍奉其入睡之后，段天返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两轮月亮，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在梦中，段天进入到一处灰蒙蒙的空间，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无比压抑。唯有一块残破的黑色石碑插在地上，隐约可见似乎刻的是一个字，但这个字是什么，他根本认不出。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几乎每个晚上他会梦到这里。段天迷迷糊糊中，也知道这里是何处，只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来过许多次。段天整个人飘飘荡荡，在这灰色空间里面不断游走。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只要每夜进入这神秘空间，观望这座残破的黑色石碑时，他便会有一种很心静的感觉。段天每天早上起来之后，便立刻精神抖擞，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似乎连力气也在每日增长，敲打矿石亦是越来越轻松。冥冥中，段天觉得这神秘空间或许就是他身体内的某件东西，但却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