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留得青山在！

        燕子聿俊颜沉着，身体前倾靠近，手掌探上了凤五的身体，嗓音恭敬低沉：“凤大将军，请恕晚辈冒犯……”
在凤清欢和玉玲珑的目光凝视下，燕子聿将凤五的身体微微侧翻，眼神专注的查看了凤五后背的伤口。
“凶手出手干净利落，一剑毙命，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从凤大将军伤口的剑痕看来，剑刃上带有刺钩，这样的剑刃在整个傲天大陆，也只有北冥国人惯用。”
燕子聿的嗓音再度徐徐扬起，紧锁着眉头望向凤清欢。
凤五拼着最后一口气未写完的那个‘夜’字，再结合刚才燕子聿的分析，看来这次凤五遇刺之事，十有八九与夜北冥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燕子聿的墨瞳收紧，眸光在榻上来回梭动，低沉的嗓音逸透出凝重戒色：“还有蚀魂镜……也一并不见了！”
刺客闯入竹庭雅院时，燕子聿正准备用蚀魂镜帮凤五疗伤，情急之下留下蚀魂镜，这会儿凤五出事后，才发现留在凤五房间里的蚀魂镜也不翼而飞。
凤清欢双眸紧阖，掩去眼底的痛色。
显然，盗走蚀魂镜和杀害凤五的是同一个人。
玉玲珑最先回过神，她握紧凤清欢的手，摇头连声劝慰：“清欢姐姐，你千万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情绝不可能是冥哥哥所为！”
凤清欢缓缓睁开眼睛，瞳色黯淡，冷如寒冰：“我爹临死前写下了这个夜字，定然是与凶手有关！还有蚀魂镜……虽然觊觎它的人如过江之鲫，但知道它下落的人屈指可数，还能寻到这虎啸峰来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了。”
玉玲珑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虽然她很想再替冥哥哥开脱，可眼下所有的迹象所指之人，确似全都和夜北冥脱不了干系。
凤清欢强忍着泪，红着眼眶咬紧牙：“倘若真是冥王杀害了我爹，我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眼前的惨象，就算是燕子聿和玉玲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
竹庭雅院的后山腰，多了一座青坟，凤五安葬于此。
短短几日光景，凤清欢的小脸就消瘦了一圈。
她跪立在凤五的坟前，墓碑前摆放着好酒好肉。
“爹，女儿在您面前发誓，定会手刃凶手，为您报仇。”
站在她身后的燕子聿，不由皱了皱眉头，他理解凤清欢现在的心情，可眼下对于凤清欢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
就在凤五遇害前，曾将燕子聿单独留在房间谈话。
凤五知道自己灵力尽失，还身受重伤，再想要护凤清欢一世周全怕是要落空了。
就像是冥冥之间料到了自己的命数，在临死前恳求燕子聿答应他一件事，便是带着凤清欢前往天山雪峰，寻求最后一线生机。
燕子聿有孝在身，并未一口应下此事。
可现在，凤五突然离世，燕子聿看着日渐消瘦的凤清欢，忍不住心疼。
微风从山林掠过，透着沁脾的凉意。
燕子聿解下身上的披凤，上前搭落在凤清欢的身上。
“凤大将军最后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凤清欢垂眸落泪，哽咽了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倘若不能手刃凶手，就算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
“仇要报，但你的命也要紧，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你也不希望他和我们一样……生下来便没了娘，无亲无靠……”
燕子聿的喉咙紧了紧，或许这是他们鬼灵族每一个人的宿命，但未能享受到一天的母爱，换作是谁也心有不甘。
他的话，同样触碰到了凤清欢内心深处最为敏感的心弦。
同是从小没娘的孩子，凄凉感由心而升。
“子聿哥……”
“你什么话都不用再说，我答应了凤大将军的遗愿，就一定要帮他完成。”
燕子聿神色凝重肃然，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心意已决，决定陪同凤清欢前往天山。
凤清欢跪在凤五的坟前，纹丝未动。
燕子聿强行将他一把攥起，让她的脸正视上自己的目光，再次正色开口：“小欢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你要为凤大将军报仇，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不是？”
四目相对，在男人紧迫逼人却又诚挚的眼神注视下，凤清欢终于点下头。
“好！我答应和你去天山。”
倘若她还能有命活着，定要亲手刃仇人，为爹爹报仇。
云巅之峰，白雾萦绕。
凤清欢和玉玲珑站在云巅，凉爽的凉风扑面而来，脚下山丘延绵起伏，青川河流，大漠黄沙，一望无垠，景色波澜壮阔。
此间，无须只言片语，便能领悟到个人的渺小。
“玲珑，今日一别，不知今生是否还有缘分再见……”
凤清欢轻握上她的手，心里无数的感激，却不知如何说起。
玉玲珑瞬间红了眼眶，反覆上她的手背：“欢儿姐姐当真不随我一起回北冥国吗？你和冥哥哥之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未等她把话说完，便被凤清欢面无表情的冷声打断：“到了该见面的时候，我自会去找他！”
玉玲珑能隐约察觉得出，凤清欢和燕公子有事情瞒着自己，虽然她迫切希望凤清欢能随自己一起回去，和冥哥哥当着面把话都说清楚，但显然凤清欢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欢儿姐姐若真不愿意回北冥国，那总能告诉我，你和燕公子打算去哪儿？”
两日前安葬了凤五以后，玉玲珑就察觉到燕子聿也开始清理虎啸峰，凤清欢也默默地收拾了行囊，分明就是要离开这里。
凤清欢摇摇头：“玲珑，并非我不信任你，而是有些事情我真的没法向你解释。”
关于鬼灵族人的秘密，她没法告诉玲珑。
玉玲珑蹙眉点头，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理解凤清欢，相信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凤清欢紧了紧她的柔荑，透着几分不舍：“从今往后……小墨宝也要拜托你照顾了，他称你一声师父，心里也尊敬你……”
“欢儿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墨宝的，倘若宫里的人敢为难他，我就把他带回山上去，也正好能和阿煜作个伴。”
玉玲珑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也了却了凤清欢心里的牵挂。
就此话别，凤清欢站在山顶目送玉玲珑和南宫煜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密林间。
“子聿哥，我们也启程吧！”
寒风起，血狼的啸声在山巅彻响。
凤清欢和燕子聿带着简单的行囊，坐着竹辇御风而行。
约摸半柱香过云，一道魑魅的身影若幽灵，闪电般的速度了出现在紫竹庭院外，
金色阳光透过薄雾，倾洒在男人那双紫金色的云靴上，云靴迈步走进竹庭雅院，静谧地无一丝声息。
夜北冥缓缓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红蓝宝石的光反射的光，似斑驳的玉，碎了一地。
男人皱了皱眉头，前几日他遭遇了刺客，处理后事耽误了一些时间，未能按时赴约。
没想到耽搁了几日，再来到虎啸峰竟然人去院空，那个小女人逃跑了！
“女人，真以为逃走就能和本王撇清关系，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夜北冥削薄的唇紧抿着，喃喃自语。
那双如墨的瞳色生出少有的忧郁，碧波婉转，却又深邃难测。
就在此时，忽闻身后传来悉碎声。
“欢儿……”
夜北冥眸底跃起一缕光，却又在下一瞬黯淡。
“玲珑，怎么是你？欢儿她人呢？”
玉玲珑见到夜北冥，同样惊诧不已。
“冥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欢儿姐姐和燕公子已经离开了……”
她的话音未落，便见紫金光影一闪而过，夜北冥已经稳稳站立在她的面前。
男人嗓音如霜，气势浑浊：“你说她是和燕子聿一起离开的？他们去了哪儿？”
玉玲珑也不禁被男人周身散发的戾气吓倒，后退两步，心有不悦的撇了撇嘴：“这一回……欢儿姐姐的行踪连我也瞒着不肯说，显然是不愿意让冥哥哥你知道。冥哥哥，你老实告诉我，凤大将军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岳丈大人他……死了？”
这个消息带给夜北冥的惊诧，不亚于凤清欢和燕子聿人一起离开。
仿若一块巨大的石头，在他心湖激起万丈涟漪。
夜北冥眉心紧锁，他是在沙场上重伤了凤五，但他也万万没想到凤五会因此丧命。
这记重磅消息传来，瞬间扰乱了夜北冥的心绪，倘若凤五不治而亡，凤清欢定然是绝不会原谅他。
玉玲珑看着他眸底错综复杂的神色变化，水眸微睁：“莫非……凤大将军真的是死在冥哥哥的剑下？”
夜北冥敏锐的察觉到她这是话里有话。
“玲珑，你这话是何意？”
玉玲珑便将凤五遇害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夜北冥顿时又惊又怒。
“岳父大人绝非是我杀害，本王近日一直在虞城处理事务，地方官皆可为证。这件事情我必须尽快向欢儿解释清楚。玲珑，这回你一定要帮我，告诉我欢儿的下落……”
男人的语速极快，神色极是激动。
玉玲珑素来都觉得冥哥哥行事极其沉稳，也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如此沉不住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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