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来吧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噩梦，害惨你的那些事，就像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脑中循环播放......而到最后走投无路，上到天台跳下来的一段，那晚至少让我惊醒了三次......”
话至此，小小抬眼看向尤劲：“在第二次惊醒的时候，我就相信，梦里那些事情，全都是真的......”
“哦？”
小小叹了口气：“那天在走廊上，你第一眼看向我时，眼里那种好像很深、又很遥远的怨恨，本来还让我有些迷茫......联系上梦里的剧情，就符合逻辑了......”
见尤劲似乎仍有疑惑，小小接着解释道：“何况，这种离奇的事情，对当时的你我来说，已经算不上新鲜......”
尤劲瞳孔一收：“你是说......97年的中考？”
“是。”小小点头，“我可以很确定，本来连作文都写完了，就是在纠结一道什么题......然后一阵头昏眼花，时间居然回到了开考前......”
尤劲不动声色地插了一句：“你纠结的那道题，是不是《出师表》？之所以纠结，是因为考到的那段，开考前旁边有人一直在嘴里念？”
小小皱眉间，脸上现出一阵疑惑的回忆状。
片刻后，他露出了一个“你果然也知道”的表情，转而不解道：“话说回来，既然你和我一样知道时间倒退了，人，为什么会直接离开考场？”
“当时我知道个屁啊......”尤劲笑出了声，“我是那次变故的最大受害者......本来一帆风顺的学业，就是断送在你们手上......”
小小再想追问什么，却见池子中央的尤劲笑得已然失态，就连他身边的池水，都因肆笑带起的颤动而起了淡淡涟漪。
以至于，本来想跨进这潭池子的男男女女，全以为当中站着个有毛病或是磕了药的人，纷纷转身离去。
良久，这阵笑意都没缓和的意思，小小终于忍不住打断：“那个......有这么好笑吗？”
确实想要收敛笑意的尤劲，一边摆手，一边断续答道：“好一本......好一本乱账......现在，总......总算全都能碰得拢了......你叫我......叫我怎么憋得住笑......”
对于97年中考亲身触发的回溯，小小意识清晰。
再从2018年回到1999年的同学会，小小作为领着觉玑却非触发者的体验，亦同沈老板的说法基本吻合。
由此，其后的计划，想必也一样能按沈老板的说法实现？
这样想着，尤劲当然会笑。
“什么乱账？”小小尚不知晓诸多细节，自是不能听懂尤劲的话，“还有，你刚刚说什么......学业断送在你们手上，这个你们，除了我，还有谁？”
这时的尤劲，算是基本止笑。
只是，再回话时，他依然有些气喘：“能......能让我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除了你，还有谁？”
小小立时反应过来：“你的思思？”
尤劲无奈点头：“最早知道时间倒退奥妙所在的，后来策划让我们回到十八岁的，都是她......”
今日里，被活捉至今，虽说看出尤劲确实不是为了早已不存在的旧怨而来......可于心有愧的小小，对话中多少还是有些畏缩。
此时，看着尤劲提到李凝思时，无奈眼神中那掩饰不住的神往之色，活像个落寞的坐台小姐，在挂念某个令她动了真情的小白脸似的......
一时间，小小的畏缩感，全被一种想笑的情绪赶走了：“那个怎么说的......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奋斗一辈子......”
尤劲摇摇头，附和起了这段滥词：“吃她亏，上她当，仍想死在她身上......”
笑出声的小小，强作正经地把话题往回扯了扯：“你刚才说的乱账，到底是什么？还有，我们三个算是什么情况，穿越者？”
接下来，还要小小配合让时间再退一次，个中情报，尤劲当然是知无不言。
他走到池边的小小身旁，靠在池沿上慢慢坐了下去：“以我现在掌握到的信息，我们的情况，比什么穿越者来得还要复杂......”
小小听出这不是几句话的事情，便也跟着坐到水中，静静地听起了尤劲的讲述。
从沈老板口中听来的所有信息，包括三人历经几度回溯的起因和经过......一切理出来的头绪，尤劲都仔仔细细地给小小讲了一遍。
整整半小时后，小小才听到尤劲一句慢悠悠的：“事情，就是这样。”
尤劲收声的同时，小小即脱口问道：“眼下，你是想......让我这个和你一样有点特异功能的人，再同你一起让时光倒流一次，对不对？”
之前的长篇讲述中，尤劲并没明言这一点，此刻听得小小自己悟出了找上门的原因，尤劲不由会心点头。
小小随之点头：“该怎么配合，我是基本上听懂了......现在，你是想要回到什么时间点呢？”
“首先，想要回到的时间场景，你我都必须印象深刻......”
“这个，我刚才已经听懂了。”小小摆手打断尤劲的再次科普。
于是，尤劲直截了当地道出想法：“反正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如，就回到99年的那场同学会上。”
小小皱眉：“你确定，能倒退那么久？”
“据我所知，时间跨度方面，并没有限制。”
再开口的小小，两眼蓦然发红：“如果真的回到那个时间，外婆她......”
听到“外婆”两字，尤劲怔了片刻，才一手搭上小小的肩膀：“那一天的外婆......”
“那一天，外婆烧了鸽子汤等我回家......”小小眼神迷离地轻声念叨，“本来，不知道你铁了心要单约李凝思，我是想叫你一起吃晚饭的......特意打过个电话回家说不回去吃，她听了还有些失望......”
“这一次，不但不要叫她失望，还要给她点惊喜......”尤劲的双目，亦开始发红，“小尤，又去看她了......”
05年同小小翻脸之后，一直到外婆去世前，始终未去探望老人之事，也是如今尤劲心中的一份隐痛。
念及此处，尤劲且生出一阵愧疚。
是因他这番想要逆转时间的动机中，此前并不包括挽回老人的意外离世。
他接下去的话，其实就是在找补自己心中的愧疚：“你外婆，我爸爸......这些本来无可挽回的遗憾，现在，都有机会去改变了......”
小小稳了稳情绪，转而阖眼沉吟一会，又喃喃道：“本来，我就欠你的，任何能帮到你的事情，我都义不容辞......何况，能有再见到外婆的机会，我实在没理由拒绝......”
听到话头是往积极方面在走，尤劲不禁展颜：“既然如此，现在就试试？”
“现在？这么急？”
尤劲叹了口气：“不是急不急的问题，主要是，这事情终究离奇，眼前虽然好像万事俱备......但不到真正成功的那一刻，心总归是放不下来。”
“劲哥啊，劲哥......”小小轻轻摇头，“我们要是现在回到1999年，还回得到现在么？”
“回得到，就是慢一点。”
“慢一点......就是再等时间自然走到2009年的意思，是不是？”
“是。”尤劲咂咂嘴，“不是......你是在介意，当下拥有的那些东西？”
小小没回话，且显得若有所思。
尤劲则豁然劝道：“这些年我们已经得到的一切，如果重来一次，只会得到得更轻松......期间失去的，还有机会挽回......”
“人呢？”小小忽然打断了尤劲的劝导，“这些年，得到的人呢？”
尤劲一愣，又失笑道：“你想要得到谁，再去得到一次不就好了？怎么，难道还有谁，是你觉得自己再来一遍的话，未必能够得到？”
小小无奈地瞥了尤劲一眼：“或者，别回到那么早......”
尤劲一摆手：“要回到99年的同学会，并不是我心血来潮......我是打算，从那一天起，就改变一些事情。”
见小小似乎还有话说，尤劲抬手便在其背上拍了一下：“好了，没什么可纠结的。”
小小被拍得一激灵，而后没好气地问道：“大致方法，我前面是听懂了......具体操作起来，有什么讲究么？这么大型的戏法，要不要搞点仪式什么的？”
“我看你是没听懂......我们这戏法，其实是在钻bug的空子，人家最早设计出我们身上这种功能时，是为了创造一批时代先驱，而不是让我们搞这出的。”尤劲凭着自己的理解，说得煞有其事，“所以，不但不需要什么仪式，还应该简单低调点。”
“现在，我们两个只穿着短裤，够简单了吧？”
尤劲笑道：“你要是非想来点仪式感，我们可以设计个合体动作，或是结一套手印什么的。”
言罢，见小小暂时没有其它反对意见，尤劲便又问了句：“来吧？”
小小看看尤劲：“意思是，我现在就一心去想那一天的场景，然后再怀着想要回到那天的念头......就可以了？”
尤劲点点头：“具体点，就去想......当时在走廊里，你走在李凝思身后，朝我抬手挥动的那一刻。”
小小答声“好”，而后便阖上眼，看来是立即进入了想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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