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该不该救

    王本固也站出来，一脸激动道：“这些人，出了大雨国境，已经抛弃了本大雨。他们违背了融孟之道，死有余辜！这些人真的到了我大雨边境，还应该派兵绞杀，让那些心怀不轨者，都看看背叛大雨的代价！”
    清流直臣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王本固得意洋洋，看向严蒿。
    他认定自己这次站在道理一方，严蒿不管怎么怼，都怼不过他了。
    严蒿却一脸平静。
    太子、王本固等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严蒿，你最好这次站在板升一边，替板升说话，哈哈，那我们就可顺理成章将你打成同情汉奸！在大雨上下痛恨蒙古时，你这种想法想不死都难。
    内阁中，杨博负责军事，这次也打头阵出列道：“我的建议，是冷静处理此事。宣大总督应当一方面阻挡板升百姓入境，防止这是蒙古人卷土重来的奸计。另一方面要派出探子，打探出事情的真相，供朝廷决策，是否重新接纳这些大雨百姓。”
    杨博话音未落，王本固这个炮仗就炸了，跳起来道：“大雨百姓？什么百姓？自从他们逃难离开大雨国境，投入蒙古怀抱，他们就是汉奸！汉奸懂么？抓回来统统按律当斩！如今他们狗咬狗黑吃黑，活该！”
    朝中，这些大臣不乏这种死硬派，纷纷点头附和王本固的意见。
    轮嘴炮，大雨臣子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霸气最强硬的一群人。张嘴就要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动辄就是大国威严岂容折辱。
    若是大雨保卫总部，有这些臣子一半的硬气，大雨早就统一全球了。
    不过，这些人的强硬，倒是绝对“政治正确”。
    一句话，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些大臣们纷纷出列，嗓门一个比一个高，要求大雨严惩这些板升百姓，统统认定他们是汉奸，看他们的架势，恨不得把这些人都吃了。
    对于这些士大夫，所谓“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不管这些百姓有什么理由，只要踏出了大雨边境一步就是叛徒狗汉奸，杀了准没错。
    太子得意洋洋，看着朝中万众一心，炮轰板升的阵势，哈哈大笑道：“严首辅，还有什么疑问么？马上由内阁下令，派兵杀死那些意图返回大雨的板升百姓吧！他们都是叛国贼！不值得怜悯。”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严蒿身上。
    在他们看来，严蒿几乎没有选择余地，一定会答应太子的要求。
    因为刚刚结束的蒙古之战，板升帮助蒙古入侵大雨，也出兵了十万人呐。
    严蒿徐徐站了起来。
    他轻轻叹息一声：“苛政，猛于虎也！”
    太子：“？？？”
    徐老：“····”
    众多重臣一脸震惊。
    没有人想到，严蒿张嘴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一句！
    严蒿淡淡道：“各位都是读书人。都读过《礼记》吧？”
    徐老不耐烦道：“礼记乃是圣人之言，是四书之一，谁不是倒背如流？严蒿你想说什么？”
    严蒿淡淡道：“《礼记·檀弓下》中有一篇《苛政猛于虎》。记载融子和弟子子路路过泰山时，遇到一名身世凄惨的妇女的故事。当地虎患严重，可就是因为其他地方有国君苛刻的暴政，所以她和亲人宁愿一直住在这里，以至于后来竟有多人连同她的亲人也被老虎咬死，只剩下她一人对着亲人的坟墓哭泣。但当圣人问她，为何不下山时，那妇女回答，在山上生存只有猛虎害人，可能死几个亲人，但如果下山则赋税徭役太重，全家都活不了！”
    太子陡然色变，站出来大喝道：“大胆严蒿，居然敢将我嘉嘉盛世，比作战国乱世！什么苛政猛于虎？你这是攻击污蔑大雨朝廷么？”
    “难道不是么？”严蒿毫无惧色，冷笑一声：“太子，您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您扪心自问，板升百姓这几十万人，为何要背井离乡，离开大雨，前往仇敌之国蒙古的境内生存？本阁老说，这板升百姓，就是故事中的女人，那猛虎就是蒙古人，而山下的官府，就是我大雨个别地方的官府！”
    他一锤定音：“我大雨百姓，没有人是傻子！能在本国苟活下去怎么会投奔狼虎之国蒙古？他们都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去蒙古苟延残喘的。”
    “照你这么说”徐老怒道：“那他们为何进攻大雨？”
    “因为被韩涵裹挟！”严蒿正色道：“我们审问韩涵的时候，这个狗汉奸已经交代了，如何在板升以莲教控制这些善良百姓，以保甲之法逼迫他们一起为蒙古入侵提供财力物力，甚至组织伪军协助蒙古人。这些都不是板升百姓愿意做的。甚至韩涵还为此杀了几千不愿参军攻击大雨的百姓！”
    徐老哈哈冷笑：“照你这么说，我们非但不该惩罚这些离开大雨，进攻过大雨的百姓，反而要将他们恭恭敬敬，迎接回来了？”
    “正是！”严蒿正色道：“不过也并非不追究责任。把他们迎接回来之后，要由锦卫进行甄别调查。凡是自甘堕落、甘心做蒙古人走狗、做韩涵忠犬的奸细，要一一按照大雨律，严厉惩罚。之前在大雨犯过罪，逃亡到板升的罪犯，也要一一甄别抓出来，明正典刑。但一般因为交不起赋税、逼得家破人亡，逃亡板升的普通百姓，就要重新接纳他们，恢复他们大雨百姓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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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