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且战且退

        天亮时分，宗泽带来的小分队人困马乏，如果继续跑下去，人或许还能坚持，但马匹必定会全部暴毙。
到了这个时候，才是真正考验生存能力的时候，一路之上，宗泽让人还在多出岔路口做了不少文章，可以起到暂时迷惑契丹人的作用。
只是这样的做法，显然治标不治本，也只是适当延缓契丹追兵的行军速度而已。
宗泽无奈，只能让人马暂时停下，然后大家快速吃点儿干粮，让马匹和啃几口青草。
两柱香的时间过后，宗泽再次命令，小队继续前进，无论如何得赶到之前说好的汇合地点，否则非被契丹人吃掉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派出去的斥候已经回来。
“将军，契丹人距离我军已不足二十里。”
宗泽吃了已经，虽然想了不少办法，但契丹人来得的确很快。
不能再耽搁了，能跑多远算多远，万一不行就和契丹人拼了。
小队跑出三十里之后，契丹追兵已经远远可以看见了，宗泽骑马冲上一处草坡仔细看了看，虽然能看到的追兵数量不算多，但后面一定还会有大部队，从现在情况来看，想要逃脱契丹追兵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事已至此，还不如严阵以待，和契丹人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想到这里，他马上让小队停止前进，然后全部集中到了这处地势相对较高的草坡之上，虽然这点地形优势算不上什么，但现在只能多杀一个契丹人算一个，无论如何不能堕了天子之兵的名声。
等到小队集中，然后列好了防御阵型后，宗泽大声说道：“各位兄弟都看到了，契丹追兵马上就要来了，我等假冒大宋主力，吸引契丹人的注意力，而真正的主力已经打败了契丹的大定府援军，也许我们已经看不到大宋全胜契丹的那一天了，但活着的兄弟一定会告诉我们的，大宋也一定不会忘记我们。”
宗泽说完，军士们一个个显得无比激动。
天子之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经历了无数次的大战，早已看淡了生死，而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却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拖住了契丹大军的主力，这样的功劳也是无比巨大的。
事已至此，契丹人要报复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除了和他们一决生死之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几名亲兵靠近宗泽，小声说道：“将军，张将军还在汇合点等着你回去呢，等会儿我们拖住契丹人，你抓紧赶往汇合点，等到我们打退了契丹人，再来找你。”
宗泽听完，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这些亲兵从去云中开始，跟了自己好久，他当然明白这个意思，可他却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带兵将军，但和大家也是兄弟，同生共死的兄弟，此时大家去拼命，却让我逃走，我做不到。不说这个了，虽说现在是拼命，但也不可莽撞，把省下的炸药火油精稍稍集中一下，等到勉强打退了契丹人后，咱们看看能不能突围出去。”
宗泽做好的拼命的准备，但也不是准备玉石俱焚，就保住一些人算一些。
“将军，张将军临走时说了，让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你，将军活下来才能让更多的兄弟更好地活着，你就不必推辞了。”
几名亲兵几乎是在哀求宗泽。
宗泽猛然拔出了腰间的鸣泉，语气凛冽地说道：“都给我住嘴，这些话再不必说了，先打退契丹人再说，谁再胡言，本将一刀砍了。”
几名亲兵看到宗泽显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知道再怎么劝也没用，只好叹了一口气，开始分别离去查看防御阵型的布置情况。
宗泽也没有闲着，他一边观察敌方的来势，一面注意周边的地形，比较契丹追兵的先头部队数量不算多，只要保持好阵型，其实还是能够抵抗一阵的，或许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半柱香过后，契丹军对宗泽的小分队发起了疯狂的冲锋，为了便于撤退，小分队携带的火油精炸药之类的东西所剩不多，但生死存亡之际，已经不需要考虑节约使用了，能多杀几个敌人才是王道。
双方一接战，就像往日怀着深仇大恨的宿敌，完全没有任何试探，挥着武器便开干了。
一波冲杀过去，契丹人并没有冲破小分队组成的防御阵型，但两方都丢下了很多具尸体。
很快，第二波次的冲锋又开始了，宗泽极目远眺，他已经隐隐看到远处淡淡的烟尘，契丹的后续追兵看来已经不远了，他对几个亲兵吩咐了几句，打退了契丹人的第二波冲锋后，立刻分散突围，或许还能活下来几个人，如果继续耗下去，等到契丹大部队赶来，只能等死了。
几名亲兵一听，一下子明白了宗泽的意思，在双方又丢下了两百多具的尸体后，传令官发出了突围的信号，顿时大宋军阵大变，喊杀声冲天而起。
很快，契丹的包围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大宋军士且战且退。
但这次契丹人并没有追击，他们也懂得此时的大宋军士都是拼命式的打法，追得急了反而损失更大，反正后续追兵已经来了，也不着急。
果然，在宗泽等人急奔了一阵后，契丹追兵又渐渐赶上来了。
宗泽刚才暂时突围了出去，但他宁愿和契丹军玉石俱焚，这种追追大大的做法，最容易让人的精神崩溃。
虽说他对自己的天之之兵很有信心，但如果被契丹人以这种戏耍的方式折磨下去，军士们的士气最终会被消磨干净。
宗泽心里清楚，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了任何生还的可能，除非出现奇迹。
他勒住马头，向着军士们大声喊道：“弟兄们，宗泽能够和弟兄们一起战死，是宗泽的荣幸，契丹人已经来了，宗泽愿意和弟兄们一起战死，谁如果想走，我不会怨你，只会为你们断后。”
听到这句话，几名亲兵知道宗泽已经做好的牺牲的准备，清楚想拦也拦不住了。
果然，宗泽说完，突然拔除了腰间的鸣泉，调转马头向着契丹人冲杀了过去，几名亲兵一看，立刻仅仅跟随。
不是谁起了个头，一阵歌声想起。
“在茫茫的人海里，你是哪一个……在征服敌人的大军里，那默默奉献的就是我……大宋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
很快，雄浑的歌声在这支小分队响起，契丹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很快，两支军马撞在了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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