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巨子加身

    腊月即将来临，钟粟开始了前往汴京的千里大跋涉。
他记得之前来惠州的时候大概走了差不多一个月，其中后面一小部分路是被俘虏后走的。
那时正是盛夏时节，天气炎热，一路上倒也没什么需要多考虑的。
可现在要北上，加上又是寒冬季节，所以一定会越走越冷。
除了准备一些吃食外，车上更多的空间都被煤炭占据了。
他太清楚了，这个煤炭开采简单粗暴的时期，想在沿途随随便便补充煤炭还是很有些难度，但他也有大概的计划。
来的时候他简单了解过，在湖北境内，倒是有几处煤矿，至于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其他地方应该多少也会有一些，但只要有煤矿开采，自己这点需要应该不成问题，最多价格高一点罢了，他倒是不缺这几个钱。
相对于大宋的生活环境，后世即便没有养尊，也是处优的状态。
这一路之上，如果车内的小炉子熄灭了，那种寒冷实在难以忍受。
钟粟可是想着还要一边看书一遍坐车享受一路呢，想想外面赶车的车夫，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虽然是专门雇佣来的专业车夫，各种各样的环境都经历过，但这腊月的寒冷，这笔佣金的确挣得不容易。
再加上这次又是超长途，还要在外地过年，想想都难受。
钟粟也不是毫无怜悯之心的人，为了让车夫少受点罪，他自己掏钱给车夫置办了一套真皮行头。
除此之外，他还直接砸了三倍的价钱。
车夫得到这套行头，感动的泪眼滂沱。
为了减轻整车的重量，这次他还是只带了路贲一人，之前来的时候出现的状况，他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头脑再怎么好使，经不住一把钢刀轻轻一扫，嘴皮子再厉害，一剂毒药下去就是一片死肉而已。
再说，路贲还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型的，也许还可以说是大智慧的大块头。
钟粟也发现，自从斜拉桥建好，家具厂开工后，路贲明显放松了许多。
钟粟一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知道想要取得路贲的完全信任，需要一些事实去证明。
现在他做到了，墨家工匠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打制家具，他还预支了一半的工钱。
有了这些，路贲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虽然话照样少，但不再像以前一样带着一张冰块脸。
大宋的治安还是比较可以的，一路之上钟粟主要靠看书打发时间，路贲也慢慢放松下来。
到了赣州范围，路贲居然也拿起了钟粟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钟粟十分意外，原来墨家人不仅仅都是技工和体力劳动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路贲，你都读过哪些书？”
“我其实读过的书也不少，但长老们也告诫我，读书仅仅是读书，主要还是要精通机关术，练就一身好功夫。”
路贲说着，居然流露出放松的笑容。
钟粟似乎明白了一些，墨家看来也懂得学习知识的重要性，但更重视实践操作。
“那你们墨家人中读书的多吗？”钟粟放下书接着问道。
“不多，一般作为巨子要读书写字，长老们也会读一些书，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原来是这样？”钟粟恍然大悟，想想也有道理，墨家可是有一本《墨子》传世，如果全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难道自家的著作还要靠枪手代笔不成？那样岂不是太丢人了。
钟粟相信，不管哪个学派，就算读书少，也总不至于以读书为耻辱吧。
墨家虽然低调，喜欢生活在劳动人民之中，但也要用文字来解决思想传承的问题。
“对了，你也不是长老，但却读书，是不是以后就可以成为长老。”
钟粟说完后，突然感觉这个问题怎么问得那么傻，而且存在严重的八卦嫌疑。
“不，他们希望如果有一天没有巨子的时候，让我来当墨家的巨子，不过现在可能不需要了。”
路贲一本正经地说到，对他来说，好像这就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问题，可钟粟却大吃一鲸。
原来路贲还是墨家的后备巨子，自己现在的人生安全，居然由一个后备巨子来保护，这保镖的规格有点高啊。
对了，他还说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杨九间。
钟粟正在考虑要不要再做一次多嘴驴，没想到路贲主动说起了墨家的情况。
“上代巨子离世后，墨家本来准备让杨九间来接掌巨子，但他很快离开了墨家，后来也就不再考虑。
可墨家巨子一直空着也不行，长老们便看重了我，不过我那时并不知道。”
路贲说道这里停了停，似乎在回忆一个久远的故事。
“我是个孤儿，被墨家收养，后来墨家几位师傅又教我武功，大概是我天赋异禀，进展超过了很多一起的师兄弟。
再到后来，长老们时不时让我识几个字，但由于我踏实好学，长老们教的那几个字，根本不够我学的。
后来长老们允许我进入墨家书馆读书，在那里我了解到了墨家的种种过往，也知道了很多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直到过了一两年我才明白，长老们是在有意栽培我，他们盼望杨九间能够回来，同时又想让我赶快成长起来。
这样做的目的我也明白，无非就是为了在杨九间不回来的话，墨家不至于重蹈覆辙，一直没有巨子。”
路贲说完了这些，钟粟觉得他就是实打实的巨子备胎。
“对了，你刚才还说到，现在不需要了，也就是说你不需要接任巨子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钟粟已经完全被墨家的故事吸引，这个同样不该多问的问题冲口而出。
“钟先生难道是真不明白吗，大家可都是这么想的。”
“不明白还有假的吗，当然不明白。”
钟粟再次一脸黑线，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说法吗？墨家究竟在搞什么？
“那是因为，长老们都想让你来做我们墨家的巨子。”路贲再次郑重地说道。
钟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就崩溃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怎么会这样？墨家长老们的脑洞也太夸张了吧，怎么会产生这么荒唐的想法。
选择巨子一定要慎重，长老们难道不明白吗？没想到都考虑到了自己头上，是不是也太大条太草率了，墨家人怎么会这么思考问题。
崩了作者也不能崩了主角啊，墨家这玩得哪一套呢？一旦成为巨子，这主角人设恐怕真要崩啊。
“巨子，您如果想好了，随时可以来墨家接任。”路贲突然再爆雷语。
钟粟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大宋朝是“黄袍加身”而来的，难道自己也要上演一出“巨子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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