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生死之间

    “将军，这只怕不是正常落石，山崖上有伏兵啊！”众兵纷乱，又见老汉趁机隐匿踪迹，说明他的脚疾是装的，大胆的卫骑不得不拆穿事实真相。
    “奶奶的，往回撤，快往回撤！”虽然自己万分小心，可还是中了敌人的埋伏，如此看来，那老头必然是敌军同谋，张飞现在不是在生士兵的气，而是捶胸顿足想杀了自己。
    话说出征前在诸将面前得意洋洋立下狂言，现在中了埋伏，估计能活着带回去的士兵并不多，那时如何向盟主军师交待，如何面对自己崇拜敬服的大哥刘备。
    不等主将吩咐，士兵们早就开始往回撤，只是一字长蛇阵，后面的人马不知发生何事，还在不停打探前面的情况，这么窄小的山道，压根就没有迂回之地，如同钻入鼠洞的长蛇只能慢慢地蜷动身躯往后撤。
    “轰隆隆！”山崖上面似乎感觉到了底下人的惊恐，更大规模的落石如雨纷至，中间还夹杂着不少火箭，看来对方是不惜将大家都置于火海之中，也不想放跑半个敌人。
    其实到现在，张飞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撤，撤，撤！”一连三个撤字，可见事态紧急，他顾不上自身的安危，只希望能指挥兵士们从容后退，不至于自相踩踏而死。
    “将军，不如先到山腹下面躲躲，这队伍太长，一时是出不去了，您万金之躯可不能有所闪失！”几名卫骑还是很尽职责，一齐上来拉着张飞往大山石下面躲藏，原先躲于山石下的士兵也给面子，让出一块容身之地来。
    山谷间火起，两侧山石上的杂草被点燃，整个山谷全景像被风揭开面纱的恶魔，此地的险要之处才被众人看真切。
    “老头真坏，可恶！”张飞看着自己的士兵到处乱窜却无能为力，顿时破口大骂。
    “张飞，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今日要葬身此处吧，我乃川将严颜，早知你等会来送死，在此恭候多时了！”却见天上罩下呼声，那声音在山谷两侧来回激荡，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严颜老儿，我张飞迟早要生擒你，抽打一百鞭，让你皮开肉绽，哼！”此刻完全被来自上方的滚石和利箭压制，张飞只能挥拳擂向石壁。
    却见有两名受伤的士兵相互搀扶而来，脸上尽是颓败之色。
    “你等如何又折回来了？”张飞拦住探问。
    “禀将军，来时的路也被巨石堵上了，部队尽数陷在谷间，现在成了任人宰割的肥肉，我们完了！”两人情绪失控，心理接近崩溃，已经哭不出声来。
    此时张飞方才感觉到处于绝望之中的恐惧，难道自己纵横大半辈子，英雄命就此了结了么。
    “张将军，张将军！”众人正踌躇间，却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家伙，你还敢冒出来，看老子不一矛刺死你！”张飞放眼望去，见果然是带路的邓老头，当即挺矛而出，欲将老儿当场刺死。
    万险之时，却被左右兵士抱住。
    “将军，他即敢来，必有话说，不如等其说完再杀不迟！”还好兵士明理，那老伯方才躲过一命。
    “我敬你年岁大，故让战马载你，没想到狼子野心，陷我军于绝地，看你还有何等话说！”翼德那个气啊，就等对方说完，即刻准备伸矛杀之。
    “将军呐，这不是我的本意啊，严颜非本地人，并不知道此间小路，可是江州城中不缺识此路之人，方才听说前面有落石，故知遭人埋伏，于是下马前往寻找出路，没想到那个隐密山洞还是被老朽找着了！”老朽一时气急，又遭吓喝，不免咳嗽起来。
    “此话当真？”听说谷中还有别的出路，张飞立马振奋起来，士兵们都是年纪轻轻的生命，带回去多少是多少。
    “山谷中间有两颗大松树，树边柴草繁密处隐藏着穿山而过的涵洞，我已经找到了！”老头拍了拍满身的草介，他刚才亲自钻了进去，涵洞可容两人并行，并未堵塞。
    “走！”张飞二话不说，背起老头便朝山谷中枢走去，此时落石如雨，他顾不上那么多。
    老伯的话并不假，洞口太过隐秘，在周边来回乱跑的兵士并没有发现。
    “喂，兄弟都跟我来，这边有出口！”张飞将老伯交给护卫，向谷内不知何往的生还者大声招呼，众兵丁听到喊声，纷纷围拢而来。
    “快快快，不要挤，别把洞口给我堵了！”
    众人在洞内鱼贯而行，总算寻到一条生路，所有人吊起的心这才有了着落。
    “有蛇啊！”前面突然有人喊道。
    后面的人吓一跳，纷纷举起火把四处照，生怕那毒物朝自己扭来。
    “嘶！”却见几声锐响，那蛇被胆大的士兵抽刀砍为两段，为防蛇头乱窜，一脚将其踩入泥地里，后面的士兵一人一脚，那毒物再也无法翻身。
    沿着黑漆漆的涵洞前往数百步，眼前终于豁然开朗，此处正是进入山谷的入口。
    “哎呀，总算是逃出来了！”不少士兵摸着脑袋还在，心中兴奋不已，像是去阎王殿里游荡了一圈，只差没过奈何桥。
    “将军，我说的没错吧！”老人被士兵放下背来，用拐杖磕了磕张飞的衣甲。
    “嗯，多谢老伯救命之恩！”事实摆在面前，再粗鲁的汉子也不得不承认错误，只是此番命虽然是捡回来了，可是败军之责是推托不掉的。
    等最后几名士兵从山洞内走出来，负责统计的官兵向张飞呈报人数。
    “你确定，不足五百人？”他朝稀稀拉拉的人群望去，有些不大相信，会不会是数错了。
    “就这么多了，其它的兄弟，估计是出不来了...”那人说着说着竟然失声痛哭起来，这一招惹，许多士兵跟着呜咽起来，大家都是荆州兵，谁没几个同乡朋友什么的同在军中，等仗打完了，大家都不知回去怎么向父老乡亲们交待。
    张飞低着脑袋，提着自己的丈八蛇矛，一句话都没有说，走在前面带领残部下山。
    此时东方天际泛白，等他们站在山腰上往下看时，平地之上，军阵巍峨，下面的部队早以严阵以待，就等西边火起。
    不过等到这个时分都没有明确的信号，袁尚刘备等人基本也没有抱什么期望了。
    听到斥候来报，众将集于山脚下等候，都知道张飞中了埋伏，却不曾想败得如此惨烈，四去其三，几乎是全军覆灭。
    “还好我们没有去！”魏严朝着身侧黄忠低声道。
    袁尚伸长脖子盯着山路拐角处，他希望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如果是这样，死个千把人也值。
    可惜结果未能如愿，张飞好端端地露出黑炭脸，有胳膊有腿，完好无缺。
    “不能啊，这厮打仗向来身先士卒，若是中伏，断然不能全身而退，这一点伤都不带，莫非又是刘备所授绝技？”袁尚见刘备站得远，于是扭头和庞统说悄悄话。
    “若是天不亡他，伏击又有何用，等下主公记得安慰几句便算了事，哎，又败一阵!”庞统轻叹一声，对眼前的场景不抱任何兴趣，转身自个回帐内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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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