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稳住局面

    随着攻防战疆持不下，襄阳城脚已经是恶臭冲天，几千具尸体正在慢慢溃烂，这对攻城的部队来说又添加了一件需要克服的事情，爬上云梯的士兵不再只会因为中箭或受到落石的攻击坠地，许多人无法忍受难闻的臭气，恶心到呕吐不止，加上冷风一吹，瞬间成为自由落体。
    与此同时，一些体弱的士兵开始出现头热脑胀的现象，从军医吞吞吐吐的话语中，蔡冒能感觉到，瘟疫的前兆越来越明显。
    “大都督，军中粮草时日无多，再不想办法，士兵们要饿着肚子打仗了！”吕介从东门打马过来，从现在看来，当初认为的十拿九稳偏差太大，那仅仅是从部队的人数优势出发，而恰恰因为人数众多，粮草的消耗空前巨大，反而成为陷人的泥泽，无法自拨。
    “除了襄阳城，也只有江陵屯有官粮，吕将军，你速带一支人马，前往江陵运粮！”看来解决粮草的事成了燃眉之急，只能暂时放弃全力攻城，分出部队前往江陵。
    “得令！”吕介看着一夜焦悴的大都督，有些同情，他也只能尽为人属下的最后一份责任，此番去江陵，顺便将老母救出来，安排至安全的地方。
    “传令下去，暂停攻城，全军休整！”除了江陵，蔡瑁觉着自己还有一条或明或暗的路，那便是授命前往樊城的韩嵩，只要他能顺利说服张允，或许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阴森的都统府内，烛光未灭，张允依然深陷在扑朔迷离的乱局之中，似乎很难找到一块栖息的静土容纳这颗不安的灵魂。
    摆在他面前的同样只有两条路，或左或右，别无它法，而这两条路各有利弊，难以决择。
    “还有一条光明大路，不知张都统愿意听我一言！”入口处，一个青色的身影闪出，那人干廋的头颅双眼深陷，不失深谋远虑，一缕青须如一叶偏舟，不受任何风力的影响。
    “机伯，你来得正好，快教教我，该怎么办！”伊籍是刘表身前最为敬重的谋士，他的到来，让张允吃了颗定心丸。
    “伊大人！”剻良和韩嵩同时起身施礼。
    “其实挺简单，刘备与蔡瑁的事将军大可不必干预，让他们自行解决，将军只要死守樊城，挡住曹操大军，无论后方谁人胜利，您对荆州来说都是功臣，不仅百姓会世代记住您的名字，天下万民也因您能正面与奸贼为敌而加倍敬仰之，正是英雄成名之机，何乐而不为！”
    “可是话说回来，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没有援军，就算拼光手里头这七万荆州将士也无事无补？”张允不是没想过一战成名，但理智总归占据上风，他只能两手一摊，露出为难的神情。
    “其实曹军并不可怕，将军巩固城防，加宽护城河，使得水陆一体，这是有利的举措，虽不能完败敌军，防守月余足矣，至那时，后方必然会有结果，功臣还是功臣，叛军将化为灰尽！”伊籍的聪明之处在于，他并没当自己是为刘备着想，而是从张允的角度出发看问题，自然更容易引起对方的共鸣。
    “这...”张允心里清楚，雄辩是智谋之士的基本功，别看他们嘴里头头是道，说的话都在理，可是战争是有质感的，一刀一枪，哪有不见血的，胜负也不是谁都能料定的。
    “我愿留在樊城，与将军共进退，以示决心！”伊籍一扬衣袖，俯身坐下，有种赖着不走的感觉。
    剻良暗自喜悦，原本是打算说服张允增援刘备，现在看来，他原地不动对刘备也是有好处的，总比执行韩嵩那条毒计要好。
    韩嵩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现在的情况是二打一，别看伊籍自称是折中之法，其实还是倒向刘备一方。
    三条大路摆在张允面前，这让他变得更加六神无主，不定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游荡，心里七上八下。
    “我觉得伊藉大人说的有理，我们刚刚小胜一局，城中守兵士气正旺，千万不要将后方大乱的消息透露到军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旁正在给伊籍倒酒的霍峻冷不防加点料。
    “噢，你这猪脑子都这么觉得，那我就赌一把，来人！”张允咬咬牙，名利名利，还是名重要，如果有得选，谁愿意背着祖坟做叛贼呢。
    “在！”门口进来两名卫兵，他们扫视一圈，等待主将的命令。
    “将韩嵩乱棍打出城去，不得再让他进来！”
    “张都统，你，你，不答应也罢，为何如此待我！”没想到张允为了表示决定，竟然拿使者开刀，韩嵩没来得及挣扎，便被士兵们确认，直接架出府去，门外传来几声清脆的棍棒拍打声，一个文士哪里受得住，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蒯大人，你我就不轰了，自己走吧，别防碍我守城！”张允回头看着呵呵直笑的蒯良，其实他只是运气好，也没有说什么劝人投降，背弃法理的事，要不然也好不到哪去。
    “那，我就告辞了！”蒯良惊出一声冷汗，他刚刚大病一场，哪里经得住军中棍棒，只好识趣的起身离开。
    “你给刘备带句话，让他别忘了我张允今日的恩情！”他刚抬步出厅，后面的声音追上来。
    “没问题，话一定带到！”蒯良头也不回，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机伯，来来，我敬你一杯！”无论结果如何，能够做出选择，心里头憋着难受的梗终于消散，张允不忘感激伊藉的到来。
    “敢问将军想不想守住樊城，一战成名？”伊藉并没有端起酒杯，而是抬头抚摸着腮下柳须，眯眼笑道。
    “当然想，作梦都想！”张允见对方不给面子，只好放下手里的酒。
    “好，那就听我一言，从此刻起，全军禁酒，包括将军在内，若有擅自违令者，斩无赦！”伊籍表情相当严肃，吓得张允端酒的右手离杯子又远离几分。
    “就依机伯所言！”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既然想当英雄，一战成名，总要付出代价，这个付出便从戒酒开始，人人都知道喝酒误事，但临阵抱有侥幸心理的将领不少。
    “还不快去传令！”他回头向霍峻喊道。
    “将军放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做，量那曹军难能踏入樊城半步！”伊藉见对方下定决心，心中喜悦，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先给他画个饼再说，后面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张允对伊藉的敬重来自于刘表生前的表率，也体现张允本人的野心，他也想学着一方霸主的作为，趁机招揽才智于麾下，为以后争霸一方做好准备。
    话说另外两人被先后赶了出来，一个如落水狗，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去，不过相比韩嵩，蒯良要潇洒得多，至少复命时不用背负沉重的包袱。
    “上船啊，韩大人，一起回去吧，我不会害你的，放心，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到了岸边，见韩嵩停住脚步，蒯良朝他微微一笑。
    “开玩笑吧，襄阳城被我军包成了饺子，你能不能进城还两说，我怕什么！”韩嵩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勉强一笑。
    “那行，上船吧！”
    “你走吧，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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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